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说到府尹带领一彪马军开及,两边方才罢手,府尹教把这一干闹事者都带回去听候发落。玄纶笑道:“公堂之上,我竟要看看到底是拳头硬,还是道理硬。”玄纶被这一闹扫了兴致,便与潇潇打道回府了。一路走走停停,摸摸看看,却发现了一样奇异的玩意儿。你道是什么玩意儿?在座诸君中必有人听说过金城“刻葫芦”这件东西,其做工甚是精巧。工匠先用刀工在葫芦上阴刻出山水花鸟等物,再涂以松墨,风干后便显得曲线玲珑,见者称善。
玄纶问那卖家道:“这刻葫芦怎么卖?”那卖家听玄纶的口音不是金城片子,又见他衣着鲜丽,因笑道:“小店童叟无欺,价一不择主,一口价二两银子一个。”潇潇道:“这也忒贵了些。”那人道:“买便买,不买便算了。”玄纶本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见着喜欢的,只要不是成百上千的银子,多是要买的,便说道:“好,就还你二两银子。”潇潇刚要阻挡,玄纶已把在那人的手里,又挑了个刻着富春山居图样子的葫芦,问潇潇道:“你看这手艺如何?”潇潇埋怨道:“你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人家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你这个大冤桶嘞。”诗云:
白头莫悔少年时,愧有金山力不支。
求快乐时非快乐,得便宜处失便宜。
玄纶笑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价钱是贵了些,只不过随兴所之,尝个新鲜罢了。一路上再碰到卖刻葫芦的摊子,你再莫上去问甚么价钱,省得坏了兴致。”潇潇不高兴道:“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现在你是有钱,所以不在乎,哪天你要是没钱了,可就不这么大方了。”二人回到府上,又是昨日请饭的那个小丫头过来送茶,把茶壶放下便要走。玄纶笑道:“小姐,你且等一等。”那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见就自己一个人,因向玄纶福了一福道:“公子是在唤我么?”玄纶点头道:“正是。”丫头道:“我一向是在府上端茶递水的丫鬟,哪里有被人叫过小姐的,公子真是折煞我了。”玄纶笑道:“是有些差了,然而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怎么称呼才是。”丫头笑道:“公子叫我兰香罢。”玄纶笑道:“兰香,好名字。我问你,你们老爷去校场何时回来?”兰香道:“甘凉总督总辖西北军务,署下共有六个提督,老爷只是其中一人。自老爷的岳父去世之后,总督一职一直空缺着,凡事都是这六个提督商量着办。我曾听老爷说起,这六个提督里有三个汉人,一个回人,一个藏人,一个维人,两边水火不容,经常闹得不可开交。如今西北吃紧,六大提督相聚议事,倒没听老爷说起甚么时候回来。若像往常没甚么事,兴许晚饭前就回来,若是闹起来,怕是整夜都没得回来。”
玄纶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罢。”兰香刚要走,潇潇上去拦住道:“且慢。”兰香问道:“公子还有甚么吩咐?”潇潇笑道:“我还想问你件东西。”兰香道:“甚么东西?”潇潇把刻葫芦从身后拿出来,问道:“你认识这东西么?”兰香笑道:“这不就是个刻葫芦么。”潇潇笑道:“你认得更好,我来问你,这东西多少钱一个?”兰香接过来把玩了一下,笑道:“我看这只并没有甚么特别之处,至多化个四百文就够了。”潇潇向玄纶道:“怎么样?说了你还要强项,白白教人赚了二两银子去。”玄纶笑道:“我不过是花钱买个高兴罢了。”正是:
抛开一乐不重在,散尽千金还复来。
到了晚饭时候,兰香过来说老爷请一听差的来报,说晚上不回来了,叫二位公子不必等他,玄纶便吩咐开饭。用过晚饭之后,玄纶一人在中庭里闲步,信咏子建《白马篇》之诗。潇潇道:“公子你这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多晕了。眼看便要中秋了,何不修一封书信回去?”玄纶叹道:“这一路只有寥寥数字问候家中父母,实在惭愧,你去与我备了笔砚罢。”乃写道:
不孝子玄纶叩问父母大人万福金安:儿自去年八月离家,迄今将及一载。去岁中秋一别,今岁中秋忽焉又至。期年之间,鲜有家书问安,愧对双亲,儿之罪也。然儿行千里,每遭意外之事,虽屡托祖荫,化险为夷,却不得一便而寄家书。偶一写罢,或举目无亲,无人可托,或言及祸乱,恐致亲忧,故犹疑不决,终焚于灯火。又尝亲至边陲,太平时犹多洪乔之误,而况今乎?然虽途经疠疟疔瘴之地,遭逢豺狼虎豹之徒,但天佑此身无恙,又能交得一二知己,以此易彼,幸之已甚!儿在外无一日不悬念父母,不得晨昏定省于榻边,衷心惴惴不安。望父母无操过虑之忧,无烦徒劳之累,善保尊躯,应时汤饭,以待儿归。儿敬上,年月日。
玄纶写到动情之处,不免泪湿墨脚,潇潇只在一旁好言劝慰。玄纶写罢,说道:“这里尽有去长安的军务使,你明日托定国找一匹快马附了过去带给泰安,再叫他转寄回家就是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打梆子的已经敲了二更。潇潇道:“定国这时候也该回来了。”议论之间,忽然兰香来报说老爷回府了。二人匆匆忙忙跑到正堂里,却见定国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那儿。玄纶想是定国又在外面找了不痛快,便在定国旁边坐下,问道:“出了何事?”
