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马车后的三人,
只能靠着双脚离开东阳坊。
连续走过几个坊区,
进入了比较繁华的东市范围,
可以算是来到雒阳城旄门附近,
这旄门进去就是三公府邸。
一路走来,两人体力消耗着实不小,
而午后的艳阳,却没有半点怜悯,
周遭的树叶在阳光的炙烤下也变得枯黄。
刘仁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进烤箱的乳猪,
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滚烫的,
鼻腔内的水分都被榨干,
刘仁的后心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背上,
这让他的步子也变得越来越重,
刘仁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一时的凉快,
这就是他这个外来者的“劣根”吗?
背着伤员的曹操也在不停的喘着粗气,
看向身旁双眼已经失去焦距只剩肉体本能在行走的刘仁,
他暗道不妙,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
于是曹操挺起身子往四周打量,
在寻找比较大的宅第。
不一会,曹操的细眼已经锁定一家立有三重楼的大户。
曹操四处打量瞧着,街上的人不算多。
他牵着刘仁的小臂,
背着不知是痛晕过去,
还是晒晕过去的宋奇,往那三重楼方向走去。
刘仁跟着曹操来到这大户宅第大门前,
他抬头一看,只见门上的牌匾写着董宅二字。
是要进这家大户讨水喝吗?
还没等刘仁多想,
曹操就拉着刘仁来到了宅邸的侧边,
这墙不算高,有道侧门。
“德然,看好不异。”
曹操将背上的宋奇靠墙放下,用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噤声状,
轻声地对刘仁说道:“我去借一辆马车,去去就回,不要声张。”
说完给了刘仁一个眼色,
就一跃而起径直翻入墙内。
好家伙,是这么借是吧?
曹老板你可是雒阳北部尉啊。
等了不到一会,
刘仁就听见嘎吱的开门声,
他心中一惊,这么快?
不会是被主家的人发现了,追着赶出来了吧?
好在曹操没有如刘仁想象中的那样笨拙,
曹操推开门就将一架风格粗旷,
带着些许异域风格的马车牵了出来,
而这侧门恰好可以容纳一辆马车通行,
看来是这董家人的车库。
“来搭把手,把不异搬上来。”
曹操的声音冷静又沉稳,完全不像是刚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就好像他本来就是他家的马车一般。
刘仁提着宋奇的双脚,将这病号扶上了车座内,
他也跟着上了车,把驾驶位留给了曹操。
曹操倒是没有第一时间上车,而是不慌不忙的来到侧门前,
帮着董家人把侧门合上,手上内气一震,
只听咔哒一声,
就瞧着曹操从容淡定的走到车架上,
不紧不慢的御马离去。
这马车先是缓缓的开出巷子来到大路上,
就听曹操一抽动马鞭,
陡然间速度就提了上来,
几个呼吸间,刘仁就瞧着那三重楼的董宅越变越小。
车厢内,
刘仁扶着宋奇不是让他被抛出去,
呼哧呼哧的凉风迎面吹来,
带走了刘仁身上的疲惫,
刘仁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时曹操扬手一抛,就有一黑影往刘仁脸上飞来。
刘仁急忙一接,只见入手的是只胡人风格的羊皮水囊。
曹操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
“德然你喝些,喷些水到不异脸上,
让他起来自己喝。”
先前宋奇马车上的水囊都被那黑虎给挠烂了,
太阳暴晒之下,刘仁早就渴得不行了。
他手忙脚乱的拧开了这塞得严严实实的水囊,
猛地灌了一口,
清冽甘甜的清水让刘仁感觉比喝了快乐水还要有瘾。
喝了这口后,
刘仁又灌了一小口,只是没咽下去,
含着这小口水撅着嘴作花洒状,
直接喷了宋奇一脸。
“呼..哈..”
宋奇从昏迷中惊醒,
虚弱的看向四周,眼中满是迷茫,
声音沙哑的说:“咱们的马车不是被砸了吗?
这是...”
“不异哥,别说那么多,来喝口水。”
刘仁扶着水囊送到他嘴边。
宋奇小口抿着清水,喝了一会,
就用右手轻轻推开刘仁的手,
“我足够了,剩下的就留给孟德吧。”
曹操侧过身从刘仁手中接过那半囊水,
大口的畅饮起来。
曹操一副天下英雄出我辈的模样,
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水!”
宋奇咳嗽道:“咳咳,孟德你认识这户人家?”
“成大事者何需拘泥于小节?
而且我都瞧过了,
这户人家应该是北州的豪族、豪商,
对这样的人家来说一壶水、一架马车又算得了什么?
最多倒时候让大司农府的人去给他平账就是。”
说着,曹操又灌了一大口水。
“哈哈哈,阿瞒,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呢。”
宋奇说话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但还有几分精神。
对此刘仁只能说不愧是曹操。
马车跑了好一会,
三人坐着马车,刷了宋奇的脸从上东门入了城。
入城后,
刘仁发现城内就比城外赶紧整洁了很多,
街市里坊排列得整整齐齐,
与东市参差不齐的布局截然不同。
刘仁远远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从高墙中探出的恢弘阁楼,
两层阁楼建在高高的基座上,
高耸屹立,
基座中还有券洞式宫室,
这栋楼也算得上是三重楼。
马车在府邸正门前停下,
刘仁扶着宋奇下车。
眼前的大门十分阔气,
带鸱尾的五脊庆殿式邬门楼,
盖着青色瓦片,瓦当上的鸟兽雕刻得精美意趣。
整体方方正正的,活像是一小号的城门,
他打量过去,高大的邬门中间是门楼,
四角均有高二层的角楼,
从府内伸出一高五层的望楼,
各角楼之间有天桥走廊相通,
其中隐隐有甲士走动,
俨然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待刘仁等人走进了邬门内,
里面与外面的敞亮气息又有些不同了,
这庭院里有很多假山和花草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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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董宅。
远远地走来了一个眉毛高挑,
趾高气扬的中年汉子,
喝了一声,
“你就是这么喂马的?”
这汉子五指一张似鹰爪,
直接揪起马夫的领子,
将这马夫直接像拎只兔子一般提溜起来。
马夫顿时感觉到全身如堕冰窟,
面露难色,但也不敢躲闪,
颤颤巍巍地辩解道:“董管事,俺真地不知马是怎么没的...”
“这高墙大院的,又有家丁巡逻,
门闩也锁得死死的,
这马还会变成苍蝇飞走了不成?
你让我怎么和主人交代?
就是把你全家都发卖了,
都赔不了主人的凉州骏马!”
这董管事的唾沫星子喷了那马夫一脸。
“砰!”
马夫一下被扔到了地面,
登时摔了个全身酸麻。
“娘的,给老子跪好。”
那个汉子还不解气,又踢了马夫肚子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