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对射，靠的纪律、充足的训练，以及勇气。

　　经历过荷兰独立战争的士兵具备所有这些素质。

　　即便是面临更为强势的火力，身边队友一个个倒下，荷兰士兵仍旧迅速填补阵列空缺，在长官的号令声中，机械的重复着做过无数次的填装、等待、开枪动作。

　　直到左翼传来了战马嘶鸣。

　　10个东方人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来，长矛的金属枪头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从脚底凉到头顶的寒意。

　　荷兰人左翼两个线列阵紧急转向。

　　但发起冲锋的战马，顷刻间已经近在咫尺。

　　荷兰人前排步兵尚未拔出佩剑，就被长矛刺穿。

　　战马速度不减，撞飞拦在路上的荷兰人，冲开方阵，继续向前冲锋。

　　“黄天！”

　　“黄天！”

　　岸上，坤甸士兵齐声呼喊口号，发起冲锋。

　　前有强敌，左侧也已经被骑兵撕开口子。最愣头青的战士也知道大势已去，而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娴熟的丢下火枪，转身逃跑。

　　双方真正交火不过三五分钟，局势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荷兰登陆士兵全线溃败，争抢着往海里跑。

　　可两条腿哪里能跑过四条腿。

　　骑兵来来回回反复冲锋，尽管只有10人，却截断了荷兰人的退路。

　　海上，斜向里杀出5条小船，直冲登陆舰之时，退路彻底断绝。

　　荷兰士兵几近崩溃，拔出刀剑，准备和追兵殊死一搏。可刚转过身，就看到那些跑的慢的战友，一个接一个被刺刀或长矛刺死。

　　老兵们的经验再一次发挥作用。

　　他们扔了武器，跪在海水中，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喊着，“慈悲、宽恕”。

　　反应快的，有样学样，暂且保住了一命。

　　轰隆。

　　强烈的爆炸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冲向海中的5艘小船，有4艘撞向荷兰军舰时，发生了大爆炸。

　　火油被卷起有数丈之高，化作火蛇，扑向高高挂起的帆布，又在海风的席卷下，落在甲板上。

　　大火熊熊燃烧，引燃了木箱，爆炸了火药箱。

　　火势巨大，已经无力破灭，船长只得下令所有人弃船保命。

　　被点燃的舰船无一例外都是在浅水区，也是因此，不会游泳的水手们才捡回一条命。

　　最后一条坤甸火船仍在追击着潜水区的船只。它们不得不尽快驶向深海，无法救助跳水水手。

　　等坤甸的士兵追来时，4艘船的近300水手，全部投降。

　　坤甸右翼战场落下帷幕。

　　事后统计，右翼战场歼敌657人，超过400人为亚齐士兵，共计俘虏敌军1193人。坤甸陆军死伤32人，其中接近一半是被炮弹击中。

　　右翼大胜的同时，卡普阿斯河南岸的左翼战场，战斗也渐渐落下帷幕。

　　左翼战场的战斗并不激烈。

　　甚至可以说没有发生直接战斗。

　　荷兰士兵在登陆后，一踏进森林，就踩中了无数陷阱，艰难抵达南岸炮台之下，又发现他们的舰炮根本没有打开炮台的钢铁闸门。

　　而他们手里的火绳枪，对铁门和坚固的炮台城墙又毫无办法，在付出100多人的伤亡后，其指挥官无奈下令撤退。

　　而中路战场。

　　因为荷兰人并未选择在此登陆，并没有什么战果，以至于埋伏在各处墙脚屋后的兵工厂和船厂工人们一枪未开，便草草收场。

　　但是由于荷兰舰炮的持续轰击，商业码头的许多地方遭到了破坏，一间储存帆布、麻绳等物资的仓库被点燃、焚毁。

　　夜幕降临之前，刘季终于回到了坤甸城内。

　　封锁海港的荷兰舰队早已消失无踪，就连被俘虏的船只，也已经被拖进港口内，平民们也一一返回家中。

　　“辛苦诸位了。”

　　军部会议室内，刘季起身向所有指挥官一一致谢。

　　最后，也对破例被允许一次参会的薄瑶和刘小肥致谢。

　　等薄瑶和刘小肥离开后，刘季第一时间索要了阵亡将士的名单。

　　“所有阵亡者按照烈士对待，他们家里的田今后会由公司帮助耕种，直到他们的孩子15岁为止。同时，允许他们每家一个孩子进入初级学校就读，学费由军部承担。抚恤金，必须亲自发放到——”

　　说到这里，刘季见指挥官们一个个面露难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改口道：“算了，我会去慰问他们的家属，然后把抚恤金交到家属手中。”

　　闻言，军官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对他们来说，与其面对阵亡者家属的泪流满面时不知所措，不如和敌人硬碰硬战上一场。

　　最简单的环节过去了，刘季示意营长范虎汇报战果。

　　范营长拿起统计报表，一一阐述：

　　“我方击毁敌船6艘，俘虏敌方700吨战舰一艘，300吨武装商船一艘，重创英国船一艘，但对方提前逃跑。”

　　“累计歼敌825人，俘虏1193人，但有38人伤势过重，统计时已经死亡。”

　　“其中，亚齐人死亡447人，西洋人死亡378人。”

　　“敌人撤退的船上有多少死伤者无法统计，落入海中的数量也无法统计。”

　　刘季皱起眉头。

　　西洋人也就是荷兰人一方，死亡加上被俘虏的一共1571人。假设未能统计到死伤者还有200余人，也就是荷兰人累计死伤1771人，接近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南洋一半的人数。

　　战果巨大。

　　但仍然低于预期。

　　荷兰人，在兵力和战船数量上，仍然具有大优势。

　　“如果巴达维亚的防御和我们一样，比我们有更多的兵，我们需要投入多少兵力，才能将之拿下？”刘季再次询问这个早已谈过许多次的话题。

　　曾经指挥官们对此十分乐观，一致认为只要海军配合，陆军出动两千人，便能拿下巴达维亚。

　　刘季转头扫过每一位连长、营长，指挥官们纷纷低下了头。

　　此战也算是彻底让他们认清了攻城战之艰难，特别是防守方水平不差的情况下，也明白了荷兰人坚持封锁坤甸海港的原因。

　　攻击坚固城池最好的选择莫过于让城内出问题，而断粮、切断物资供应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今后拿下巴达维亚的重任，还是得以海军为主。

　　刘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僵持太久：“苏卡达纳不识时务，站错了队，需要接受惩罚，一个能让所有势力都能牢记于心的惩罚。”

　　“谁愿意带队，今晚出发，明天一早屠城灭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