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下!!!夜枭!!”
凄厉到划破灵魂的尖叫从猩红神经海葵的核心震爆而出!无数蠕动交织的灰绿神经束瞬间狂暴地抽搐、收紧!那缓慢旋转的、散发着粘稠昏黄光芒的漩涡核心如同被烧红的热玻璃球!巨大的眼球轮廓在恐怖的能量逸散中扭曲形变!亿万细微的、叠加着亿万绝望哀嚎的呓语瞬间飙升到尖锐的噪音频率!
纯粹由混乱和痛苦凝聚的精神冲击风暴,如同崩塌的山体般向着那片渺小却刺眼的蓝色微光区域,向着那个佝偻但稳定如山的老者虚影——排山倒海般轰塌碾压下去!
巨大的金属穹顶结构在这无形的精神对撞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中弥漫起肉眼可见的能量扭曲纹路!平台上堆积的细碎金属残骸瞬间被无形的立场挤压,发出密集刺耳的摩擦哀鸣!月霓释放出的淡蓝色屏障如同狂风巨浪中纸糊的小舟,剧烈扭曲变形,表面疯狂爆闪起电弧撕裂般的细密光痕!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从咬破的伤口渗出,左手攥着那发出尖锐过载悲鸣的隔离器盒子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右臂枪伤的剧痛如同点燃的引线,烧向大脑!
风暴核心,那小小的蓝色光域摇摇欲坠。构成老爹虚影的边缘数据流被这恐怖的风暴拉扯着、冲刷着,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墨迹,剧烈波动、扭曲,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微却致命的崩解逸散现象!每一次拉扯,那本就虚幻的轮廓似乎就黯淡一分!像是风中即将消散的烛火!
“老爹——!”我的灵魂在无声地狂啸!意志仿佛燃烧起来!去对抗!去毁灭那该死的眼球!去撕裂那一切!身体每一寸仿生神经都在绝望地颤抖,试图连接什么,调动什么,却只传来破损端口撕裂的剧痛和混沌!力量!我需要能够改写这规则的力量!
“没用的!熵增……终将归墟……秩序……终将腐朽!!”脑吞的意识在混乱的巅峰发出非人的嘶吼,裹挟着外神的疯狂低语!猩红扭曲的眼球表面,那被老爹改写协议击中的第一个节点断裂处,粘稠的灰绿色组织液如同被强力胶水粘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长出肉芽般的神经新束,加速缠绕修补!其他几处标记了红点的神经接口也同步亮起刺目的猩红光斑,内部能量反应飞速飙升!毁灭的意志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凝聚!时间!老爹争取来的时间窗口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关闭!
“孩子……安静……”一道异常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亘古未变的从容意念,如同穿过惊涛骇浪的一缕清风,奇迹般地在灵魂层面拂过!是老爹!
他依旧稳稳地站在那片翻腾激荡的蓝色数据微光中心!尽管虚影边缘被可怕的精神风暴撕扯得如同被风刮散的烟雾,但他推动摇篮的双手,却没有半分动摇!甚至……节奏比刚才……更加稳定!每一次缓慢而坚定的推动,摇篮边缘那些剧烈震颤的数据流光带就如同被注入了钢铁般的韧性和力量!那细微却固执的摇篮摩擦声——“嘎吱……嘎吱……”——在震耳欲聋的疯狂尖啸中,竟然穿透了所有,如同定海神针!
老爹抬起了头。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暴怒的敌人,也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微微侧耳,仿佛在聆听这死寂宇宙中一段无人能闻的……古老歌谣。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种深切的、温柔的怀念。
“听到了吗?孩子?”他的意念伴随着那摇篮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再次拂过我的灵魂。“听……那风中传来的歌……”
风声?没有风声!只有毁灭的尖啸!等等……!
灵魂深处,被老爹平和意念所牵引,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旋律片段……像沉入深海的碎片,被无形的丝线猛地拽起!
是……旋律?
一段……走调的……笨拙的……机械音哼唱……
“啦——哆——啦————发——嗦————”
断断续续!节奏错乱!音调诡异地上扬又下滑!像是某个没有音乐细胞的家伙用破锣嗓子在搅动锯条!
铁罐!是铁罐牺牲前在电流声中哼唱的!那个跑调到姥姥家的声音!那首属于苏茜、属于那些被遗忘老人的……摇篮曲!
“听清楚了……记住这个频率……”老爹的意念在喧嚣中如同沉静的磐石,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它跑调……但它纯粹……它无惧混乱……它是我们灵魂的……锚点……”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期许。“找到它!连接它!它就是你……对抗无序的……最纯粹秩序权柄!”
意志!前所未有的集中!
熵减视界!给我全部启动!突破极限!
目标不是混乱的眼球!不是那些该死的神经接口!而是……以老爹为中心那片蓝色数据摇篮所散发出的核心频率波动!
嗡——!
