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见山和卫观海他们都没有动，钟鱼往后跑去，突然大骂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后面的路没了！”

　　我心一沉，卫见山已经开始把水壶里的水抹在另一边的墙上了，说：“可能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选择，顺着阿水的路标下来，只有这一个选择。”

　　“可是刚刚还能看见别的甬道啊。”我不死心。

　　褚游又叼起了烟，只是泡过水又干了之后的烟闻起来不那么好闻，很呛鼻子，他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是青光折射出来的，我们其实只能走这里。”

　　我一顿，我们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去探索周围的甬道，都是直接选择了这一条。不对，不是选择的。我看向卫见山，是卫见山拉着我进来的。

　　“你是不是知道？”我抓住卫见山的手。

　　卫见山一使劲就把我挣脱了，说：“我知道啊。”

　　我一下就来气，使劲掰住他的肩膀就让他对着我，说：“你在干什么？你在害死谁？”

　　“我在救你。”卫见山说。

　　“可是你在害他们！钟鱼他们！”我很不理解，卫见山不应该是这种为了一个人就去牺牲别人的人，就算我是他的朋友，钟鱼他们不算么，他不可能牺牲他们来救我。

　　或者是说，他是一开始就打算自己死的。那他肯定知道什么。

　　我脑子里理不清楚他和阿水的关系了，我一开始的时候认为卫见山和阿水是一伙的，然后是阿水带着人和他散伙了，其实褚游那天晚上那么对阿水的时候他肯定都知道，他没有阻止么，那他又是怎么这么义无反顾的。

　　他知道这下面会发生什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是他拉着我进来的，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他肯定和阿水是进行了交流的，避开了褚游他们和我们，一次秘密的交流。

　　钟鱼他们都没有说话，都看着卫见山，我突然就想起了卫见山之前的处境。他是不被我们信任的，他在我们——伍一，老巴，钟鱼，哑巴和汪施这里——是没有信任的，他在我们这里的信任是建立在我相信他这个基础上的。

　　现在我不相信他了，那么钟鱼他们也不必要再相信他，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我说过的，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害他们。”卫见山掰开我拽着他衣领的手，“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要害他们呢？”

　　我恐惧到颤抖，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的心底是不再相信卫见山了，我已经搞不清卫见山这些行为的目的了，所有我经历的事情都在说着，卫见山已经不可信了，所以刚刚我会不过脑子地喊出那句话。

　　几乎是瞬间，褚游他们就站在了卫见山的后面，看起来是把我们这队人分成了两部分。我一瞬间有点崩溃，就在我们面对必须舍弃一个这样的局面的时候，我们分成了两部分人。

　　“干什么？”卫见山回头看着褚游他们，“你们的任务是活着出去。”

　　褚游想说什么，卫观海伸出手搭在褚游肩上，说：“现在对卫见山来说，这个情况和你自己去找褚河是一样的。”

　　褚游不再说什么，卫见山看着我，说：“你们还要不要走下去。其实你们要不要一起也无所谓，就我们这几个也能完成。”

　　我脑子里还在想阿水说的只有我们能完成是什么意思，难道阿水的意思是我们就能舍弃一个人？还是说她当时就知道卫见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我没回答，卫见山就继续往墙上抹，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看起来像是按钮的东西，在这一块一块方形青砖之间，看起来很明显。

　　卫见山毫不犹豫就按了下去，我一惊，想起之前伍四说的脚下一空，不由得猛地后退紧贴着壁画。

　　脚下没有空，倒是上面降下来了十几根粗壮的青铜铁链。有一根就正好在我面前，卫见山伸出手抓住一根，说：“抓紧了。”

　　卫观海他们马上就对着青铜链条伸出了手，这些青铜链条有我小腿那么粗，中间的空隙都能塞进去我的手腕。我其实不想这么做，因为我记得壁画的内容，天平的两边就是这样，一条一条长短不一的链条，不出所料的话，我们的脚下会空。

　　妈逼的，这里已经出不去了，什么没有我们也能完成，卫见山就是不想给我思考的时间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的脑子迅速地思考着，我没有犹豫，冲到卫见山的身边，把卫观海挤开，伸出手抓住了卫见山边上的青铜铁链。

　　卫观海被我挤开，一脸错愕地看着我，几乎是在同时，钟鱼骂了一声，也过来了，两边像是在交换人员一样，我死死抱住青铜铁链，显然钟鱼和老巴他们也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我不知道哪边会是矮的那一边，但是如果卫见山打算牺牲自己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在他这一边，把我们两的命绑在一起。

　　“插队啊？”卫观海本来是想伸手把我推开的，但是我死死抱着不放。老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褚河拉到褚游边上去了，我们的身边还有不少的青铜铁链，有的垂在地上还有堆起来的，有的只在我们这个空间的一半。

　　我们所有人都选了长的，就在我们每个人抱着青铜铁链没几分钟以后，我们所在的这个甬道猛地一震，我们几乎被弹起来，好在抱着铁链，就在我担心我们落地的时候可能会把脚扭伤的时候，我们脚下的青砖全部碎裂开了。

　　巨大的向下的冲击力使我一震，我差点没抱住链条，往下滑了几米，我直接把我的手卡在链条里，我的手腕被猛地一扯，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我还是下意识我皱起了眉。之前我在蛇团里折了手以后，我对我的手腕一直都是一种极度的保护状态，但是现在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必须把我的手卡进链条里才能救命。

　　身边的人也在往下滑，我一愣，突然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对，摸了一把，链条上居然有一层油一样的东西。

　　我抬起头，本来是天花板的地方已经开裂，裂缝里有液体流下来，我大喊着：“把手卡进去！”

　　我看见所有人的身形一震，终于是稳住了，上面传来破碎的声音，还不等我抬头看的时候，上面的天花板就开始碎成块往下掉，我努力贴着链条，用没有卡住的手护住头，还好天花板并不厚，就算有碎砖砸在我头上，多半也只是让我产生疼痛而已，没有出血，虽然有好几次我觉得脑震荡都给我砸出来了。

　　等灰尘散去以后，我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一看我的心就是一沉，我们现在几乎分成两拨，一拨是我，卫见山，老巴，钟鱼和卫观海，剩下的人全在另一边，我们现在抓着的青铜铁链的上端已经不是天花板了，是一根巨大的横着的青铜柱，雕刻着什么花纹，凸起的，凹陷的，我看不太清。

　　在我们的下面，地面坍塌以后是一个圆形的大坑，我有点惊讶，我以为会是一个方形的，毕竟甬道就是这个形状，但是显然连甬道的四周都塌陷了，我已经看不见壁画了，不知道是不是碎成块掉下去了。

　　我心一沉，这是壁画上的天平，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是水平的天平，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