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慌张，看了看卫见山，卫见山表情很淡然，说：“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随便选的。”

　　我才不信，我白了他一眼，正想和他争论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这边开始下沉，跟着我的心都沉下去了。我不知道卫见山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等会儿我们这边就有人必须要死。

　　下面的地面还在塌陷，我们的高度慢慢降下去，那头往上去，我听见伍一骂了一声，天平再一震的时候，我们就停下了，我们的高度下降了至少五米，看伍一他们都得抬头。

　　“怎么办！”钟鱼大喊，“我操，不能我们真的要死一个吧？”

　　我心乱如麻，钟鱼连叫了我几声我都没理他，我注意到下面塌陷的地面出现了变化。塌陷的地面下面涌出了一股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液体，感觉处于液体和固体之间，不知道怎么定义它，看起来质地和冲好的藕粉一样。

　　“那是什么？”褚游也低下了头，因为下面那个东西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突然一惊，我看见无数只黑色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似乎想从里面钻出来，可是再怎么努力也只有一只手能漏出来。

　　“手？”钟鱼尽力低着头去看，结果手上一滑就往下滑去，我暗骂我操，还好钟鱼的反应很快，用腰间的登山扣扣住了链条。

　　“扣上这个保险的多。”钟鱼喊着。

　　我摸索到我的登山扣，因为我的手腕已经卡进链条了，所以我并不想扣登山扣，觉得有点多此一举。其他人都扣上了登山扣，所有人进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都看着下面的一只只手。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打起手电往下照，但是光线一照下去就好像被吸收了，一点看不出来，只有那一只只手看得真真切切。

　　“邪物。”钟鱼说，他也打着手电在看。

　　我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青铜柱，粗大概二十米，我看了看竖在我们两边中间的青铜柱，看起来上面的花纹和之前伍四给我们看的照片很像，都是一些农耕的画面，画面里每一只牛看起来都很高大壮实，可能是用了点夸张的手法，有的牛后面拉了十几个犁。

　　我们都在观察周围的情况，我偷偷看了看，卫见山也是扣上了登山扣，我松了口气，倒是不担心他突然趁我不注意就跳下去。

　　“我们就这么僵着？”卫观海在那边喊了一声。

　　“那你想谁死？”钟鱼骂骂咧咧，“谁都不能死，我们要一起出去。”

　　“我觉得乔封可以死。”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我一愣，我的视线其实不怎么能看见那边，而这个声音又是我不熟悉的，有一瞬间我以为我们这里还有别人。

　　“汪施你说什么？！”钟鱼在我边上暴跳如雷，“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是汪施吗？我眼前闪过那个给我递鞋的一言不发的汪施。我和他有这么大的仇吗？我心里盘算着，我不记得我和他有什么矛盾。

　　“我说错了吗！”汪施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中气十足，“我们一路这么辛苦是为的什么，不是为的他吗！”

　　“不是啊，你们不是为的那个牛逼的药吗？”我说。

　　汪施骂了我一句，说：“你他妈看看现在东西还能是我们的吗！不是要拿去救你吗！”

　　我一下哽住，汪施说：“反正你也要死了是吧，你现在自己跳下去，我心里还感激你，你非要把我们都耗死吗？”

　　我心说不是出去以后阿水就会给我解药么，正想说的时候，猛然想起阿水已经不见了。我心一沉，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卫见山。

　　“怎么，那个药不能帮你解毒吗？你听他的干什么？”卫见山看着我说。

　　哦对，那个东西可以直接给我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体。

　　“凭什么我拿命陪你换来的东西最后都是你的！”汪施的情绪很激动。

　　其实我不是不能理解汪施的情绪，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也许不叫安慰，是我想找一个理由说服他，也说服我自己，那就是我没必要死。

　　钟鱼还在骂骂咧咧的，汪施说一句他就骂一句，两个人很快就对吵起来，我怀疑其实他们互相都看不见的，就是对着前面的空气骂。

　　这个空间狭小，几乎产生了回音，他们两个吵的我耳朵疼，我皱着眉，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很莫名其妙，我深呼吸着想调整自己的心情。

　　“乔封，你是不是就等着别人替你死！”汪施还在那边挑衅我。

　　我不耐烦地看向那边，卫见山突然指指我，说：“乔封，鼻血。”

　　我一惊，伸出手抹了一把，果然我的鼻血又开始喷射。我捏住鼻子用嘴呼吸，还能感觉我的鼻血流进我的嘴里，我没有味觉，只觉得像是比较粘稠的水的感觉，一时间我居然就这么张着嘴舔着自己的鼻血。

　　可是我一只手挂不住，我还必须把另一只手也抓住铁链，我一松手，我的鼻血流得更猛了。

　　“你看看吧！反正你都要死了！”汪施这句话刚说完，天平突然就是一震，我的手腕被折了一下，顾不得鼻血，我先把登山扣扣上，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的手腕已经红肿了。

　　“这又要干嘛？”钟鱼问，“还能塌？”

　　我们都看着下面，突然天平开始缓慢下降，钟鱼骂了一句自己乌鸦嘴，我们都惊恐地往上爬，因为下面的手好像感知到了天平在下降，都突然躁动了起来。

　　想往上爬就只能把手卡在铁链里，因为整个铁链都已经被一层油一样的东西覆盖了，抓不住。我好不容易爬上去，上去一点就马上用登山扣扣住，我不停观察着下降的速度，还好不是突然就沉下去。

　　爬到顶以后我已经累的不行了，卫见山伸出手摸了一下青铜柱，那层油一样的东西就是从青铜柱里面渗出来的，卫见山闻了闻，说：“味道很怪，但是应该不是油。”

　　褚游在那边嘀咕了一句太好了，然后我就看见他单手点燃了嘴里的烟。

　　这个时候我再去看我们下面的时候，发现我们的高度又降了至少五米。我皱眉，意思是我们如果一直没有人献祭自己的话，这个天平就会一直沉下去直到淹没在下面的黑色里。

　　“乔封你太自私了！”汪施还在激我。

　　我的鼻血一直在流，事实上现在的我脑子已经开始不清醒了，我甚至抱不住青铜链条，全靠登山扣把我拉住。

　　“乔封？”卫见山喊了我一声，我呆呆地看着他，我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好像有股力量在挤压我的内脏，我想吐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的内脏在被挤压，可是我的四肢是一种酸痛，好像我每一块肌肉都剧烈运动了一样。

　　“卫见山，很难受。”我小声说。

　　卫见山伸出手想勾住我，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我看见他解开登山扣，一下就来了精神：“你干什么？”

　　“我跳过来。”卫见山手上动作一顿。

　　“你神经病啊？”我抱住青铜链条，“没你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