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吞融合百万大脑制造的灭世巨球核心中,凌羽孤注一掷。
苏茜微弱意识的求救跨越空间阻隔。
她微笑请求:“替我看看阳光吧。”化为纯净数据洪流与脑吞同归于尽。
凌羽将苏茜最后印记封入母亲遗留怀表。
转身面对脑核深处囚禁的老爹虚影:“摇篮协议,启动!”
这场温柔与熵增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血色充塞着感官。巨大的震颤轰击着我身体每一个角落,金属支架撕裂般的呻吟在脚下回荡不息,如同某种垂死巨兽濒死的痛吼。
我勉强稳住身形,双脚深深陷入震动不休的银色月壤中,碎屑升腾如烟雾。面前,正是脑吞倾尽整座月背圣殿所成的终极造物——一颗由百万颗被强行攫取的人脑构筑而成的庞大聚合体。它盘踞眼前,高耸入顶壁稀薄的空气,无数纤细的神经索管密布在暗沉蠕动、血肉纠缠的巨球表面,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牵动着万千大脑的微弱意识之光,每一次搏动,都催动出一阵刺骨的精神风暴,刮过我的意识之海,带来针刺般的痛楚。
这颗可怖的巨脑球体,成了脑吞意志扭曲的现实化身,亦是一座绝望的灵魂牢笼。
“多么卑微的光点啊,凌羽。”沉闷、重浊的声音,仿佛百千人被捂住口鼻后的痛苦喘息,直接在意识深处炸响,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冰冷的非人质感。那是脑吞的声音,在强行操控百万大脑后汇聚的集体意识低语。“在这片冰冷的月海,在你母亲冰冷的星辰坟场上……你也只剩下这点挣扎的火光了?”
血色巨球的中心位置,那片蠕动的血肉结构猛地向内塌陷、翻卷,最终凝聚出一颗硕大无朋、流淌着诡异暗红色金属光泽的独眼。它缓缓睁开,没有瞳仁,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沸腾、混沌的猩红,宛如一颗坠入深渊的星核,燃烧着最污秽的残烬,死死锁定了我,冰冷的目光穿透血肉屏障。
那目光并非单纯生物的注视,更像是无数怨毒灵魂凝聚的集体诅咒,裹挟着海潮般的恶意与足以碾碎灵魂的重压,狠狠撞在我的神经上。剧痛直冲天灵盖,额角的血管突突狂跳起来,几乎令我窒息。左眼的深处,那融合了熵弦星核的奇异晶体传来一阵阵灼烫,仿佛被这道亵渎的目光所刺痛,疯狂流转着试图解析那道来自“时熵之主”的亵渎之力,每一次挣扎都在撕扯我的精神。
“闭嘴!”喉咙深处涌起的血腥气和左眼传来的灼痛化为一声低沉的咆哮,我自己都能听出那声音里被强行压抑的嘶哑。那并非单纯的愤怒,更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因自身力量无法撕碎敌人而产生的狂暴。
“你的声音……”一个熟悉而孱弱,如同被强风吹拂将熄烛火般的意念,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对方精神风暴构筑的咆哮壁垒,轻轻拂过我的意识,带着一种来自灵魂的疲惫和摇摇欲坠的坚持,“……很痛……凌羽……不要硬撑……”
“苏茜?!”我的心脏骤然缩紧。
那个曾蜷缩在阴暗污秽角落,为逃避残酷现实而沉溺“怀旧剂”的女孩,那个有着苍白面孔和金发,却早早被这座城市活活吸干了生气的灵魂!我以为她的一切都在红蝎的折磨下彻底消散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纯净的情感核心被我勉强收入了熵弦星核共鸣形成的结晶里。怎么会……她怎么还能在这里,在这颗由无数生命痛苦和绝望糅合成的巨大怪物内部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在它的……中心……”苏茜的意念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生命最后的热量,“好多……哭声……好多……遗忘……我害怕……”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和无助,如同落入粘稠蛛网的蝴蝶那孱弱的拍翅声。透过那巨脑蠕动的血肉模糊壁垒,我仿佛看见那些纠缠交错的神经元之网中,一个微小的、淡金色的光点,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正被无数灰暗的、带着贪婪和怨毒的猩红精神丝线死死地缠绕、吞噬。那是无数被抽干记忆、磨灭灵魂的老人们残留的痛苦碎片,此刻正被脑吞驱使着,试图将这个纯净的灵魂彻底污染、同化。
“苏茜!撑住!”我本能地呼唤,声音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地喘息着。左手手腕上那轮银色的弦月印记,在极致的愤怒与守护的意念驱使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辉!那光芒冰冷而又沸腾,沿着我手臂上的神经通路一路向上疾走,最终尽数灌入我紧握在掌心的母亲的遗物——那枚黄铜色的老式机械怀表。
怀表温润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蚀刻的星轨图纹,在弦月能量的疯狂灌注下,瞬间被点亮。古老齿轮的滴答声骤然变得清晰洪亮,在这精神充斥杀伐的疯狂战场上,如同一声温柔但不容置疑的宣告,奇异地盖过了周围血腥的喧嚣。
“呜嗡——!”