视野中的一切疯狂干扰瞬间被剥离!只剩下两股鲜明的流!一股,是混乱猩红的风暴!另一股,是那看似微弱、被风暴包裹却坚韧闪烁的蓝色摇篮!
视界的中央,一个极其复杂的频率图谱瞬间展开!如同星云!无数细微的光点、线段、波形缠绕、叠加、生灭!
就在图谱的核心,那代表着混乱风暴的频率群中,一个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带着独特锯齿状跳动的异常频段,正以一种奇异的共鸣方式,顽强地附着在那团蓝色摇篮的核心频率波峰之上!
找到了!就是那个!铁罐哼唱的、不和谐的杂音!它在老爹奏响的完美原始摇篮曲的引导下,已经形成了一个……无法被完全湮灭的同频共振!如同磁石的正负极!如同纠缠的量子!
“就是现在!”老爹的意念如同最终判决的钟声!他推动摇篮的双手猛地向外一分!不再是之前温柔的推动动作,而是如同推开一扇尘封亿万年的秩序大门!“摇篮协议!终极执行模式启动!接入‘锚点’共鸣!逆转……熵增引擎!!!”
随着这最后的指令,他那本已稀薄的虚影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辉!身体边缘那翻腾的数据流光带,如同获得了生命,骤然脱离摇篮边框,化作无数道纯粹的、高速旋转流转的蓝色光粒子束!
而在其中一道最为粗壮的粒子束顶端……赫然链接的,就是那个被我熵减视界死死锁定的、代表着铁罐走调哼唱的……独特共振频段!
粒子束没有物理攻击力。它以超越光的速度,无视了混乱风暴的阻隔,精准地……注入进巨大猩红眼球最中央、那如同深渊般旋转的浑浊旋涡核心之中!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的狂澜。
只有……
死寂!绝对的死寂!
猩红风暴的尖啸!亿万哀嚎的呓语!疯狂外扩的精神污染场!一切……瞬间停止了!
巨大神经眼球彻底凝固!所有蠕动的神经束如同被瞬间石化!那狂暴的能量反应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浑浊的核心旋涡旋转……戛然而止!
下一秒!
嗡————————!!!
一种低沉到极致、沉闷到让整个月背基地都在抖动的恐怖引擎哀鸣声!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远古巨兽骤然惊厥!从巨大眼球雕塑的最核心深处爆发出来!旋涡并非停滞,而是……开始逆向旋转!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无法逆转的、代表着绝对崩溃的熵增之力,如同被困在密闭高压锅里点燃的炸弹般疯狂聚集!旋涡内部那亿万张痛苦人脸的幻象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又极度扭曲!如同被强行挤压在透明的玻璃内壁!整个巨大眼球如同吹胀到极限的气球,皮肤般的神经束薄膜被内部的熵增巨力疯狂撕扯,呈现出无数细微的龟裂细纹!
倒计时……开启!
熵增引擎!过载!!无可逆转的崩坏程序被强制启动!这个融合了百万大脑、寄居了外神意志的终极腐朽聚合体,将被它自己引以为傲的混乱之力……彻底吞噬!
“熵!规则……不可……违逆……”脑吞意识中那道尖锐的外神意志,终于发出了真正的、混杂着难以置信和最终解体的疯狂尖嚎!“为……为什么……”声音在熵增引擎过载的低沉嗡鸣中迅速被拉扯、变形、淹没!
巨大的神经眼球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覆盖表层的神经束如同烧熔的蜡烛,开始大块大块地成片剥离、坍塌!灰绿色的粘稠组织液混杂着无法描述的破碎组织,如同溃堤的污水般倾泻而下!整个眼球雕塑正从内而外地爆发出毁灭的红光!
“走!!”月霓的厉喝刺穿了末日般的引擎悲鸣!她的声音带着嘶哑和喘息,脸色惨白,右手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又渗出了大量暗红的血。但动作却快得惊人!她猛地扑向蜷缩在角落、因外界剧变更加惊恐颤抖的夜魇!一把扯起那瘦弱身体裹入怀里,用身体护住!“隔离模组坚持不了十秒!离开漩涡核心!”
轰隆——!
巨大的神经眼球主体轰然向内塌陷!毁灭的红光从内部爆射而出!平台下方支撑眼球结构的巨大金属支架如同遭受重锤猛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变形声!整个环形维护平台剧烈晃动!金属网格板因扭曲变形而拱起断裂!空气中弥漫起浓重刺鼻的神经组织烧灼的腥臭和金属撕裂电离后的焦糊气味!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即将化作爆炸核心的钢铁坟墓!
腰肋的剧痛几乎麻木了半边身体!左臂的神经断口在混乱的电磁场中发出过载烧灼般的焦灼剧痛!意志在燃烧!熵减视界全力运转,在崩溃坍塌的恐怖景象中标记出最后相对稳固的逃生路径!
“跟上我!”我朝着月霓和夜魇的方向嘶吼,率先扑向平台边缘那嵌入塔壁的、之前进来的狭窄通道口!