定国叹了口气道:“贤弟不知,我定国堂堂七尺男儿,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潇潇道:“大哥出去忙了一日,想是肚子里饿了,先吃一口饭,喝一口茶再说不迟。”定国道:“我这一肚子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玄纶道:“究竟出了甚事,哥哥不妨细细说来,小弟愿为分忧。”定国道:“今日只因西疆传警,所以六大提督相聚商议军务。后探马来报,说贼兵不过虚张声势,如今已经遁去不见踪迹。”玄纶笑道:“这岂不是好事?”定国道:“这自然是好事不假。既然边陲无事,我想其余五人都从各自营地赶来,不好才坐下没一刻功夫就走。于是便商议去校场观看军容,顺便试一试身手。”玄纶道:“这正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定国道:“兄弟休要说笑,下面才说到要害之处。”玄纶道:“怎么呢?”定国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六人到校场观看了一回兵马操练,军容整肃,我甚是得意。只因朝廷一向主张怀柔之策,所以我等许久未经战阵,看见军士操练,这两手都直发痒。有个藏人提议我们几个提督上阵比一比身手,此事正中下怀,我便欣然应允了。你大哥我是火炼的筋骨,铁打的把式,便要赛一赛刀枪。哪知这些软骨头偏说舞枪弄棒伤了和气,不如赛马好看。我想也是,便说赛马就赛马。然而我三个汉人骑的是汉马,其余三个骑的是蒙古马,自然赛不过,只好当是游戏,不能作数。那满人便说把六人的坐骑调换一下,要赢了才算本事。我想大家马术只在伯仲之间,我还能怕了他,一赌气便点头同意了。”玄纶急忙问道:“那到底赢了没赢呢?”
定国道:“说到这一铆上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六个站在辕门上,以先到对面一棵大柳树下的为胜。令官一发令我扬起鞭子就打,我这匹蒙古马跑得最快,一下就把其余人甩在后面十几步远。看看不过一百步就到了,我回头一看,还抛着老远,心想这次绝对是个扬眉吐气好时机。谁知那天杀的维人一声口哨吹来,胯下的马一撅前蹄霍地把我颠下鞍来,到现在我这背还疼呢。”玄纶笑道:“就为这个生气?”定国道:“我这里可是闷了一肚子火,你还来看我的西洋景?”玄纶笑道:“大家偶尔取乐嘛,何必这么当真?”定国道:“你可不知,这三个小人一向仗着朝廷的偏袒有恃无恐,骄横跋扈,这一回定是故意要出我的丑。”正是: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玄纶道:“说来我正想问你一件事儿。”定国说:“甚么事,但说无妨。”玄纶先把今天下午碰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道:“有人说朝廷偏袒维人,可是实情?”定国叹道:“这鸟气我受了不是一日两日了,明日公堂之上,定要和他们见个高低。”玄纶道:“我同你一起去。”话说第二日便是中秋佳节,玄纶与定国一早赶到衙门口,却见门口贴了告示,说府尹今日准假,一干衙役都回家团聚,故不予升堂问案。定国骂道:“什么狗屁衙门。”二人拂袖而去。
历来作书者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一晃便是晚上。定国军务清闲,便邀着六指雀,还有玄纶与潇潇一起去晚市里闲逛。四人走得乏了,便进了家小茶馆要了一盘月饼,一壶好酒歇脚。天上一轮圆月,人间万里花灯,集市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诗云:
中秋驰禁律,灯火任婆娑。
人入璃宫去,龙游宝塔过。
清辉今夜满,白发比年多。
斯不擎杯盏,其将奈老何!