一声闷雷般的心跳轰鸣,不再是来自脑吞那颗亵渎的聚合怪物,而是源自这枚小小的黄铜色怀表!一道柔和、澄澈如星尘流淌的蓝色光柱,骤然从怀表的表盖缝隙中心勃然而出!光芒的源头凝聚成形,仿佛是一圈旋转的、由纯粹星尘凝结成的光环。它无声地扩张,硬生生在这片被脑吞精神风暴搅得沸腾混乱的空间里,开辟出一个相对稳定的、静谧的微光领域。
如同在风暴中心投下了一颗镇海神针。混乱的能量涡流触碰到这圈星辰领域的外缘时,纷纷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虽然依旧怒吼咆哮,却无法再向内侵入一步。
怀表在我手心持续嗡鸣震动,那沉稳有序的滴答声越来越响,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穿透精神的嘶吼。
“哼!”巨脑深处那只猩红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原本翻腾的混沌被一种混杂了惊怒的难以置信所取代。沉重的意念如同数万吨污秽的泥浆猛地向星辰光环砸落:“老古董的哀鸣!也配在‘万脑归墟’面前发光?碾碎它!!”
随他念头落下,环绕那颗猩红核心的暗红色精神触须猛然膨胀!它们不再是虚幻的能量流,顷刻间凝练成型。无数扭曲变形的头颅虚影——有老人的、孩子的、哭泣的、麻木的——裹挟着滔天的怨恨、临终的疯狂和纯粹的绝望,从万脑血肉壁垒上猛地喷发出来,如同一条条饥渴万年的毒蛟血蟒,拖着长长的、由纯粹恶意凝成的赤红尾焰,撕裂开空间残留的精神乱流,张牙舞爪地朝怀表撑开的那圈星辰领域狠狠噬咬而下!尖锐扭曲的哀嚎嘶鸣声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砰!砰!砰!
密集如雨点砸落在钢板上的沉闷撞击声骤然爆开!赤红粘稠的精神洪流狂猛地冲击在星辰光环的外壳上,蓝紫色的光晕如同水面受到重石投入般剧烈地抖动、荡开层层密集光波。每一次沉重的冲击都让怀表在我掌心发出濒临极限的震颤悲鸣,整个星辰光域的笼罩范围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得硬生生缩小了一圈!那圈原本稳定如天幕的星辰光环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边缘处甚至出现了道道细微的裂纹!
护着我的星辰光幕剧烈摇荡,边缘不断碎裂又艰难弥合,能量被疯狂消耗,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就是现在……凌羽……”苏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坚定,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生命的终点倾尽全力的一次跃动,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心,从巨脑内部那金色光点处直接贯入我的意识。“……帮我……打开……心……”
那金色的光点骤然变得无比刺目!不再是微弱的萤火,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前凝聚所有光芒的绝唱!一道纤细得几乎随时会断绝的、纯金色的精神丝线,如同跨越了无尽的深渊与绝望的阻隔,带着苏茜全部的精神印记和她二十二年短暂人生中积存的全部爱与温暖、对未来的那点残留的希冀与对凌羽最深沉的信任,不顾一切地冲破了层层缠绕的怨毒枷锁,如同一缕纯净的阳光,刺穿阴霾云层,精准地连接到星辰光域中那转动的星辰光环中心!
嗡——
接触到这丝纯净精神烙印的瞬间,整个星辰光环猛然光芒暴涨!
由母亲温存思念、凌羽愤怒守护的意志和熵弦星核古老智慧所驱动的星辰光环核心——那团不断旋转的星尘光环,在被苏茜倾尽生命之光的灵魂力量点燃的刹那,发生了本质的蜕变!
璀璨的星尘骤然向内收束凝聚,不再只是温柔的星光壁垒。无数细微的、古老复杂的星轨符文在光环内部凭空生成、流动、组合!最终,一座由纯粹星光凝结而成的精密仪器在光环中心具象化!它形如某种古老的星辰观测浑仪,由数十圈大小不一却环环相扣的星光轨道构成,中央悬浮着不断变化的金色星图核心。一种超越了当前时代理解的、纯粹由情感共鸣触发的熵弦规则被唤醒了!