通道口的几根巨大冷凝管因下方的能量冲击已经扭曲变形,堵塞了部分路径!必须清理!
双手!不顾一切的挖掘、扯动冰冷的金属!碎块滚落进下方无边黑暗!每一根金属断片的刮擦都留下刺目的血痕!时间在毁灭的轰鸣声中流逝!每拖延一秒,生还的可能就成倍减少!
“帮……帮我……”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巨大痛苦喘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不是月霓!
是夜魇!
她在月霓的怀抱中猛地抬起头!她那被巨大恐惧占据的、几乎没有任何焦点的空洞眼眸里,竟极其艰难地……掠过一丝极其清明、如同从最深噩梦中短暂惊醒的、混合着决死意志的……光芒!
她抬起一只瘦骨嶙峋、不断颤抖的手。指尖艰难地……指向我身后那片崩溃的核心!指向那巨大眼球最终向内塌陷、化作一个巨大猩红毁灭漩涡的核心区域后方——一段似乎还算完整的、巨大的金属残梯!
熵减视界瞬间捕捉到了那条路径!比正在清理的通道快数倍!
“她……”月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信她!走!”我低吼!猛地调转方向!
三个人,不顾一切冲向夜魇指向的那片崩塌区域的边缘!那里已是一片火海与毁灭能量乱流的死亡地带!
踏上去!脚下的金属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震动几乎要掀翻立足点!每一步都踩在崩塌的刀尖!
轰!!!脚下平台一块巨大的金属板瞬间被从下方爆发的烈焰吞噬撕碎!
“跳过去!!”月霓嘶声厉喝!同时用尽全力将怀里的夜魇向前方相对稳固的平台边缘抛去!身体借力,猛地向前跃出!
巨大的冲击波猛地从身后席卷而来!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无数飞射的金属碎片!死亡临近的气息如此浓烈!我猛地拧身,双臂交叉护住头脸!全身力量集中在核心,如同被巨锤砸中!噗!背部传来巨大的钝痛和密集如针扎的灼烧感!身体重重砸在前方平台边缘!喉咙里涌上大股血腥!
回头望去——
毁灭!整个巨型神经眼球雕塑已然消失!被一个疯狂扩张、吞噬着周围所有光线和物质的巨大暗红色能量漩涡取代!漩涡中心闪烁着毁灭的核爆般的刺目白热!粘稠断裂的神经束如同被黑洞吸扯,高速旋转着被扯入其中,瞬间湮灭!脚下的巨大环形平台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被那个毁灭漩涡撕裂、吞噬!断裂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悲鸣!
不能再停!
“这边!”月霓的声音带着喘息,她已经在前方另一个被部分穹顶残骸遮蔽的、相对稳固的小平台上,放下了夜魇,转身对着我伸出手!夜魇蜷缩在她脚边,身体依旧在颤抖,但眼神中那一丝清明奇迹般地没有消失。
抓住她的手!冰冷、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持续剧痛和失血导致的细微颤抖!
借力翻上平台的瞬间,毁灭的轰鸣震耳欲聋!刚才立足的那片平台在尖锐的金属撕裂声中,如同脆弱的饼干,瞬间被巨大的能量漩涡彻底吞没!
我们三人紧紧贴着这仅存的、依靠巨大断裂穹顶结构勉强支撑的金属平台凹角壁!平台在这灭世般的能量倾泻下疯狂地颤抖!下方是吞噬万物的暗红混沌!头顶是簌簌落下的巨大金属碎块!死神的镰刀就在颈后刮擦!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穿灵魂的、代表着引擎核心最终瓦解极限的恐怖长鸣!从那个已经占据了几乎整个视野的毁灭漩涡核心爆发而出!
暗红色的毁灭漩涡猛地向内收缩到了极致!仿佛一个被压扁到极限的、濒临爆炸的铁球!
死寂!万分之一秒的死寂!
轰!!!!!!!!!!!!!!!!!!!!!!!!!!!
无法形容的终极爆炸!
视野被彻底剥夺!被一片纯粹、暴烈的、仿佛将宇宙诞生之初所有能量压缩到一点的极限白光所吞噬!整个月背基地在这非人理解的能量爆发中如同被投入巨神熔炉的玩具!剧烈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超凡巨灵,轰然扫过每一寸角落!脚下最后容身的平台如同被投入狂涛的纸船,瞬间被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掀飞!
身体!完全失重!被无法抗拒的能量乱流卷裹着,如同垃圾般在震耳欲聋的爆鸣和毁灭的撕裂声中被狠狠抛飞!所有感官瞬间都被这极致的破坏淹没!仿佛灵魂都在这纯粹的湮灭之力面前瞬间蒸发!
