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太白山横渠书院来贴,请集贤书院派遣学子,前去参加重阳文会。重阳文会乃一年一度的文学盛典,每逢重阳文会,各家书院便派出最得意的门生前去参会,文会比谈经论道,每年决出一个文魁,夺魁者一举成名,享誉宇内,所在书院的江湖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各家书院都格外重视。今年的重阳文会东道主为太白山横渠书院。终南山到太白山约莫有三百多里的山路,步行前往,需十日左右可达。
收到请帖后,柳子厚便选了薛昱珩、杜牧之、林质愚三人一同前去太白山参加重阳文会。能代表集贤书院参会,自是无上的荣耀,薛昱珩、杜牧之不甚幸喜,交头接耳讨论起行程安排及途中的风土人情来。林质愚被选上,并不是看重他的文采,缘由一则他年龄最长,做事最为妥帖,可以照顾薛、杜二人,再二则林质愚身材高大,略略习得一点武功,如遇不测,也好帮衬一把。
第二日,薛昱珩、杜牧之、林质愚三人便辞别柳子厚及书院众人,踏上前往太白山的山路。
前七日,三人翻山越岭,餐风露宿,虽幸苦,但一路相伴而行,亦不觉枯燥。
第八日,三人来到太白山边界,此后更是罕见人际了。
已到晌午时分,三人找了一片山间的小树林,饮水进粮,稍作歇息。三人躺在草甸上,任凭秋日暖阳晒在脸上,好不惬意。
林质愚忽然听闻到不远处的草丛中穿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草木被踩踏折断。
林质愚十分警觉,立马向薛昱珩、杜牧之作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起身,伏在身后的巨石之下,微微探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猛虎若若隐若现。
林质愚心中变凉了半截,稍稍稳了稳心神,继续暗自窥探猛虎的动向,却见猛虎步伐沉稳地径直向三人走来。不好!老虎发现我们了!林质愚心中暗自大惊。
林质愚当机立断,回过头来朝着薛昱珩、杜牧之二人大喊:“有老虎,快跑——!”。
薛昱珩、杜牧之听到后,立即携手朝远处奔去,一回首,却见林质愚还在原处。
薛昱珩情急大呼:“林师兄,快跑——!”。
林质愚见状疾呼:“你们快走,我来应对,否则大家都没命!”。林质愚此刻已做好了丧命虎口的准备。
薛昱珩于心不忍,准备返而去,杜牧之见状一把将他拉住,急忙往远处而去,对薛昱珩说:“你去了又是如何?便是多死一人罢了!林师兄既为我们阻挡,我们变成全他!”。
薛昱珩一边挣扎、一边怒骂道“贪生怕死之辈!”,啐了牧之一口。
杜牧之情急说道:“死又何惧,但葬身虎口又有何意?”。
杜牧之连拉带拽将薛昱珩带到了两座山峰之间的藤桥边。
薛昱珩心生一计,朝林质愚疾呼到:“林师兄,速来过桥,我们斩断藤桥,阻老虎去路!“。
林质愚大呼道:“你们先过,我稍后便来!”。
正在三人对话间,猛虎已加快脚步,逼近林质愚身前。猛虎行至林质愚身前一丈远处,忽得腾空而起,向林质愚扑来,张开血盆大口,朝林质愚颈脖处咬来,林质愚右手纂满草泥,瞅准时机,在猛虎血口大开将咬之际,一计勾拳,将右手送到猛虎口中,在猛虎喉咙中一番搅动,草泥悉数进入猛虎喉管,猛虎瞬间失了力气,呕吐不止,将林质愚手臂吐出。林质愚伺机而逃,朝着藤桥奔去。薛昱珩、杜牧之已经在桥对岸,搬起巨石,只等林质愚安全抵达,便砸断藤桥,阻断猛虎来路。
林质愚飞奔而来,眼见就要踏上藤桥,却不想脚下一绊,跌倒在侨桥前,此时猛虎已经恢复正常,眼中怒火中烧,凶神恶煞地朝着三人飞奔而来,眼见距林质愚不足数米,林质愚见逃生无望,于是向薛昱珩、杜牧之二人嘶喊到:“快砸——!质愚无悔——!”,还没说完,林质愚已经被猛虎一口咬中咽喉,鲜血喷涌,瞳孔四散。
猛虎咬死林质愚,便上桥朝着薛昱珩与杜牧之而来。
薛昱珩与杜牧之眼见林质愚死在自己面前,心如刀割,泪如泉涌。二人合力,将桥前巨石推落,不偏不倚地砸在藤桥上,藤桥瞬间折断,猛虎折返不得,一声长啸后,坠入万丈深渊。
薛昱珩与杜牧之既报了血海深仇,两人便在断桥头,朝着林质愚的尸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携手相扶继续朝横渠书院而去。
此后,两人一路无语,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抵达横渠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