它悬停在光环中央,散发出浩瀚如宇宙洪荒初开般的威严与秩序之力。无数细如发丝的蓝色光线从这旋转的星辰浑仪核心中迸射而出,沿着苏茜那条拼死连接过来的金色精神连线为稳固的桥梁,无视一切物理与精神屏障,朝着她被困在巨脑中心的灵魂核心激射而去!
“不要抵抗我!”脑吞发出惊天动地的狂怒咆哮,猩红的独眼因惊惧而扭曲变形,赤红的瞳孔中甚至映出了那座迅速成型的星辰浑仪!“给我断开她!”
更多的血肉触手,凝聚着更加浓重的怨恨污血,疯狂扑向那根连接苏茜与星阵的金色丝线,试图强行将这唯一的生命之桥彻底扯断、污染、毁灭!
但一切都太迟了。那些蕴含着熵弦守护规则的蓝色光线已然抵达!它们在接触到苏茜灵魂虚影的瞬间,化为温暖而坚定的无形能量之茧,温柔地、却又无比强韧地将她整个包裹其中,将她与外部那些恐怖的猩红能量触手暂时隔离!茧的表面流淌着不断变化的星辰符纹,抵御着一切恶意侵袭!原本黯淡即将熄灭的灵魂光点,在这星辰之茧内,陡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稳定金色光辉!尽管微小,却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纯粹。
“……够了……”苏茜的灵魂在星茧中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般的、温柔的叹息,清晰得如同响在耳畔。“……凌羽……替我看看阳光吧……”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撕裂宇宙的冲击波。
金色的光芒——纯净得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金色光芒,以苏茜所在的灵魂光点为中心,如同投入亿万倍熔炉的金矿骤然升华爆发!那不是毁灭性的冲击,而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由“存在”本身化为的“理解”。它如同温润的水流,无声地漾开,温柔地冲刷过它所接触到的一切猩红脉络、每一缕充斥着怨毒和痛苦的暗红色精神能量、每一条狰狞扑来的血色触须……也轻柔地拂过我眼前这枚支撑星辰光域的怀表外壳,带来了令人落泪的温暖与抚慰。
在这无边无际的温柔金辉中,那些代表着痛苦根源的、令人作呕的猩红力量,那些被脑吞强行扭曲、榨取的灵魂哀嚎与怨毒碎片,如同初雪遇见了炽热的骄阳,没有发出任何抵抗的哀鸣,无声无息地、迅速地溶解、消散……
那庞大的、盘踞在月背、由百万灵魂痛苦构成的、污秽而可怖的暗红血肉巨脑,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的水彩,在弥漫了整个空间的纯净金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淡化、瓦解……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脑吞那颗被血污覆盖的猩红巨眼死死盯着我,巨大的瞳孔中倒映着我因悲恸而苍白的面容。它的声音不再充斥力量,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无法理解的虚弱。“……时熵……会来……找到你……”
诅咒的话语化作破碎的意念,在最后一个字彻底湮灭的瞬间,那庞大的血肉巨脑连同中心那只猩红的独眼,如同风化千年的沙雕在强风中轰然崩塌。无数细微的灰白色尘埃颗粒——那是彻底瓦解了精神印记、被还原为纯粹生物质废料的脑组织碎末,缓缓升腾,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漂浮的灰雾。
只有一颗极其微小的、如同粉尘般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光点,在巨脑中心完全分解的瞬间,没有被彻底化为尘埃,而是如同完成了全部牺牲后被释放的萤火虫,朝着我的方向缓缓飞来。带着苏茜最后残留在世间的、纯粹的温暖印记和不舍的思念。
那片无垠的金色光芒开始缓缓消退,如同退潮的海水。
笼罩着我的星辰光域也急剧收缩、淡化,最终所有的星尘符文和防御光环尽数敛去,重新还原为那只躺在我的手心、外壳尚有余温、滴答声却清晰依旧的古老机械怀表。
灰白色的尘埃迷雾在四周无声地飘荡着,带着死亡的寂静。一切都在消失。
我没有动,只是僵硬地摊开手掌。那点淡金色的灵魂萤火,无声无息地飘落在我冰冷的掌心中。它在接触到皮肤、感受着来自我的微薄生命气息的瞬间,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量,金色微微一闪,终于彻底熄灭。
最终残留下的,只有一丝微弱到我几乎无法感知、却又无比坚韧的精神烙印。像是被火焰焚烧后残留的灰烬里,偶然滚落的一颗余温尚存的、小小的念想尘埃。
