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有什么看法？”

　　蹇图神情淡漠的问道，给众人一副一切近在掌握的姿态。

　　右席的四位富商代表见到伍孚已经打了样，

　　其中有三位不停的用眼神交流，

　　只有坐在第三席的青年不做声响，

　　也不与其他人交流，

　　就静静地坐在那，好似早有定计。

　　好一会，

　　甄玉打破了僵局，

　　拱手道：“蹇公你也知道，

　　今年的生意不好做，大家都等着这次大卖回回血，

　　现在突然告诉家里不能够了，我等都是要挨训的。

　　如果事情不可挽回，

　　那看在去年蹇公照顾的份上，

　　我甄家至少要收回一半的货款。”

　　旁地两人目光灼灼，显然也是意属这个开价。

　　蹇图思虑了一会，给出一个不算慷慨地答复：

　　“诸位的难处我也知道，

　　但如今我这的钱已经都结完帐了，

　　只能给你们五分之一的货款。”

　　右席鸦雀无声，几位代表面上的表情显然并不满意蹇图给出的条件。

　　蹇图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取消鬼市大集，

　　毕竟这里涉及到宫里几位大人的赚钱大计，

　　现在既然能谈价格，那么就说明这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那么就好办了，

　　说不定他还能趁势压点价，

　　毕竟给宫里的人抽了一份，又分给几大豪商一份，

　　落到他手上的可就没多少钱了，

　　“诸位其实...”

　　正这时候，

　　坐在右席第三位的青年拱手出声道：

　　“既然蹇公这么没诚意，那取消大集一事就莫要再提。”

　　蹇图面上脸皮猛地一抽，

　　浑浊的双眼变得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锁定那青年，

　　“子许这是何意？”

　　卫兹感受到蹇图冰冷的眼神却丝毫不惧，

　　镇定地说道：“家父既然将雒阳的生意交给我卫兹打理，

　　卫兹怎么可能让家族蒙受不白的亏损？”

　　“卫子许，你想怎么样？”

　　这时候蹇图的声音干涩又难听，

　　就像是贝壳摩擦发出的吱吱声，让人不寒而栗。

　　“除非蹇公将我陈留卫家的货款全都交割给在下，

　　卫兹方能在家老面前有所交代。”

　　卫兹也是毫不客气，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作为目前大汉朝头号兵器商人，

　　光是他陈留卫家的武器铺子就占了北邙鬼市中差不多六成的交易量。

　　要是一次性就把这些兵器的货款都交给卫兹，他蹇图吃什么？喝什么？

　　“卫子许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蹇图声音中有了几分怒意。

　　“不可能？

　　信不信从今日起，

　　雒阳兵器价格要往下跌三成？”

　　卫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蹇图终于变色，厉声问道：

　　“卫兹你是在威胁我么？”

　　“跌四成。”

　　一时间，蹇图语塞，

　　但他还真难拿捏眼前这硬得像铁的卫兹。

　　卫兹见状，起身就要走，

　　一时间周围三人也蠢蠢欲动。

　　蹇硕看出不妙，要是再让这卫兹这样下去可不行，

　　“卫子许，你是代表陈留卫家与赵大人为敌吗？”

　　蹇硕话一出口，其他三人登时就稳如泰山地坐好。

　　“蹇大人谬赞了，

　　卫兹倒不是想与赵大人作对，

　　只是先前就已与王少府约好了一起吃酒，

　　而诸位又迟迟无法达成一个合理条件，

　　那卫兹只好先行一步，避免失信于王少府。

　　蹇大人你也知道，王少府的脾气可不好。”

　　卫兹连消带打之下，蹇硕面上的优越一时间也挂不住了。

　　这时蹇图只能上来安抚卫兹，

　　“子许你知道的，这全部货款是不行的，

　　就算我想给，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子许还是说点实在的。”

　　其他三家不由得竖起耳朵，想听听卫兹的报价。

　　卫兹大马金刀的坐下，

　　拱手声音轻飘飘地抛出条件，

　　“蹇公家大业大，怎么还会缺这点小钱？

　　不过卫兹先前也是心中焦急，一时间失了分寸。

　　这样，只要蹇公将会任之家在鬼市内的兵器铺子都按市价卖于我陈留卫家。

　　我陈留卫家的货物封存在鬼市期间，

　　一分钱都不要。

　　我卫兹就是去家老前跪下也好，

　　守家法也好，

　　也得给蹇公争取些许时间不是？”

　　听这话，蹇图还没来得及生气，

　　一旁的伍孚就暴怒地跳了起来，指着卫兹就喝道：“卫兹你打的什么算盘？

　　我伍孚能不知道？

　　蹇公可不能被这奸诈小人骗了。”

　　蹇图当然知道卫兹打的什么主意，

　　本来陈留卫家就想垄断雒阳的武器交易，

　　这要是让卫兹拿下了他手中会任之家的兵器铺子，

　　那鬼市中九成的大宗兵器交易，

　　都将是陈留卫家说了算，

　　而且旁地还有三家恶狼流着口水盯着，

　　他是不可能松口的。

　　不过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倒是洗清卫兹在蹇图心中的嫌疑，

　　蹇图平淡出声道：“德瑜坐下。

　　子许，说点实际的。”

　　卫兹当然知道他刚才在痴人说梦，

　　只是不漫天要价，怎么坐地还钱？

　　他再次开出条件，

　　“蹇公，我卫兹明人不说暗话，

　　要要么给三分之一货款加会任之家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

　　要么就给全部货款。

　　不然...”

　　还没等卫兹说完，其他三家就跟着插嘴，

　　“我家也要...”

　　蹇图枯瘦的双手一拱，

　　“子许真是经商的好材料啊，

　　不过诸位竟然如此期盼消鬼市大集，

　　那蹇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大集将会照常进行，

　　到时还需要仰仗诸位。”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如何，拂袖离去。

　　蹇硕和伍孚见状急忙跟上。

　　留下四大豪商的代言人各做表情，

　　不过大多是觉得自己亏了，

　　倒是卫兹饶有兴致地看向离去的三人。

　　这场简单的会谈结束后，

　　蹇图带着两人来到了鬼市中的蹇府。

　　三人一进门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空间浮动，隐隐有听涛声，

　　刷的一下，

　　就见着一人落入院中。

　　伍孚和蹇硕连忙作势护在蹇图身前，

　　那人揉着腰，站起身来，

　　“蹇公，破石贸然造访，这厢有礼了。”

　　说着拱手作揖，来人正是曹破石。

　　蹇硕见是这草包，放下警戒，

　　调笑道：“曹校尉不在府上逍遥自在，怎么来这摔跤？”

　　一旁的伍孚虽然也跟着收势，可瞳孔一缩，

　　眼中满是震惊。

　　曹破石苦笑道：“蹇硕你可别说风凉话，我来这可不是来找你的。”

　　蹇图眉毛一跳，似若有所得，

　　几步走出，

　　“曹校尉可是来送份子的？

　　遣人前来就行，何须如此麻烦？”

　　曹破石惨笑：“是也不是，

　　份子我是给蹇公带来了，

　　但还带了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