意识……沉入混沌的渊底……
最后的感知……唯有左手腕内侧……那一小片……冰凉的……弦月烙印……它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白光依旧如同凝固的固体,灌满了视野。耳朵里只有持续不断的、仿佛要撕裂耳膜的尖锐嗡鸣。毁灭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潮汐,裹挟着身体在混沌中翻滚、撞击。
腰肋如同被数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每一次撞击,每一次翻滚,都让那里的伤口传出骨骼碎裂般的可怕痛楚。左臂断口处的神经在毁灭能量的乱流中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残丝,灼烧、麻痹和撕裂的剧痛交织轮替,带来一波强过一波的晕厥感。冰冷的窒息感混合着滚烫的金属碎屑灼烧皮肤的痛感,还有无处不在仿佛要碾碎灵魂的沉重压力……
“呃……”一口带着浓厚铁锈味的逆血,再也压不住地从喉咙深处呛咳出来!意识仿佛随着这口血,被从混沌的泥沼里硬生生拽出了一些!翻滚似乎暂时减缓了?似乎撞到了什么冰冷坚硬、带着弧形轮廓的东西!身体像破麻袋一样瘫软下来!
视野里的白光像退潮般缓缓消退,却留下无数纷乱爆裂、如同彩色玻璃碎片纷飞旋转的视觉残像。耳朵里的嗡鸣逐渐被一种更加恐怖的声音取代——仿佛整个月球都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哀嚎!大地深处传来沉闷如巨兽垂死的轰鸣!剧烈的震动让身下冰冷的弧形金属表面都在高频颤抖!
废墟!末日般的废墟!
白光退去后,视野所及,只剩下彻底崩塌的金属炼狱!巨大的穹顶结构完全消失,被彻底炸飞或者熔解湮灭!头顶是翻滚着诡异赤红色能量尘埃、如同燃烧伤疤的天空!视野下方,刚才那毁灭漩涡所在,此刻只有一个巨大无朋的、冒着灼热青烟、熔岩般暗红的恐怖深坑!深坑边缘,是呈放射状向外翻卷、撕裂、凝固着炽热熔岩痕迹的合金大地!无数巨大的、被扭曲成麻花状、表面闪烁着过载电火花的断裂金属结构如同巨大的插在熔岩大地上的废弃标枪!远处,之前那些庞大如同史前化石的冷却塔残骸群落,此刻已化为一片片冲天燃烧的废铁山丘!黑红色的火焰舔舐着扭曲变形的骨架,浓烟滚滚!
“月霓……夜魇……”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血腥气。转动僵硬的脖子,剧痛再次如海潮般袭来!
就在旁边!月霓!她用身体死死护着夜魇,蜷缩在一堵因爆炸掀飞、却奇迹般斜倚在一大块熔融金属巨构上的厚重合金墙壁形成的、不足两米高的狭窄三角空间里!墙壁在剧烈的震动下嗡嗡作响!她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睫毛因巨大的冲击震颤着!她身下的作战服大片浸染着新鲜的、暗红的血迹!右手臂的枪伤绷带早已不见,狰狞的伤口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似乎因刚才的剧烈冲击撕裂得更深!灰蓝色的发丝被血污凝结成一缕一缕!
而她护在身下的夜魇,那巨大的惊恐情绪似乎被这终极毁灭彻底冲击得暂时封闭了!身体蜷缩着,不再颤抖,空洞的眼睛睁得很大,却没有任何焦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被能量尘埃染红的天空,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活……活着就好……”喉咙里的腥甜又一次涌上。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扫过她那被撕裂的伤口。一种混合着庆幸和后怕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就在这时!
滋滋……滋啦……
头顶那斜倚着、为我们提供庇护的厚重合金墙壁外表面,那些未冷却完毕的炽热金属碎片缝隙里,突然迸发出极其细微却诡异的蓝白色电弧!
熵减视界自动触发!视野里那片墙壁瞬间被无数闪烁的红色线条勾勒出内部结构!
警告!警告!
『金属板应力结构濒临极限!内部主支撑梁出现多重断裂!熔融核心持续高温软化!预计崩塌倒计时——59秒!』
该死!
“月霓!!醒醒!!这里要塌了!!”我用尽全力嘶吼!声带剧痛,声音却淹没在大地持续的哀鸣和远处建筑残骸坍塌的轰鸣中!
月霓的眼皮剧烈颤动了一下!灰蓝色的瞳孔极其艰难地裂开一道缝隙!里面迅速掠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她猛地撑起上半身!动作牵扯到巨大的伤口,闷哼一声,却咬牙没有倒下!目光锐利如初,瞬间扫过四周末日景象,最后定格在头顶墙壁缝隙迸发的电火花和那肉眼可见弯曲的金属面上!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必须立刻离开!下方熔岩坑在扩散!没有稳固支点!”她的声音急促而虚弱,带着无法掩饰的喘息!左手艰难地试图撑地起身!但大量失血和剧痛让她身体晃动,几乎再次栽倒!
倒计时!45秒!
墙壁发出令人心碎的金属疲劳呻吟!支撑它斜倚的那块巨大熔融金属巨构也发出了濒临崩塌的红热光泽!炽热的气息开始灼烤着这方寸之地!