我将颤抖的手指轻轻合拢,覆盖住掌心那空无一物却又承载了太多的地方。左手腕内侧的弦月印痕流淌着黯淡的微光,引动着怀表内蕴藏的力量。
温凉的黄铜表壳在我指尖下微微打开。怀表内部的核心,那枚蚀刻着古老星轨符号的晶体表盘表面,一点微弱、纯粹如晨曦初绽的金色光芒,如同烙印般悄然浮现,如同守护者一般安静地环绕着核心永恒旋转的精密齿轮结构。它与原本流转其上的蓝色星辉交相辉映。
表盖轻轻合拢,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轻响。它不再仅仅是一件遗物,更是苏茜短暂一生,曾希望过的温柔回响。
我缓缓抬起头,左眼中的量子纹路疯狂闪烁,穿透逐渐消散的尘埃迷雾,锁定了方向。在巨脑原本矗立的月背深处,那个被黑暗吞噬的凹陷核心——那个模拟星体塌缩、名为“归墟之门”的引力奇点装置结构已然彻底破碎崩溃。但就在那一片狼藉的毁灭中心,一块由断裂管线缠绕、扭曲金属结构拱卫着的相对稳定的平台,突兀地悬浮在那里。
平台之上,只有一把形制异常古老的金属摇椅在无声地缓缓摇动。嘎吱…嘎吱…
就在那把摇椅的正中央位置,一个仅存轮廓的、由破碎不稳定数据流勉强构成的模糊人形身影,端坐其上。无数淡蓝色的数据光丝从那影子上逸散出来,又被平台下方某种强力的残余引力场捕获、撕碎、拉扯得不断变形,看上去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被彻底撕碎。一种纯粹的、源自星核的、疲惫到极致的宁静感从中散发出来。如此熟悉,如此令人揪心。
乔瑟夫·哈伦。老爹。遗忘者同盟的旗帜,所有挣扎在边缘老人们心中最后的“锚”。此刻仅仅剩下这被禁锢的一缕数据倒影,被“脑吞”当成了整个庞大意识聚合体最终崩溃时维持结构的平衡点。
我攥紧怀表,冰凉的金属质感深深硌进掌心。手腕内侧的弦月印痕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点燃,能量几乎要失控喷涌而出。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靴子踩在月尘碎屑上发出吱嘎的声响,在死寂中清晰无比。每一步靠近,都仿佛踩在那些将老爹当做工具牺牲者的冰冷脊梁骨上。
“孩子……”就在我踏上最后一级破碎台阶,距离那数据平台不过数米之遥时,那个由破碎光流拼凑的人影,微微抬起了模糊的、没有五官的“头”。一个疲惫但带着清晰安抚意味的意念,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月尘的帷幕,温柔地抚过我的意识。带着一种经历漫长斗争后沉淀的平静,像是对身后所有牺牲的最终托付。“……别管我……毁掉它……”
那摇晃的金属座椅正下方,一个隐藏在断裂扭曲框架深处的小型装置正闪烁着极其不祥的幽暗红光。那绝非星核造物,而是来自那名为“时熵之主”的、亵渎力量的后手——一枚散发着腐朽时光与毁灭气息的信号源!它像是蛰伏在伤口深处的脓疮,散发着将一切生命拖入枯寂终结的腐朽气息!微弱却令人心悸。
我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那把吱呀摇晃的古老金属椅,椅子中央那缕由父亲般的意念所支撑的虚影。时光仿佛倒流。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被他亲手刻印在老旧服务器外壳底部的一行字符——“秩序自摇篮中起,混乱终归于沉寂”——无声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手腕内侧的弦月印记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脉动微光,一种早已深植于我神经深处的奇异星图结构图被激活。那不只是凌驾于地球文明之上的技术路径,更是母亲将生命最后光芒倾注时留下的情感密码,是熵弦星核理解宇宙的另一种维度。
“不。”我看着老爹虚影,声音不大,却被某种澎湃涌动的力量注入,穿透这片死寂空间,清晰得如同裁决铁锤的落下。“这场交易到此为止。他休想夺走任何东西。”
我的左手食指竖起,没有指向那令人心悸的腐朽信号源,而是笔直地指向了那把承载着老爹残余意识的、缓缓摇晃的金属摇椅!指端没有任何炫目的光效爆射,只有一团无声弥漫开的、幽暗而深沉的涟漪,仿佛空间本身被一根无形的巨指狠狠戳破了一个洞。
弦月印痕的力量,星图结构图的解析,以及此刻汇聚于指尖的对老爹的守护之念和母亲永恒爱意的呼应,瞬间统一!没有激烈的能量爆炸,只有最纯粹的秩序意志降临——那是足以在微观层面重新定义空间结构、扭转熵流走向的“摇篮”之力,超越了单纯能量的对抗!
“摇篮协议——”每一个字都带着钢铁的冰冷意志和不容更改的命令,在空间里回荡。“启动!!!”
