她到达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但事务所的门还锁着，没有正常营业。

　　敲了几下门，她没有等来侯伟，反而是看到了那个圆嘟嘟的小身影从办公室跑了出来，是柯基犬欢欢。狗子抬起两条前腿，搭在门上的玻璃窗上，兴奋地挠着门。

　　“是不在家吗？”石晴雪掏出手机给侯伟打去电话，立刻就听到了敞开门的办公室中传出铃声。“这不是在吗？干嘛呢？”

　　又等了半分多钟，侯伟的身影才从办公室里出现。他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棉布睡衣，上衣扣子还系错位了，头发乱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等他把门解锁，石晴雪推门而入，她皱着眉头说：“你一直睡到了现在？”

　　“几点了？”

　　“马上11点了。”

　　“没睡几个钟头。”

　　“你昨晚很晚才睡？”

　　“对，”侯伟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回到那张乱糟糟的担架床上，“天都亮了才睡着。”

　　“又失眠了？”

　　侯伟耸耸肩。

　　石晴雪瞥了眼装满烟蒂的烟灰缸，拿起烟灰缸，把烟蒂都倒进垃圾桶里，“你是打算把自己抽成肺癌吗？”

　　“没注意，一根接一根的就都抽完了。”

　　“宋佳人不是敦促你戒烟吗？”

　　“我平时不抽烟，就只有查案的时候抽。”

　　石晴雪所：“改个习惯吧。”

　　“有什么好建议吗？”

　　“想抽烟了就做蹲起，不需要多大空间。”

　　“那我这两条腿是保不住了。”

　　“这是什么？”整理办公桌的时候，石晴雪看到了一本敞开的日记。侯伟起身走过来将笔记本拿走，“我向别人保证过，不能泄露出去。”

　　“这是别人的日记吗？看字迹好像是一个年轻姑娘的，这日记有些年头了吧？”

　　“眼力还不错。”侯伟将日记合上，拉开抽屉放了进去，“这是蒋亚楠的日记，已经是10年前的了。”

　　“蒋亚楠？就是那个被鱼男打昏、免遭被他强奸的女性受害人是吧？”

　　“对，人家现在过得不错。我8年前就想看这本日记，但她当时没同意，这次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有什么收获吗？”

　　侯伟摇摇头，“反正我是没发现。”

　　“好吧。”石晴雪把这几天调查得到的进展和侯伟简单说了说。听过之后，侯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竟然真的做起了蹲起，“那座叫做放浪的游泳馆吗？我好像是听佳人说过，她拉着我想去，我没去。”

　　“因为你不会游泳？”

　　“不会专业的，狗刨而已，掉水里勉强淹不死。听说那地方现在很火，人很多。”

　　石晴雪说：“确实人不少。如果鱼男是在那里盯上的受害人李燕的话，我觉得可能性很大，那地方人流量大，便于他隐藏行踪，而且在游泳馆内也更方便他观察目标。”

　　“是啊，就算穿连体泳衣，进那地方也会把身体曲线展露无遗。说的我都想去了。”

　　石晴雪翻了个白眼，“我怪不得张白甘对你评价那么高，你跟他也没什么两样吧。”

　　“张白甘？就那个好吃懒做的幸运小子？你怎么没带着他，给他寄存在托儿所了吗？”

　　“我刚刚去火车站送了李燕的父母离开。”

　　“哦，怎么样？有问出什么吗？”

　　“没有，李燕平时跟他父母也不怎么联系。不过我似乎是找到了李燕性格孤僻的原因。她很喜欢游泳，而且也游得很好，但在小时候因为被人抢的名额，所以就不再和人接触了。”

　　“这还真够讽刺的。唯一的爱好却招来了灭顶之灾。”

　　石晴雪默默点头。

　　“也不知道蒋亚楠现在有没有学会游泳。”侯伟自言自语道。

　　“嗯？什么意思？”

　　“就是那本日记里，蒋亚楠在其中一篇中记了一笔，说是泳衣只穿了一次。因为她不会游泳。”

　　石晴雪问：“不会游泳为什么还买泳衣？是去海边玩了吗？”

　　“可能是呗，我没问。”

　　石晴雪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去海边的话，那就只会在游泳馆里穿泳衣了。”

　　“你再怎么想，也没办法把10年前的蒋亚楠跟今年才开业的放浪游泳馆联系到一起。”

　　“是联系不到一起，但时间和地点不同，但人会不会相同呢？”

　　侯伟眨眨眼，“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鱼男是通过——”

　　“没错，如果他就是通过游泳馆来寻觅目标的呢？等等，我想到了！”石晴雪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开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小声嘟囔着些什么。

　　我平时就这德行？一头雾水的侯伟看着突然陷入自己世界中的石晴雪，想起了宋佳人曾对他的吐槽：伟哥哥有时候就跟跳大神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嘟嘟囔囔的。

　　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他不得不承认这副模样的确挺吓人的。侯伟没有贸然出声打断石晴雪的思路，而是耐心的坐在铁架床上，挠着欢欢的小肚子，一人一狗安静的看着石晴雪嘟嘟囔囔的来回踱步。

　　过了四、五分钟，石晴雪停住脚步，眼神再次聚焦，她看向侯伟，“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侯伟问。

　　“我知道为什么郭静茹等人会说鱼男的皮肤很滑了。”

　　“为什么？”

　　“因为鱼男穿着一层泳衣。”

　　侯伟眨眨眼，“泳衣？”

　　“没错，而且是紧身泳衣。就像是第二层皮肤般紧紧的包裹着鱼男的躯体。所以郭静茹等人才会误认为那就是他的皮肤。她们遭遇袭击时都是在深夜房间内，没有开灯，鱼男还在她们的脸上盖上枕头或是枕巾，她们看不到鱼男的情况。

　　“或许是在挣扎、或是被侵犯的过程中，她们感到鱼男的身体十分光滑，而且冰凉，就误以为接触到的是鱼男的皮肤，其实是他穿在外衣内的泳衣。这样做好处很多，紧身的泳衣能够将全身包裹住，这样就不用担心会留下皮屑、体毛一类的可供警方追查的生物检材，也可以将汗水等体液完全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