“夜魇!”月霓猛地低头看向怀中被刚才那剧震冲击得蜷缩更紧的女孩!用力摇晃!“夜魇!醒来!告诉我!哪里安全!”
夜魇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深处,那缕刚刚浮现的清明光芒,如同投入狂风暴雨的微小烛火,瞬间被无边的混沌风暴再次吞没!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汐再次席卷她单薄的身体!她发出一声短促、压抑、不成调的惊恐呜咽!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灰色罩袍,仿佛要撕裂它!理智彻底被无边恐惧淹没!
熵减视界里,那崩塌倒计时的秒数无情地跳动!36秒!
不能再指望她了!
目光疯狂扫过!远处在烈火中崩塌的冷却塔!近处冒烟的巨大金属残骸!下方不断翻滚涌出、温度恐怖到足以瞬间气化钢铁的熔岩流!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向更上方坍塌堆积形成的废墟山攀爬!利用那些扭曲变形但体量巨大的残骸作为暂时的支撑点!
“那里!”我指向远处一座相对较高、由半截巨大运输管道残骸和数块翻卷起来、如同花瓣堆积的巨大合金防护板构成的不规则“小山”!“上去!”
没有多余言语!月霓瞬间领悟!她用尽全力试图拖起几乎瘫软的夜魇!“该死!动啊!!”
我来不及思考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弯腰!完好的右手猛地穿过夜魇肋下!将她整个瘦小的身体如同扛沙袋般死死扛在右肩上!巨大的力量牵扯瞬间让腰肋的伤口如同再次被撕裂!眼前一黑!剧痛几乎让我松手!
“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和月霓几乎同时,冲向那片不断倾斜滑落灼热碎块的熔岩大地!踩着还在发红烫脚的金属废墟!冲向那堆相对完整的巨大残骸!
轰隆!身后传来巨大的、令人心脏骤停的金属断裂和倾塌的轰鸣!为我们提供庇护的金属壁垒彻底崩碎了!灼热的气浪混合着飞射的碎片砸向后背!
一步!踏上半融化、极其滑腻的巨大合金防护板边缘!身体因肩扛重量几乎失去平衡!汗水(还是血水?)如同溪流瞬间浸透额头!
第二步!跃起!踩踏在中间那块倾斜的巨大、布满锈蚀的管道断口!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猛地向下坠去!肩上的夜魇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冰冷,沾满粘稠的血!是月霓!她冲在前面,此刻毫不犹豫地回身探抓!用尽全身力量将我们猛地向前一拽!
“咳!”她也被这股反作用力带得猛地趔趄,后背重重撞在滚烫的金属管道壁上!剧痛让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借着这力量,死命蹬踏!终于踉跄着落在更高一层的、一块还算平整的倾斜巨板上!放下肩头痛苦呜咽、不断颤抖的夜魇!弯腰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感觉肺部被撕裂!灼热的空气仿佛带着刺,灼烧着喉咙!
目光向下扫去——
最后的落脚点正在被翻涌的熔岩流缓慢吞噬!巨大的熔融金属巨构如同沙堡在红热的岩浆中沉没!时间……似乎暂时赢得了喘息?
不!
熵减视界发出冰冷的尖鸣!猩红的警示框疯狂闪烁!
『警告!下方熔岩坑能量反应超常规二次激活!强能量冲击波倒计时——21秒!』
“又来了!!!”月霓也几乎同时感知到了那毁灭气息的再次凝聚!她捂着撕裂流血的手臂,艰难地移动到平台边缘,望向下方不断膨胀的熔岩坑中心!那里,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恶魔的心脏,正剧烈搏动!一圈肉眼可见的、代表着毁灭的能量波纹正在中心形成,向外鼓胀!
倒计时!15秒!
最后的生路……似乎只有……攀上这座废墟“山”的最高点?那里只有一片在赤红天幕下兀自屹立的、由数根巨大粗壮、闪烁着微弱过载蓝光的能量传输主柱构成的、如同祭坛般残破的平台!
“上去!”我和月霓的目光瞬间锁定同一个方向!
倒计时!15秒!
毁灭的冲击波在熔岩坑底压缩、蓄势,如同地狱巨兽的咽喉鼓胀,吐息将临!炽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扑面而来!
“上去!”嘶吼被剧烈的喘息撕裂!根本没有思考的间隙!我和月霓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片孤悬于炼狱之上、宛如末日祭坛的残破平台!那由数根粗壮得如同擎天柱般、正高频闪烁着刺目蓝白色过载电弧的能量传输主柱支撑着!平台边缘布满扭曲的金属护栏残骸,表面焦黑!
最后的孤岛!或许能承受能量冲击的唯一立足点!