幽暗涟漪扩张的刹那,信号源散发的腐朽红光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般骤然熄灭!那把被红光侵染、发出低沉吱呀呻吟的金属摇椅,在空间的无声扭曲中骤然凝固!不再摇摆,时间的流逝在它周围被强行压缩,如同被投入了不透明的琥珀之中。断裂的金属关节、斑驳的锈迹、甚至逸散的蓝色数据光丝,都被强行稳定在这凝固的时空琥珀里!
唯有座椅中央那一抹代表老爹的虚影流光,在凝固的混沌中剧烈一震,不再是挣扎,而是猛地挣脱了束缚它的引力牢笼!
虚影化作一道璀璨纯净的蓝色光流,如同挣脱囚笼、逆流而上的孤鱼,挣脱了引力陷阱的吞噬!它在凝固扭曲的空间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轨迹,迅疾无比却又带着重获新生的雀跃,狠狠地撞向我紧握着的那枚星骸怀表——苏茜和母亲灵魂印记所在的核心!
砰!
一声沉闷却奇异的撞击声在精神层面炸响。
没有物理的触感,只有一种源自灵魂的沉重归位感。怀表在我掌中猛地一跳!原本温凉的金属外壳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滚烫!
我死死地攥紧它,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
摊开手掌。
黄铜色的星骸怀表静静躺在掌心。古朴的表盖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冰冷的银色星轨图纹安静地流淌着它们古老的秩序。
在表盘深处,除了那一缕永恒守护的深蓝天光,此刻,一抹倔强而温柔的淡金色尘埃光点围绕着它缓缓旋转,像是对一个世界的无声问候。
而在那缕金色的旁边,一点更加深蓝、更加沉静、象征着无尽坚韧的星辉光点,也稳稳地悬浮在旁边,如同归港的船。
“我们离开这里。”我对怀表深处那点新凝聚的、属于老爹的深蓝色星辉说道。那不只是对他一个人,还有怀表里沉睡的苏茜,以及所有未及告别的牺牲者。
远处,来自月背深处最幽暗的甬道口,几束摇动的白光撕破了这冰冷的灰烬黑暗。月霓带领着还活着的遗忘者战士们的身影正艰难而顽强地穿越废墟,朝着这个方向蹒跚奔来。
“好……”表盘深处那点象征老爹的深蓝星光,似乎轻轻闪了一下,传递过来的只有一片经历了漫长煎熬后,终于彻底松弛下来的,带着微微水汽的安宁。
归路或许依旧荆棘密布,时熵的阴影依旧潜伏在星辰深处。但至少此刻,掌心的一点旧日尘埃里映照出我们微弱的暖意。
凌羽的声音不大,却像淬火的黑冰般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每个字都带着足以冻碎骨髓的寒冷。
“……阿尔茨海默康复计划的全部原始数据记录,经过二十七次算法清洗、四次底层协议验证……”他的视线扫过那块投影在空气中的巨大光幕,精准地定位在某个不断流淌的加密数据包上,指尖划过,蓝光一闪。数据外壳如同腐朽的蛋壳般无声剥落,露出内里血淋淋的核心。“……其精神抚慰效果的物质基础,是直接采集自受试者‘治疗’过程中,其神经元活性被强制激活时释放的特定波段情感能量粒子……”
巨大的电子屏上,冰冷的数据流被赤裸裸地撕裂开伪装:
源编号:XAD-742
采样主体:伊丽莎白·G·哈伦,女,76岁
采集波段:θ波峰区(深层情感回响)
提取物:高纯度“慰藉”粒子
最终品用途:怀旧剂1型原液合成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慰藉”粒子结构图旁边,一张抓拍的、低像素的家庭影像同步浮现出来!影像正中是一个戴着褪色发带、嘴角有温柔笑纹的白发老妇人,正微微前倾身子,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穿着皱巴巴格子衬衫的青年男人膝盖上盖毛毯。那青年男子的半张脸虽有些模糊,但那双微微下垂、带着书卷气和沉重悲悯的眼睛,此刻在光幕的强光下,无比清晰地烙进了月霓剧烈收缩的瞳孔里!
乔瑟夫·哈伦!
