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的时候，是卫见山在背着我。我们已经进入了地下河道，身上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我品了一下，我的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感觉像是蜂蜜，又像是甜酒，还有一点苦。

　　“你是不是把药给我吃了？”我问卫见山。

　　卫见山点着头，我挣扎了一下，卫见山停下，但是没把我放下来，说：“你别乱动，我已经很累了。”

　　我瞬间妥协，不动了，卫见山继续走，褚游拿着水壶过来问我要不要喝水，现在嘴里的那一股苦味漫上来，我拼命点头。

　　喝了水以后我跟卫见山说我自己走，卫见山同意了，我呼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顺着我的鼻腔进入气管再进入我的肺，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我们进来的时候顺着地下河道走了大概一个星期，出去也应该是一个星期才对，可是我们走地下河道走了八九天，还是没有看到那条缝隙。

　　“是不是不对劲？”卫观海问。

　　卫见山和伍一蹲在尸块面前，看起来尸块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伍一皱着眉说：“鬼打墙？”

　　我想起之前卫见山说的恶鬼缠身，觉得背上冷汗都下来了，难道汪施这么快就变成恶鬼了？

　　褚游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说：“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摇头，卫见山他们站起来走过来，说：“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不然我们的物资不够。”

　　我没想过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看着卫见山严肃的表情，我也不禁开始担心起来，我们分成两拨，我和伍四，卫观海，褚河是一拨，剩下的是另一拨，我们用登山绳连着，一拨往前走，一拨返回。

　　其实登山绳是绝对不够长的，所以后面我们在墙上刻了方向记号，我们这边把登山绳拉回来收了起来，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和褚游他们遇上了。

　　钟鱼回头看了看，说：“合着我们一直在绕圈？”

　　“还是一个大圈。”褚河说。

　　“真被困死了？”伍一看了看四周，“我们已经在下面多消耗好几天了，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卫观海看了看边上的地下河，说：“你们还记得么，我们进来的时候是顺着河走的。”

　　我点头，卫观海看了看我们，说：“我们不如试试逆着河游回去。”

　　我马上表示我不会游泳，卫观海看了看我，说：“要么你马上给我学会，要么你就在这上面走到死。”

　　我一顿，心说我怎么可能马上学会，但是我还是说：“试试？”

　　“不用。”卫见山打断我们，“乔封可以用登山绳跟我绑在一起。”

　　卫观海伸出手试了试水流的速度，说：“你的体力消耗会很大。”

　　钟鱼从包里翻出登山绳：“怕什么，哑巴还能带他。”

　　我看了看哑巴，哑巴无奈地冲我一摊手，我看向钟鱼：“怎么不是你带我？”

　　“因为我就只会扑腾两下。”钟鱼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你跟我绑一起不是你淹死我就是我淹死你。”

　　卫见山走过来把我的衣服掀上去，把登山绳绑在我的腰上，说：“需要换气的时候你就拉绳子。”

　　我点头，一行人脱了衣服穿个内裤就下水了，我们把衣服塞进包里，在里面裹食物，怕被水泡了。其实要是说我不会游泳，我也是能扑腾几下的，但是下水以后我就觉得我之前的想法全是错的。

　　卫见山他们几乎是整个人潜下去，他们在水里面跟条鱼似的，更别说卫观海了，卫观海一直在前面，好几分钟我都没看见他换气。

　　我做不到他们那样，我必须要换气，我的极限是一分半，有的时候我不动靠卫见山拉着我能多坚持个十几秒，卫见山看起来不疲惫，会等我喘够气了再继续。

　　水冷的我发抖，在水里泡了快一个小时，卫观海停下了，说：“裂缝。”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爬上岸，一看缝隙我就愣住了，缝隙已经被石块堵死了，别说缝隙了，连一点光都看不见。

　　“我操？”钟鱼打着摆子爬上岸，“奶奶的，哪个缺心眼的？”

　　伍一也爬上岸了，冻得嘴唇都白了，卫见山回头打着手电看了我一眼，我表示我还能坚持，主要是我觉得岸上走不通还是要下水，我不想等会儿身子暖和一点了又下水，我没有这个勇气。

　　卫观海看了看四周，说：“我潜下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要是有路我就回来。”

　　褚游点着头翻上岸，从包里拿出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块，一层层拆开，居然是烟。他叼了一根点燃，躺在地上。

　　“还是上去吧。”我实在冻得不行了，哆嗦着爬上岸。

　　卫见山笑了笑，跟我一起上岸，我不愿意把衣服弄湿——我们的包是防水的，衣服在里面是干的——就只能伸出手把身上的水擦下去。

　　卫见山蹲在我边上，说：“我想老巴了。”

　　我鼻子一酸，说：“我也是。”

　　钟鱼突然挤过来挤到我们边上，挨着我，说：“挤挤暖和。”

　　我被他挤得差点摔倒，也没心情继续悲伤了，卫见山一只手撑着地承受着我们两的重量，说：“别往死里挤。”

　　我一下笑了，钟鱼也笑了，从我面前凑到卫见山面前，说：“卫见山，说实话，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以为你不会说这种话。”

　　“他还会说脑子是个好东西该用就要用。”我说。

　　“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

　　卫见山叹口气站起来，我一下没了支撑点，倒在地上，卫见山活动着身子，说：“动一下，等会儿下水不会抽筋。”

　　我还是很怕抽筋的那种痛的，所以我马上就开始蹲起，钟鱼也在边上拉伸。褚游走到卫见山身边说了句什么，卫见山回头看我们，摇摇头，褚游就走开了。

　　五分钟左右，卫观海冒出头来，说：“前面能走，但是要下潜很久。”

　　伍一拿着水壶摇了摇，说：“可以把水倒掉装空气。”

　　卫观海看了看我，说：“你行吗？”

　　“不行。”

　　“那你死这里。”

　　“是不可能的。”

　　卫观海就笑，我拿起水壶摇了摇，没几口水，干脆喝了，看着空了的水壶，我又看看卫见山：“这算是装了空气吗？”

　　钟鱼拿走我的水壶站起来转了个圈，说：“这样才算。”

　　卫见山轻笑，卫观海招呼大家下水，我在水边再活动了一下，先伸了一只脚下水，抖了抖，一咬牙把整个人滑进水里。

　　“走吧，这才走了多少路。”卫观海潜下去，我们紧跟着他，地下水很干净，我能把眼睛睁开，能看见卫观海。

　　我眨眨眼睛，觉得眼球被冰水刺激，都变得凉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卫观海突然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几乎是同时，我感觉一股水流从我后面席卷而来，我整个人在水里打转，然后狠狠撞上河道。

　　我紧咬牙关才没把我嘴里那点气吐出来，我感觉腰上的绳子被绷紧了，然后一股力量在把我往一个方向拉。

　　我在水里被旋得天昏地暗，连撞了几下，终于抓不住我的意识，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