肩扛着夜魇!女孩轻若无物的身体在此刻却沉重得如同铅块!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撕裂的腰肋伤口!剧痛如同滚烫的锯齿疯狂拉扯着神经!汗水混杂着伤口渗出的血水和污渍,在焦热的风中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走!”月霓的声音穿透毁灭的嗡鸣!她右手臂的伤口几乎完全撕裂开,狰狞的肌肉翻卷裸露,每一次动作都带出大量粘稠的血迹,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她速度依旧快得惊人!完好的左手指尖如同钢构,狠狠插进炽热烫脚的金属斜坡缝隙借力!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向上冲刺!脚下松动崩裂的合金碎块翻滚着坠入熔岩坑!
顾不上了!意识强行压缩所有的痛苦!目光锁定斜上方一根半融的巨大金属斜梁!那就是前往平台的跳板!力量在即将崩溃的身体里爆发!蹬踏!纵跃!
剧痛在脚踝炸开!落脚点因持续的高温软化得如同热泥!几乎瞬间下陷滑开!整个身体猛地向外斜倾!肩上的夜魇发出恐惧的短促尖叫!
一只沾满黑灰却异常稳定的手掌瞬间拉住了我腰部的战术腰带!巨大的拉力传来!
“踩这里!”月霓嘶声厉喝!她不知何时竟已斜插在我斜前方的位置!脚后跟死死抵住一块嵌入主柱底座、相对稳固的巨大金属基板!她的身体几乎半悬空,全靠那稳固的基板作为锚点,另一只手死死拽住我的腰带,如同在风暴中系住即将坠海的孤舟!
借力!在身体被拉住瞬间稳住重心的零点几秒!右脚猛地蹬踏在她示意的位置!力量爆发!扛着夜魇的身体猛地向上窜出!险之又险地攀住了那根关键斜梁的上沿!冰冷的金属烫得手心灼痛!但足够坚实!
身后,巨大的轰鸣如同巨兽终于吐尽了最后一口浊气!熔岩坑底那压缩到极限的能量冲击环轰然爆发!
呼——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夹杂着无数翻滚熔融金属碎块和致命热流的橙红色冲击波环,如同最狂暴的海啸,贴着熔岩坑的表面猛然扩散!瞬间吞噬了刚才立足的斜板和下方堆积的大量炽热残骸!
滚烫的热风裹挟着金属碎渣和致命辐射冲击波,瞬间追袭而至!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刚刚爬上斜梁的后背!
噗!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身体向前猛扑,肩上的夜魇差点脱手!咽喉一甜,强压的逆血终于喷出!
砰!后背重重撞在斜梁尽头!冰冷的护栏残骸顶得脊椎剧痛!
“抓住……我!”月霓紧随其后,如同翻滚的黑色羽毛翻滚落地!她在冲击波袭来的最后一刻才借力松开拉扯,堪堪翻落在平台边缘!落地瞬间因伤势和冲击猛地单膝跪倒,右手臂猛地撑地才没直接滑出去,伤口撕裂的肌肉顿时涌出大量鲜血!
冲击波席卷而过!脚下的平台如同狂风中的秋千剧烈摇晃!过载的能量主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濒死巨兽哀嚎的金属撕裂声!蓝白电弧疯狂抽打着空气!无数细小的熔融金属碎屑如同暴雨般泼洒下来,在平台上灼出无数青烟!
毁灭的盛宴在脚下肆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数分钟,也许只是几个世纪般漫长的瞬间。
熔岩坑底疯狂爆发的能量冲击似乎终于耗尽了积累的余威。那股毁灭性的炽热冲击波流渐渐平息,但灼热的气息依旧弥漫在每一寸空间。脚下巨大的能量主柱平台依旧随着地底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兽濒死心脏跳动般的沉闷轰鸣而间歇性地震颤。头顶那赤红翻滚的能量尘埃形成的天幕,依旧低垂厚重,如同永不消散的血污。
疼痛,再次如同冰冷而锋利的潮水,淹没了每一寸感知。
左臂的神经断口在持续的过载电磁场干扰下,如同塞进了一窝烧红的铁水蚂蚁,灼烧、啃噬、伴随着肌肉撕裂拉扯的钝痛,一波波冲击着意志的堤防。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拖动一块浸透了鲜血的粗粝砂纸摩擦着胸腔内壁,腰肋处那可怕的伤口带来的闷痛几乎要压垮神经。喉咙里,浓重的血腥铁锈味挥之不去。
视线一阵模糊眩晕。右手下意识摸索着身下冰冷的金属平台面,指甲划过粗糙的凸起,试图稳住晃荡的视野。
“呃……”旁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带着巨大痛楚的抽气声。
是月霓。
她跌坐在几步外的平台边缘,背靠着那根因过载而表面微微发红、噼啪炸裂着蓝色电蛇的巨大能量柱。原本苍白的脸因剧痛扭曲着,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混杂着灰黑的污迹。她完好的左手死死捂在右边锁骨下方靠近肩窝的位置——那本不是旧伤的位置!一片狰狞的、几乎贯穿皮肉的巨大裂口正不断涌出粘稠暗红的血液!