“祖母……”月霓的喉咙像被铁水封死了,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识。那两个字不是喊出,是血沫从破裂的胸腔里硬挤出的呜咽。她握枪的右手猛地一坠,枪口几乎杵到老爹轮椅的扶手边沿,钢铁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左臂死死卡住他脖子,整个人如同被强行钉在十字架上的囚徒,颤抖从齿缝里泄出来。
“遗忘者同盟的创始者,”凌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每个字都像手术刀精准切割神经,“你用来保护他们的堡垒,地基是‘怀旧剂’燃烧他们灵魂的灰烬。”
“不!”老爹干瘪的胸腔剧烈起伏,喉间的气管发出破风箱的嘶鸣。他徒劳地想掰开月霓绞死的胳膊,枯瘦的手指痉挛地抓挠着她义体外冰冷的金属护臂,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尖锐刺耳。“不是这样的!月霓!不是……那个设备……最初……”
“最初什么?”月霓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绷到极限的钢丝猛地断裂,“最初就是为了从伊丽莎白身上榨取干净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他们……那些人!永生集团的回收队!他们把失去价值的老人叫做‘过期处理单元’!把他们的记忆叫做‘过期数据’!我逃出来之前……他们,他们叫祖母……‘高纯度慰藉原液母体样本七号’!!!”
最后那几个字,每一个都像淬毒的刀,从她血红的眼底飞旋射出,狠狠刺穿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压抑太久的剧痛与悔恨终于冲垮了冰封的面具,灼热的液体冲出眼眶,砸在冰冷的枪管和义体臂甲上,瞬间被蒸腾起细微的水汽。
老爹的挣扎骤然僵止。那双曾充满智慧与韧劲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痛苦撕扯得涣散,仿佛所有支撑他这衰老残躯活下去的东西,都在月霓那声泣血控诉中被彻底抽空碾碎。他张着嘴,只剩下无助的、近乎窒息的气音。
凌羽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光幕下方另一组数据序列:操作员签核:乔瑟夫·P·哈伦,以及一串被重点标记的时间戳——那个时间点,正是“康复计划”核心算法被一个未经授权的高级后门程序彻底覆写、数据流向被强制定向输送进“怀旧剂”生产线的瞬间!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着纯粹的思维意志,带着熵弦星核的解析权威,猛地朝那隐藏最深、伪装成普通数据校验码的“签名”节点点去!
“被篡改的源头在这里。”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数据风暴的尖啸中却清晰得如同宣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毫无征兆地从数据中心外部通道炸开!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如同劣质的硬纸板玩具被狂暴的力量由外向内撕裂!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混合着刺目的等离子体火花和硝烟,如同死亡的浪潮般喷涌进宽阔的数据大厅!刺耳的警报瞬间拔高到疯狂撕扯神经的频率,顶部的红光像污血泼洒!
“目标锁定!核心污染源——凌羽!”疤狼那特有的、如同沙砾摩擦骨头的嘶吼穿透破门后的烟尘风暴。“清除!一级指令!”他如同从地狱缝隙里挤出的熔岩巨怪,全身厚重的军用装甲板沾满了黏腻的污血和碎肉,左眼闪烁着捕捉猎物的猩红电子光芒,手中那门改装过的电磁脉冲重炮炮口已经缠绕起毁灭性的高压电弧!目标死死锁定了凌羽!
不需要任何指令!疤狼身后那些浑身覆盖着廉价合金护板的清道夫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手中的廉价电击枪和劣质霰弹枪同时抬起!噼啪作响的电弧和灼热滚烫的铅丸汇成毁灭的金属风暴,伴随着狂热的、毫无意义的战吼,朝着场地中央那片唯一的、还在呼吸的活物——瘫倒的老人、失控的月霓、轮椅上的老爹,还有凌羽——猛烈倾泻!
密集的弹丸、狂暴的电流束撕裂空气的声音如同死神的狞笑!几道电弧率先击中地板上躺着的两位老人!衰老松弛的皮肤瞬间焦黑炭化,刺鼻的烧焦气味和无法控制的惊惧嚎叫凄厉地炸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身体剧烈弹起又重重砸落,如同濒死的鱼在电流的鞭挞下抽动着,喉咙里咯咯作响。流弹噗噗噗地钻入另一个试图蜷缩起来的老者胸膛,带出几蓬刺眼的血花!
“不!!”月霓嘶吼着,那带着血泪的尖叫混杂着无比的悔恨!就在刚才,是她亲手将父亲般的老爹推向了这致命的交叉火力点!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老爹喉咙深处挤出。轮椅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离原位!一发流弹打碎了轮椅的合金边角,碎裂的金属片瞬间在他干枯的小腿上撕开一道深深的血口,鲜红的血猛地涌出来!剧痛让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向侧面倾斜,随时可能翻倒!而那些更致命的金属风暴,正毫不停歇地扑面而来!
凌羽动了!
就在清道夫士兵扣动扳机的刹那,他眼瞳深处那冰冷的量子纹路骤然亮起,蓝光流转如同星河旋涡。熵减视界瞬间穿透硝烟弥漫的混沌,精准锁定了每一道致命的来袭轨迹,更锁定了那些改造士兵身上最原始的、尚未被钢铁和电路完全覆盖的弱点——关节、神经束接口、能源管线!一切在他眼中变成了可以拆解的、等待崩溃的积木结构!
