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卫见山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问我。

　　卫观海凑到我面前看了看，说：“怎么回事你，鼻血不流了开始流眼泪了？”

　　我知道我眼泪还没流出来，所以我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别这么不争气。”褚游拍拍我的肩，“里面那个都没哭过。”

　　一股委屈突然窜上来，我打开他的手，眼泪刷就留下来，大喊着：“我他妈被牵扯进这些破事是我自愿的吗！老子被蛇咬，被人捅，我身上哪里还有好的地方，我他妈青春大好年华跟着你们跟他妈被追杀一下，委屈一下怎么了！”

　　褚游脸上是有点憋不住笑的表情，一下就把我的情绪打断了，就好像吵架吵着吵着发现是自己的错一样，卫见山递给我一张手帕，我接过擦鼻子，转身：“其实我这个人说出来就好了，没事了，回去吧。”

　　还没走几步，我就听到褚游在后面大笑，卫见山轻叹口气跟上我，我看了看他：“你们是要下去么？真的要下去么？”

　　“她跟你说什么了？”卫见山问。

　　“回去再说。”我说，不是我想卖关子，是因为这件事牵扯着所有要下去的人，所有我要当着钟鱼，汪施，哑巴和伍四的面说。

　　褚游虽然还在后面笑，但是也跟上我们了，我们走得很快，阿水的吊脚楼里面黑黢黢的，进去钟鱼他们不在，估计是在村口。

　　“把他们叫回来吧。”卫见山说，“看起来乔封想说的事情关系到我们每个人。”

　　卫观海转身出去，半个小时以后，所有人就都站在了我面前，钟鱼还有点喘气，我感觉钟鱼又瘦了一圈，倒是显得好看点了，果然所有的胖子都是潜力股么。

　　“我脸上有东西？”钟鱼指着自己问我。

　　“阿水说下去的话肯定有人会死。”我说。

　　褚游又开始抽烟，看起来有点不以为然：“因为机关？还是什么？”

　　我摇头：“她只是说肯定有人会死。”

　　卫见山的冲锋衣对他来说有点大，卫见山缩着脖子把半张脸都埋在领子里，看着地面说：“应该不是机关，对我们来说机关不至于一下致命，肯定是什么别的。”

　　我对墓里的东西没研究，卫观海他们都沉默着，在思考什么东西能把他们一下弄死，只有我，想的是能不能吃点什么东西。

　　“下去再说吧，随机应变。”褚河叹口气，“里面什么情况肯定阿水他们才知道，现在死的就剩一个了，剩的这个还是嘴嘴硬的。”

　　“对不起。”我说。

　　他们都愣住，看着我，脸上都是疑惑的表情。“如果我刚刚有点自知之明没跟着你们瞎跑，如果我刚刚一下就发现那些逻辑漏洞，现在我们就不会这样了，对吧？”我是真心觉得后悔和抱歉。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去纠结过去。”卫观海说。

　　“对啊，再说就算你不出事我们也要下去的。”褚河也开始安慰我。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下来。我其实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这种安慰对现在我的来说刺激太大了，每个人都在拿命陪我，可是他们嘴上还是轻描淡写。

　　褚游突然伸出手捏住我的嘴——就是那种扯出来捏住那种，我没开玩笑——说：“行了，这么多事情说不完呢？”

　　这是什么，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拿嘴手法？

　　我看了他一眼，他松开我，走出去：“睡觉去了，叽叽歪歪的，下去看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一晚上你们等不了？”

　　褚河笑着跟上褚游，钟鱼也拉着汪施跟着哑巴出去了，伍一站在门口等伍四，伍四过来检查我的情况。

　　“能不能留一个跟我一起睡。”我说，“我不嫌挤。”

　　“卫见山呗。”伍四说，拍拍我的肩，“晚上发病叫我。”

　　我点点头，卫见山看着伍四他们离开，卫观海笑着凑过来：“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我发现在我的习惯里还没有卫观海他们的存在，我首先想到的是伍一，老巴和卫见山。我一下有点尴尬，老巴就笑：“别贫了，他认人。”

　　卫观海也笑，转身和老巴离开了。我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卫见山说：“要不，我自己睡？”

　　卫见山看了我一眼，说：“你自己睡的话我就只能睡不知道谁房间的地板上。”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突然顿悟过来，别人的房间里可能也没有他的位置。我往边上挪了挪，拍拍床，说：“我邀请你躺下。”

　　卫见山轻笑一声，过来躺下。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是打算直接进入梦乡的，毕竟我今天失血过多，我也没什么精力去想些什么事情。

　　“乔封，你今天是真的没发现那么大一个漏洞么？”卫见山突然问我。

　　说到这个我就头疼，偏过头看了卫见山一眼，卫见山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是什么别的，很认真，我一下有点愣住，点了点头。

　　“你下次能别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么？”卫见山看着我说，“你的善良随时能害死你。”

　　我顿了顿，转个身看向他，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应该对周围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然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吗？”

　　卫见山轻叹口气，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觉得脑子是个好东西，该用的时候就要用。”

　　我一撇嘴，果然互联网改变一切，卫见山居然也会说这种俏皮话了，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是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似乎有点被那条短信刺激到了，我已经不是很能判断一些事情的真假，只是单纯接受这些信息。

　　这是为什么，我有点不解，难道是因为那条短信，让我觉得老头子一定在这里？可是老头子现在也没出现啊。我皱眉，心想怎么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这脑子到底是怎么了？

　　卫见山看我皱眉，说：“想起来了？”

　　“什么？”

　　“短信。”卫见山说，“乔封，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你好像很容易忘记事情。”

　　我说不出话来，卫见山是对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边的人一多起来，我下意识就想去依赖他们，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想过一些事情了。

　　“是我的问题。”我说，“我脑子本来也不够用，你也不能怪我。”

　　卫见山轻笑一声，说：“没事的，我的脑子和你的可以互补。”

　　我笑了，卫见山闭上眼睛，说：“晚上不舒服跟我说，我去帮你叫伍四，我的睡眠很浅的。”

　　我点头，虽然卫见山看不见。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不舒服，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舒服的话，我应该会先憋着，憋到憋不下去，我才会直接去找伍四。

　　当然，流鼻血除外，鼻血一出来我就把卫见山摇醒。我想着就有点想笑，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这很有可能是我接下来这段时间能睡的最舒服的一晚上了，只要不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