是刚才躲避冲击波时被飞溅的巨大熔融金属碎片贯穿伤的!旧伤新创叠加!
她那件紧身的作战服肩颈处被完全撕裂开,布料被灼烧焦黑熔结在伤口边缘,散发出令人牙焦的糊味。伤口很深,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下面肌肉组织和一丝惨白的骨头反光!血如同细流,沿着捂在伤口上的手指缝隙不断淌下,染红了身下一小块平台。
剧烈的痛楚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渗出的血珠染红了苍白的唇瓣。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冰冷锐利的光泽被巨大的生理性痛苦冲击得涣散、模糊,甚至短暂失焦。她试图压制痛苦,但那沉重的喘息和每一寸肌肉无法控制的颤抖出卖了她。
就在这时!
“呜……呜呜……”微弱而压抑的哭声从平台更靠内的角落传来。
是夜魇!
她终于彻底清醒了?或者说,是巨大的毁灭后那死寂的绝望,压碎了最后一点封闭的心灵屏障?她蜷缩在两根巨大过载能量柱之间形成的凹角阴影里,身体紧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如同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猫崽。脸上那覆盖口鼻、连接着后脑接口、不断跳动着扭曲破碎影像的呼吸面罩剧烈抖动。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睁得巨大无比,但那惊悸到极限的空洞瞳孔里没有任何焦点,只有浓得化不开、仿佛凝结成实质的血泪般的极致恐惧!
她的身体筛糠般剧烈哆嗦着,每一次抽搐都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粗糙的灰色罩袍被她的手指死死揪着、撕扯着。那绝望的呜咽声,带着灵魂被彻底撕裂的破碎腔调,断断续续地从面罩下挤压出来。仿佛刚才那一切毁灭的、亵渎的景象,都被她那特殊的能力深深烙印在了灵魂最深处,并且……无时无刻不在重放!叠加!
一种无形的、源自她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力场,如同冰冷的辐射波,不受控制地扩散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像针尖,不断刺激着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楚和濒死感再次翻涌!
月霓本就因剧痛而涣散的眼神,被这细微却极具穿透力的恐惧呜咽声猛地一刺,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瞬间被一层更加坚硬的寒冰覆盖!她猛地抬眼,死死盯向蜷缩在角落的夜魇!
“闭……嘴……”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带着巨大的痛楚和一种被触及底线的暴怒寒意。“再……发出一声……就……把你……扔下去……”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着剧毒的冰渣!
夜魇的呜咽声骤然卡住!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她整个人猛地一僵!惊恐万状地看向月霓的方向!那双巨大的、空洞的瞳孔在面罩深处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看到了比身后那末日熔岩坑更恐怖的景象!她本能地试图将身体缩得更小、更紧,几乎要嵌进身后冰冷的金属柱里!面罩下的呼吸变成极其细弱短促的倒抽气,身体筛糠般的抖动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更加剧烈!
冰冷的沉默,混杂着剧痛的喘息和恐惧的抽搐,在平台上蔓延。
“月霓!先处理你的伤!”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喘息和凝重,撑着冰冷粗糙的平台面,忍着腰肋撕裂的剧痛试图向她的方向挪动。“锁骨动脉附近!血流根本压不住!再流下去就完了!”伤口的严重程度触目惊心!必须缝合!或者至少强力压迫和凝血!
“别……碰我!”月霓猛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眸此刻像是烧红的钢刀,里面是极致的暴戾混合着因剧痛而带来的巨大警惕!“管好……你自己那条……废掉的胳膊!”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刺穿我强撑的姿态,钉在因疼痛而不自觉痉挛颤抖的左臂上。“还有……看好……那个麻烦源!”她的视线冷得像万载寒冰,扫过角落里因极度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夜魇。
“你……”怒火瞬间蒸腾,但看到她捂住右肩伤口、那不断涌出的粘稠暗红液体,以及她脸上那种混合了剧痛、疲惫和一种几乎本能的自毁倾向般的抗拒神情,强行将那怒斥咽了回去。“你这样下去撑不到十分钟就会失血休克!见不到你的‘老爹’了!”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狠厉的提醒。
“……老爹……”这个名字如同一把冰水泼在她几乎被痛苦烧干的心头。月霓布满冷汗的脸上肌肉剧烈抽动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眸里那团被剧痛和怒火染红的光芒剧烈闪烁。她死死地、死死地盯着自己右肩处不断涌出的血,指甲因用力深深抠进伤口边缘的皮肉里,试图用更强的痛觉迫使自己集中精神。
呼吸在停顿了漫长几秒后,终于艰难地、沉重地继续。眼中那狂乱的暴戾一点点被压下,被一种更深沉、更沉重的冰冷所替代。
“……你……”她终于再次艰难开口,声音沙哑疲惫得如同砂砾摩擦。“左臂……神经断裂……量子过热闪烁……能量辐射……超标……内脏震荡……左肺……有三处细破裂口……”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在我身上极快地掠过,语速急促却异常冷静。“处理……最紧急的!辐射污染!否则……我们三个……都活不过三小时!”她的左手猛地扯住自己撕裂染血的衣领边缘,用力撕下!发出一声布料撕裂的微响!她看也不看,直接将那块边缘参差不齐、带着部分凝固血块的布料朝着我抛了过来!