定国道:“你看这盘子里有八块月饼,咱们来作两首打油诗,一人一句,作出来才许吃,作不出来就不许吃了。”六指雀笑道:“我只看大哥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怎么今日还有此雅兴呢?”定国笑道:“我这不是当着君子,假充斯文嘛。”玄纶笑道:“说起打油诗,我也未必就比几位高明些吧。”定国道:“三弟莫要谦虚,你是咱们这里学问最高的不遑多让,只是我们三个还要分出个一二三等才好。”潇潇笑道:“一会儿口下无情,二位哥哥莫要见怪啊。”
定国道:“好,那咱们就开始。我思量着越是在前面越是好作,大哥一介武夫,就先起兴了:清风如水月如霜。”正说之间,忽见一僧人携着一妖艳女子且说且笑地走进店来,两个人卿卿我我,招呼老板安排客房。六指雀笑道:“这句好,颇具书卷气,小弟却要鲁莽了:妓子高僧坐佛床。”刚说完,潇潇接到:“堕落风尘求点化。”玄纶道:“这厮岂不是要难为我,怎么续都续不好。”定国笑道:“那贤弟就没的月饼吃了。”玄纶笑道:“那我也豁出去了:七十二式为开光。”说罢四人哈哈大笑,各拿起一块月饼来吃。潇潇笑道:“一语双关,真是雅俗共赏。”定国也笑道:“说的是呢,正合古人所说‘曲终奏雅’的典范。”玄纶却把脸一红。
定国道:“前一首皆大欢喜,咱们再来一首。”定国正要起句,外面忽然有喧闹起哄声传来。六指雀出去一看,就站在店门口朝玄纶这边喊道:“快出来,快出来,有好戏看嘞!”三人跑过去,只见一男一女一丝不挂,公然当街行事,路人里三层外三层,纷纷捂着嘴笑。玄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潇潇把他拉了回去。定国笑道:“今夜真是奇闻趣事多多,我这第一句又有了:无羞男女闹春宫。”六指雀接道:“观者桃花上脸红。”潇潇笑道:“贬下广寒双玉兔。”玄纶笑道:“一朝醉酒见雌雄。”四人说完放声大笑,各取月饼吃了。正是:
圣主开端飘瑞雪,贤臣收拾落梅花。
四人吃了月饼,又喝了酒,歇够了脚,算了账继续向前走。走了一程看见前面远远地点起一座宝塔灯来,大约一丈来高,顶上一个琉璃盏烧得燎旺燎旺的,旁边围着好多人在看。下面有许多演杂技的,还有一干卖小玩意儿的,路上熙熙攘攘地抹不开肩。这时候路两头来了两顶轿子,两边互不相让,生生把一条路堵死在中间。两边的公子都从轿子里跳出来,一个说是孔老员外的公子,一个说是李大官人的衙内,两边吵来吵去竟然打了起来,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看笑话。玄纶想上去劝劝,定国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仗着家里有点势力欺行霸市,今天正好叫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也省得我们动手。”《饮马歌》词云:
人间称两叟,悟道曾为友。
子孙传承久,忽逢千年后。
巧何如,又问诸,
齿落应难有,舌存否?
路人又把这十几个人围在当间看他们撂跤耍笑,潇潇看旁边有面锣,故意抢过来敲敲打打,围着场子绕了一圈,叫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有人摆下这个场子摔跤助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也行。”一圈下来,还真收来了几十个铜钱。潇潇打了一通锣回来,玄纶笑道:“人家耍把式给你打钱,真有你的。”恰好这边拥过来几个要饭的小叫花子,潇潇向他们招手叫道:“过来,过来!”那一群小叫花子见有人招呼,一忙价儿排山倒海地拥了过来。路人看这班小叫花子身上漆黑嘛唔,臭气熏天,纷纷掩住口鼻闪在一边儿。潇潇却大喊道:“这几位大老板叫人帮场,你们有本事的就去抢吧!”说着便把锣子里的钱向天上一抛,统统落到场中心里去。那一帮小叫花子见了铜板儿,纷纷冲进去抢,把两家人撞得人仰马翻,见者大笑。定国道:“好了,今夜闹也闹够了。明日我还要去衙门里点卯,咱们回去罢。”玄纶道:“说的是,我明日也要早起去衙门里看看那案子是怎么判的呢。”四人便分头回府去了。
当夜无话,第二日定国去州府点了卯便会同玄纶上府衙里去打听消息,却静悄悄地不见升堂。定国便向衙役打听,衙役说道:“回定国老爷的话,昨个儿的案子府尹已经判出来了。”定国道:“怎么没有升堂就判出来了?”衙役笑道:“每天递进来的状子多了,哪能件件都升堂啊。老爷好歹是坐着,咱们这站着的小半上午腰就似要断了的,晚上回去怎么和老婆交代。”定国道:“算了算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句正经的也没有。我问你,案子最后怎么判的?”衙役道:“还不是把两派人都训斥了一遍,各给了些银子将息,再有就是维人得了五百两补偿款子。”定国道:“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银子?”衙役笑道:“这小的就不知了。”正是:
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定国道:“这回我定要找府尹问个明白,新帐旧账一齐算了。若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我誓不罢休。你去到后堂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衙役道:“大人今天早上特意吩咐了,说是身子不舒服,一律挡驾。”定国道:“你就说我有军机要事禀告,一刻不得延误。”衙役作难,定国道:“你怕个鸟甚,天塌下来,自有我给你撑住喽!”衙役只好进去回报,少顷出来说道:“大人请提督进去。”定国便说道:“这个是我的结拜兄弟,一起进去无妨。”
二人进了内堂,却见府尹大人一身便装坐在太师椅上,形容有些憔悴。府尹见了定国问道:“你身旁这位清俊后生是?”定国道:“这个是我结义的兄弟,名唤玄纶,是江南人氏。”玄纶施礼道:“参见府尹。”府尹见了玄纶人物,先有三分喜欢,见他彬彬有礼,便又有七分喜欢了。府尹叫给二人看座,定国与玄纶方敢坐下。府尹问道:“定国你说此来有军情禀报,快快说来。”定国起身谢罪道:“小人欺瞒大人,请大人责罚。”府尹笑道:“罢了,免了。你一向是忠介耿直之人,即使欺瞒也必有缘故。有什么事情,你说罢。”玄纶心里暗暗称许。
定国道:“下官是专程来打听昨日东市里汉人与维人斗殴之事的。”府尹笑道:“原来是为此而来。既然你特特地跑来了,我还是与你说一说罢。本来甘凉一带是我与你岳丈共同掌管,我施政,他练兵,文武并用,把这一带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自从他这个总督殁了,朝廷又没有个合适的人选继任,只剩我一个寡头巡抚在这里苦苦支撑,又要管吏治,又要管兵马,累得我是苦不堪言。你们六个提督之间不和,这我是知道的,如此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也罢,这个且不论,先来说说前日之事。目今西域形势内忧外患,外有强胡侵扰,内有乱党滋事。回人,藏人,维人各自暗中拉拢人马,都预备自立山头,脱离甘凉州道管辖。朝廷只怕事端一起,西域危急,故而只得采取隐忍之策。为着安抚异族人口,只得委曲求全,凡是与汉人起了冲突的,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姑且容他们一时小人得志。老夫虽然年迈,但神志还算清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皆然,老夫又何尝不想依法办事,一视同仁?然而为政者须着眼全局,不可只顾一时痛快,坏了全盘的谋略。”定国与玄纶茫然不解。
府尹又说道:“目今国家主要应对东南海疆之变,尚无心顾及西北局势。两线开战,乃兵家大忌。所以眼下且以稳住西北局势为主,待到东南事毕,朝廷腾出手来,定要还西北冤民一个公道。到那时,本府定要刀是刀,枪是枪的拉开架势来和这些乱党大战一场,扬我中华国威,复我唐汉荣光。”定国道:“下官听大人一席话豁然开朗,再不敢心存怨望。”诗云:
草野疾呼时岁艰,国家不似望中闲。
欲将霸业寻铺展,屈以民生作转圜。
了却东南黄海事,旋来西北白云间。
狂沙万里终戡破,直引春风度玉关。
二人别了府尹,回到定国府邸。一路上玄纶对定国道:“想来真是惭愧,我等一孔之见,还到闯进大人府上胡闹,传出去可不是贻笑大方。”定国道:“府中多是大人心腹,贤弟不必多虑。”玄纶这才点头。然而俗话说得好,“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这一项却被府上一个在窗外奉茶的小丫头听了去。这丫头本是维人提督安插在府中的一个耳目,府上有何风闻便立时传与后门口一个卖烧饼的知道。这卖烧饼的不是别人,正是特意为维人提督快马传信之人。说时迟那时快,这卖烧饼的立刻收拾了家伙什,飞马赶去维人提督那里报信。这维人提督本是管理敦煌酒泉二郡军马的,此时逗留金城还未出城。一闻此信,便生出一条毒计来。
话说这一晚定国欲把知府所说之事传语六指雀知道,便邀了他一同来用晚饭。三人与潇潇正饮酒谈话之间,突然墙外喊杀声震天,数十支火箭“嗖嗖嗖”地往里面射,一伙蒙了面的强贼撞开前门,持着弯刀冲进来见人就砍。定国连忙指挥家丁应战,又叫六指雀护着玄纶与潇潇从后门先走。六指雀拼命杀开一条血路,到府上取了行李说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先派家丁送你们出城。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就走,我还要赶回去助定国一臂之力。”正是: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小子明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