他没有躲避那倾泻的火力洪流,反而迎着那灼热的弹雨和嘶吼的电流向前猛跨一步!
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并非去格挡,而是精准地朝着身前一名试图侧身规避的清道夫士兵的膝盖后方——那个被粗糙缝合、只覆盖着薄薄一层人造皮肤的仿生关节与残余原生腿骨神经的连接处——猛地抓下!
噗嗤!
手掌轻易地撕开了廉价的仿生皮肤和下面劣质的填充材料,如同撕裂腐朽的布帛!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湿滑滑的电缆和滚烫的液压油管!一声非人的、混合着剧烈痛楚电流声和骨头错位噪音的嘶嚎从那个士兵被捏碎的仿生连接处爆发开来!
凌羽的五指如同钢钳,猛地发力!向后一扯!
嘶啦——!
一大束缠绕着神经信号导体、浸泡在淡黄色液压油里的粗壮电缆,带着粘稠的油脂和细碎的神经束碎片,被凌羽硬生生从那撕裂的膝盖创口里悍然扯出!断裂处喷涌出的劣质液压油在空中洒开一道油腻的弧形!
他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翻转,将那一大团湿滑油腻、还带着电流噼啪声的电缆和金属构件,如同挥舞鞭子一样迎着正前方密集射来的霰弹弹幕,狠狠掷出!
啪!噗嗤!轰!
污秽油腻的电缆“鞭索”猛地甩在了空中!数发灼热的铅丸撞上了那泼洒的油污和导电线路!瞬间腾起一片刺目的蓝色电火花和燃烧的火球!更多的铅丸则被那突如其来的阻碍物带偏了轨迹,呼啸着射向天花板或深深嵌入旁边的服务器柜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杂种!!!”疤狼的咆哮瞬间压过了电流的尖啸,电子眼中凶光暴涨!那门早已蓄势待发的巨大电磁脉冲炮猛地喷吐出毁灭性的蓝色电浆流!粗大的电弧如同咆哮的恶龙,在空气中发出撕裂耳膜的尖锐嘶鸣,带着扭曲力场的重压,直扑凌羽!目标不仅仅是他,那无差别的巨量电荷足以将整个区域化为熔炉!
凌羽瞳孔骤缩!电磁脉冲炮的攻击范围太大了!速度太快了!他能躲开核心,但那足以瘫痪一切电子设备的狂暴能量溢出,足以让旁边失去行动力的老爹瞬间脑死亡!让月霓的电子义眼和内藏的复杂神经交互系统彻底烧毁!
“吼——嗷呜——!!!”
一声凶暴到极致的兽吼如炸弹般在硝烟弥漫的场地边缘炸响!腥风骤起!一道如同黑色合金炮弹般、比成年男子还要庞大凶猛的身影撕开翻卷的烟尘,猩红的电子眼锁定凌羽的咽喉,布满金属倒刺、还挂着新鲜肉屑的狰狞巨口带着浓烈的腥气,裂开到极限!口腔深处改造过的声波发生器发出高频震荡,足以撕裂耳膜!是疤狼的爱犬,经过深度改造的凶犬巴斯特!它如同真正的狩猎机器,在疤狼开炮的瞬间,从凌羽的视觉死角发动了致命的扑杀!
一人一狗一炮!攻击在千钧一发间汇于一点!凌羽似乎已陷入必死之局!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长、扭曲。疤狼喷射的电浆流咆哮嘶吼,巴斯特布满合金獠牙的腥臭巨口距离凌羽脆弱的咽喉仅仅不足半米!唾液滴落在冰冷的服务器外壳上。
凌羽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格挡。在那绝对致命的三角夹击中,他只是做了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动作——右手极其自然地插入裤袋,随即猛地抽出!并非任何武器!那赫然是被他刚刚修复好的、属于母亲的老旧机械怀表!
黄铜表壳在红光和闪电交错的混乱光线下,折射着冰冷而温润的光泽。表盖不知何时已被他轻轻挑开一条缝隙!表盘中央,那极其微小的、代表着苏茜灵魂残留的淡金色光点,如同感受到主人意志,骤然间光芒大盛!
嗡——!
奇异而深邃的嗡鸣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精神层面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般扩散的无形屏障,瞬间以怀表为中心爆发开来!范围不大,刚好将凌羽、他身后摇摇欲坠的轮椅和趴伏在地的老爹、以及近在咫尺猛扑的巴斯特那巨大的改造兽躯笼罩其中!