“自己……想办法……盖住……伤口……”她喘息着,额头抵在因为过载而微微发热的巨大能量柱冰冷金属外壳上,强忍着那断骨般的剧痛,开始用左手极其艰难地去挤压撕开衣服布料,试图再弄出一点干净的布片按在自己不断涌血的右肩狰狞伤口上。动作僵硬变形,每一下都伴随着痛楚的闷哼和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的判断精准得冷酷。熵减视界早已启动并疯狂报警!身体内部确实有强烈的粒子辐射污染残留信号在闪烁,特别是左侧躯干!这种辐射无影无形,却在持续破坏每一个细胞!时间……远比失血和伤痛更致命!
接住那带着血污的布片,感受着布料粗糙边缘传来的厚重血腥气。平台持续震颤,如同躺在不安分的心脏上。巨大的能量主柱因刚才毁灭冲击的内部损伤,间歇性地发出低沉如巨兽垂死般的哀鸣。头顶赤红尘埃翻滚的天空,将这片平台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悸的血色微光里。
角落里,夜魇那微弱压抑的恐惧呜咽,如同细碎玻璃摩擦着神经。月霓沉重的喘息和她自己处理伤口时因剧痛压抑不住的短促抽气声,清晰可闻。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血腥味、金属过载灼热的焦糊味、汗水浸透绷带的黏腻感、腰肋和左臂深处持续不断的撕裂痛楚……还有辐射如毒蛇般在身体深处无声蔓延的冰冷警报。
时间仿佛被厚重的油浸泡着流淌。每一秒都拉得漫长而煎熬。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块沾满黑灰和粘稠暗红血痂的破布。布料边缘粗糙撕裂,冰冷地贴在掌心。试图用它将左臂暴露在外的神经断口包裹住——每一次细微的移动牵扯,都引来神经束如同被烧红铁线拉扯般的剧痛!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模糊了视线。艰难缠裹的动作笨拙又缓慢,在辐射污染持续侵蚀下,每一下操作都需要调用更多的意志去压制那些从躯壳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虚弱感。
“咳……咳……”月霓那边传来更加艰难粗重的喘息。她紧靠着过载能量柱冰冷的壁面,身体因疼痛控制不住地小幅度痉挛。完好的左手手指死死按住右肩锁骨下方那恐怖的贯穿伤口,指缝间依旧有粘稠的血丝在顽强渗出,沿着手臂下滑染深了战术紧身衣。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形容,在头顶赤红天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带着死气的青灰色!嘴唇干裂失血,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尽管眼神因巨大的生理痛苦而涣散震颤,却依旧顽强地维持着最后一丝锐利的寒光,如同锁定目标的枪口,死死钉在平台斜对角一个向下凹陷的、被巨大熔融金属块遮蔽的阴影入口!
“还……没……好吗?”她的声音像砂轮刮铁,嘶哑微弱,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停顿。“信号……弱化了……他们……随时会找到这里……”眼神中那种高度戒备的锋芒几乎要刺破空气,尽管手臂已经因为失血而有些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熵减视界视野边缘,关于能量主柱内部结构崩塌的红色倒计时,从之前的数小时瞬间被剧烈刷新!猩红的警示框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警告!主支撑柱F区金属疲劳!内部应力结构断裂点连锁反应发生!次核心冷却液管破裂风险激增!预计整体结构崩溃时间:<15分钟!』
该死的连锁崩塌效应开始了!
平台上空气骤然凝固!角落里的夜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瘦小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呜咽声被一种极度的恐惧扼住喉咙,变成无声的剧烈喘息!
平台下方远处翻腾的熔岩坑边缘区域!一片相对完整的金属废墟山丘背面!几个奇特的影子猛地闪了出来!借助着扭曲的金属结构和未熄灭的火焰光芒,只能看清轮廓!
没有血肉之躯的质感!全身覆盖着粗糙、厚重、拼接痕迹明显、布满尖锐铆钉和冷硬焊接点的暗哑金属装甲板!关节处传动轴粗大裸露,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手中端着各种用废弃工业器械强行改装的重型枪械!枪管粗壮得如同小型炮筒!其中两个高大的改造人影,肩膀上还扛着形状狰狞、结构复杂的多管发射器!
移动姿势诡异!沉重!带着金属刮擦的回响!如同从地狱废铁堆里爬出的亡灵!
“锈带……机械教……清……清扫部队……”月霓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绝望和彻骨的寒意,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它们……只会在……毁灭之后……出现……收割……”她的身体猛地弓起,似乎想强行拔枪,但右肩贯穿伤让她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被剧痛抽空!左手死死按住伤口,更多的鲜血从指缝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