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泥塑听到秦观的傻话，扭动着身子，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从秦观掌中蹦起来，一头撞向秦观的脸颊，将秦观撞了个踉跄。
“好疼！你干嘛！”
泥塑捂着脸，奇怪。
这是他成仙以来头一次感到疼。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没有任何感觉。
说起来，这一般不是用来测试自己是否在梦中才会用的手段吗？
梦……
这世间好事都被他占尽了的情境，倒真像是一场美梦。
一场渡劫失败时，被雷劈死前的美梦。
可想来，他连雷劫都没有度过，又怎么会被劈死。
对呀！
他连雷劫都没渡过，怎么就成仙了！
秦观如冷水浇头，整个人一个激灵。
这不是真的！
眼前景象变换，仙市中往来的仙人拖着残影渐渐消失，星光渐熄，周围陷入一片黑暗，秦观左顾右盼，茫然又恐惧。
“秦观，你怎么了？”一只纤纤玉手拍在秦观的肩膀上。
秦观一惊，回过头，江绮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你……你不是真的。”他张开干涩的嘴唇，喉咙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江绮抬了抬娇俏的眉梢，道：“说什么呢？你竟敢质疑本美少女。”
仙市又自黑暗中重新显现，路过的仙人们对堵在路中间的两人偶有侧目。
“这是妄境……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秦观闭上双眼。
“不是真的又如何？这样的世界不好吗？不是你想要的吗？”母亲的声音前所未有温柔。
秦观睁开眼，自己已经回到居所之中，母亲端上各色美味佳肴，父亲坐在桌边，笑望着自己，摆摆手道：“这都是你妈亲手做的，快趁热来尝尝啊。”
这房子里连个厨房都没有，您上哪给我做的饭。
“你难道要拒绝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父亲似乎看穿了秦观的犹豫，继续劝道。
秦观依旧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是啊，只要能获得幸福与快乐，真假又有什么重要的？”母亲附和，走上前拉扯秦观的衣袖。
秦观沉默，手中捏着的金色小人急的跳脚。
“道理我都懂，可是……”
“嗯？”父亲和母亲同时疑惑出声。
秦观呲着牙，雪白的长眉却是垂着的，努力用玩笑的口吻说道：“老妈能做出来一桌子美味佳肴这种事，我连自己骗自己也做不到啊！”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就像镜子一般破碎开来，每一片镜子碎片，都映着妄境中的点点滴滴。
秦观有些恍然。
他想起某个老师曾讲过一个叫做快乐机的思维实验，那时候的自己还在想哪里有这种好事？
如今好事真让他给遇到了，自己却又主动拒绝。
妄境散尽，秦观发现自己仍在金色空间中，父亲的道果雏形还悬在空中，而自己手里竟握着那金色的小人。
秦观笑笑，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语言，也不管传音能不能到达对方的识海，可他还是郑重的说了一句：“这次也要谢谢你了。”
小人扭过头，化作金沙，自秦观掌心溜走，消失无踪。
秦观不用去看自己的身体，都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是完完全全的新肉体，整个人就像是宇宙中最微小的基本粒子，更加接近万事万物的本质，体内充盈着纯粹的力。
这样的他，或许真的能做到拯救九州？
秦观收起父亲的道果雏形，取出那些法器碎片，那上面瞬间逸散开来无数的道韵，如今已经可以理解，原来这法器也是以金色能量凝聚而成，炼器之法很快在脑海中成型。
他望向金色空间外的老楼主，外面的时间仍处于暂停之中，稍稍扬起嘴角，他现在，可是有着无限时间的时间屋。
秦观直接以金色空间中的能量，以自己的身体为锻炉去炼制那些碎片。
……
老楼主已经蛰伏的太久了，知晓此阵之人都被他杀的一干二净，九州的灵气也几乎被彻底榨干，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他破开大阵，贪婪的吸收着里面的灵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袭来。
他真的想好好感谢那个当年让他假死蛰伏的神秘人，虽然自己翻遍了九州也没有找到那人的线索，但如果没有他，哪能有现在的自己……
且不说那时可能已经直接死在千面老祖手下，还有许多知晓大阵，想从中分一杯羹的正道中人，明里暗里的在要挟自己。
谁能想到，他们会排着队死在一个死人手中！
“哈哈哈哈！！！！”
老楼主大笑出声，调配无尽的灵力冲击雷劫。
清白闪电道道劈下，老楼主丝毫不惧，脚下的大地龟裂，枯槁的九州岌岌可危。
只要自己能成仙，这人间与他何干？
老楼主飞到空中，以自己变化莫测的法器应对雷劫。
突然，一股诡谲的能量波动在不远处形成。
有什么凭空出现雷劫的范围之中……
居然是人？！
老楼主震撼不已，世间怎会有正常人踏入他人的雷劫之下，这可是会承受两个人的因果报应！
那人身上笼罩着恐怖的能量，看不清面容，他祭出一尊形状似鼎的法器，攻向老楼主。
……
秦观提前知道老楼主的每一步动作，知道归知道，但那是在九州养蛊卷出来的老邪修，再加上那变化莫测令人看不懂的法器，自己知道就能躲过吗？再加上雷劫劈的他疲于应对。
没过上几招，秦观便落于下风。
秦观几次将鼎送入老楼主体内，试图撑爆对方，可老楼主就像冰激凌一样，快速融化，轻松脱身。
很显然，肉体层面的攻击对老楼主不起作用……
秦观觉得再纠缠下去，自己可能先要被雷劫给劈死！
怎么办……
过去的自己看到过这场战斗的结果，自己是怎么在战局中途逆转的？他隐约记得，那幕后黑手在与自己战斗时，外形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的变化……
他的衣服似乎在最后一刻突然消失不见？
秦观精神一凛，将老楼主拉入到金色空间之中。
“竟然是你？！”老楼主瞬间反应过来，向秦观传音道：“高人当年既救了我，为何现在又要杀我？”
老楼主的衣服被空间中的能量撕碎，但他的肉体却没有丝毫损伤。
他狞笑着，一步步向秦观迈进：“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而你却止步不前，只会这点把戏，安能伤我分毫？！”
秦观站在原地，面不改色，这一幕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
金色能量伤不了老楼主，那“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