屏障出现的瞬间,疤狼那门电磁脉冲炮喷吐出的狂暴蓝色电浆流狠狠撞在屏障边缘!没有惊天爆炸!如同滚烫熔岩撞上了最深寒的冰壁!那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电浆嘶鸣咆哮着,能量形态却在触及屏障的瞬间开始崩塌、瓦解!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巨口疯狂吞噬!蓝色的能量流被强行拉扯、扭曲,最终在屏障边缘化作无数跳跃、熄灭的电火花,无力地溃散!那足以瘫痪整个数据中心的电磁冲击波,竟被这小小的、覆盖范围有限的屏障强行“湮灭”在方寸之间!
屏障并非完美无缺。它剧烈地颤抖着,波纹紊乱,笼罩范围迅速萎缩!但就是这千分之一秒争取到的阻隔时间,对凌羽而言已然足够!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洞彻与计算到毫厘的掌控!在屏障生成的刹那,他握着怀表的右手依旧沉稳如磐石,而另一只手——那只刚刚撕裂敌人膝盖、沾满液压油和神经组织碎屑的左手,已经在巴斯特带着高频音波震荡、腥臭无比的巨口几乎要咬合的瞬间,屈指一弹!
目标并非那合金铸造的恐怖头颅,也非布满倒刺的机械颈项。
而是巴斯特大张的金属巨口中,紧贴在下颚深处、一块几乎被唾液和金属结构遮蔽的、微微凹陷进去、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控制中枢面板!那里是这只深度改造生物兵器所有暴戾指令的核心接收端口,更是其与疤狼神经链接最薄弱的传导节点!
啪!
凌羽的手指并非物理接触,弹指的瞬间,一缕凝练到极致、带着熵弦科技冰冷解析力的思维之刺,已隔空精准地刺入那个弱点!
“嗷呜——!!!”巴斯特那狂暴的扑咬动作猛地僵在半空!巨大的兽瞳中嗜血的狂怒瞬间被一片茫然的恐惧所取代!那足以震荡撕裂血肉的音波炮在喉咙深处戛然而止!整个庞大的金属兽躯如同被瞬间切断了所有动能供应线,在巨大惯性作用下沉重地向前扑倒!那颗满是利齿、滴落口涎的巨大头颅,距离凌羽的脖颈只剩下最后不到三厘米的距离,便轰然砸落在地!沉重的冲击让地面都微微一震,合金铸造的下巴深深砸进冰冷的水泥地面,金属与混凝土剧烈摩擦,刮擦出一长溜刺眼的火星和细碎的粉末!它庞大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喉咙深处挤出几声意义不明的电流杂音,那双猩红的电子眼彻底黯淡下去,再无光芒。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短到旁边的月霓刚惊恐地意识到双重的致命夹击,疤狼那电磁炮残余能量的余波还在空气里嘶鸣作响,屏障便已散去!
啪嗒。
一滴猩红粘稠、带着机油味的液体,是巴斯特口中的涎水混合着碎裂牙床渗出的、类似血沫的东西,砸在凌羽的鞋尖。
凌羽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伸向巴斯特头部方向的左手。指缝里残存着拉扯对方神经束留下的油腻和金属碎屑。他看都没看脚下那彻底瘫痪的猛兽,冰冷的视线越过弥漫的硝烟和死尸,锁定了门口那具在烟尘中暴怒扭动的魁梧身影——疤狼!
疤狼那双电子眼中喷射出的猩红光芒,已经变成了最纯粹、最恶毒的疯狂!爱犬的瞬间崩溃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发出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咆哮,那声音如同受伤的棕熊濒死的嗥叫,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杀!杀!杀了他!把他撕碎!”失去理智的疤狼猛地抛弃了那沉重的电磁炮基座,巨大的改造臂膀直接抡起了背在身后的那把足有门板大小的电热切割斧!橘红色的高温瞬间在斧刃边缘亮起,灼烧空气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那沉重的巨斧被疤狼如同狂风般抡起,带着将他整个人都带离地面的凶猛势头,朝着凌羽的方向,朝着那刚刚庇护了老者、此刻在疤狼眼中如同恶魔般的存在,狂暴地凌空劈下!炽热的气浪吹动浓烟,斧未至,那股毁灭性的高温和气压已经迫得月霓这样的改造战士都几乎窒息!
凌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足以将一辆装甲车劈开的高温巨斧,带着疤狼全身力量以及狂暴怒火的恐怖斩击,在他眼中被分解成无数个脆弱断裂点和即将失控的能量宣泄路径。
他微微抬起右手。那只握着温暖黄铜怀表的右手。
“看来,”凌羽低沉的声音在巨大的破空尖啸下几乎微不可闻,却奇异地让疤狼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本能的迟滞,仿佛听到了魔鬼的低语。“你们杀毒软件的核心协议……该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