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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奔金城兄弟聚义 哗闹市蛮夷斗殴

枕石旧梦 太平小物 6946 2024-11-14 07:59

  昨日说到玄纶提前一日不辞而别,虽瞒过了众人,却被诗瑶等个正着。一番道别之后,玄纶策马而去,取道东归。玄纶与潇潇来时认了路,又是清晨早行,遂使黄昏就到了敦煌。玄纶见城郭高峻,旗帜鲜明,因感慨道:“绝境一入,王质烂柯,不知犹复时人否?”正是: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二人走到城中,见街巷人烟如故,方知世事如旧,倍感欣喜。玄纶想着路上遇着一官差模样的人,便上去作揖道:“这位官差大哥,小生向您打听个人行么?”那人看了一眼玄纶,见是个书生模样的人,鼻孔朝天地答道:“甚么人,你问吧。”潇潇心里骂道:“芝麻大的官,狗眼看人低。”玄纶道:“是定国将军。”那人回嗔作喜道:“怎么,公子与他也有门子亲戚?”潇潇道:“何止是亲戚,他俩是拜把子的兄弟呢!”那公人抱拳道:“哎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小人世荣,是这敦煌城里的盐茶大使,专一管理市场买卖。家住城南,家中父母都健在,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潇潇打断道:“我们又不是查户口,你扯这些家长里短的作什么?我们公子是问你,定国将军现在在哪儿?”世荣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定国将军受了他岳父的荐举,正在金城提督任上。”玄纶拱手道:“多谢多谢。”便与潇潇要走,世荣追上来道:“公子且慢。”玄纶道:“差哥还有何事?”世荣道:“小人家里光景艰难,还望公子在提督面前多多美言。小人别的不会,力气尽有,倘若提督招个家丁,雇个马夫什么的,小人甘效犬马之劳。”玄纶道:“你是吃公家饭的,大小也算是朝廷命官,怎么还盼着鞍前马后地服侍人呢?”世荣道:“俗话说得好,“宰相家奴九品官”,就是公侯王府里看门的门头都敢收二钱银子门包。干小人这一行的,‘大官动动嘴,小吏跑断腿’,风里来雨里去,一个月才得五两银子俸禄,一家老小吃喝多不够,还不及大户人家下人们狐假虎威得风光。求人办事的谁不赶着来孝敬,油水可多着哩,所以小人才求公子提携。”玄纶笑道:“好好好,你的事我都记下了。话是要替你说的,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世荣当街给玄纶打一躬道:“小人这嘛哈先谢了您嘞!”二人这才走脱了世荣回到馆驿。正是:

  易办是轻车熟路之事,难缠是套近攀亲之人。

  且说二人到客房住下,玄纶道:“我想这几天加紧赶路,就不在城里多耽搁了,好歹早些赶到定国那里去。”潇潇道:“蛮荒之地,有甚么好看好玩的?依着我也是这个意思。”玄纶笑道:“那好,这回就依你了。”潇潇把玄纶一推到:“你倒会说嘴,咱们两想的一样的时候就依着我,想的不一样的时候就依着你,瞧把你给俊的。”玄纶道:“虽然我是主子,但说起来也不能不给你一两次做主的机会。”潇潇道:“少来这一套,快洗洗睡罢,明天还赶路呢。”

  且说主仆二人一路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不择十余日便到了金城。这一日到的时候已经是交子时,城门已经关了。玄纶便在城下喊道:“门吏大哥,能否行个方便,放我二人入城去?”城上回话道:“天色已晚,多有不便,你们明日再来罢。”潇潇叫道:“兀那把门的官差,我们公子可是跟定国将军拜过把子的。识相的快快开门,不为难你,不识相的明日便叫你丢了差事。”玄纶连忙止住潇潇道:“不要聒噪。”又向上喊道:“这小厮满口胡言乱语,差官大哥休要怪罪,既然今日夜深不便,那我二人明日再来。”说着,便教潇潇勒转马头要走。

  正在此时,却听城上一人叫道:“马车中的公子,可能走上前来一见?”玄纶因跳出马车走近了几步,那人叫道:“来者莫非是玄纶么?”玄纶细细一看,大喜叫道:“是二哥六指雀么?”那人道:“果然是三弟。左右,快开门!”二人驱车入城,六指雀连忙下来相见。潇潇向把门的兵勇说道:“早跟你说了,还这样凶巴巴的。”左右唯唯道歉,六指雀道:“这几个都是铮铮铁汉,只认军中号令,不识人情世故。皆因定国平日治军严谨,所以才有些文备僵硬,方才得罪了公子,还请勿要见怪。”玄纶笑道:“我不仅不怪这两人,还要好好称赏呢。文帝之所以轻霸上、棘门而重细柳营者,为军纪严谨之故也。以文帝九五之尊乃需持节宣沼,何况我一区区书生?此正直敦厚之士,守禁执夜何其屈才,将军大可委以辎粮重任。”诗云:

  天子劳军细柳营,收容按辔且徐行。

  辕门列甲皆持满,鸿雁高飞不敢鸣。

  玄纶道:“今日夜深,明日再去拜会定国罢。”六指雀拉着玄纶道:“定国要是知道你来了,哪里还等到明日,登时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哩!”便一面遣听差的去报定国,一面又叫把行李拉回自己府上。玄纶道:“这怎么好意思叨扰?”六指雀道:“自家兄弟,有什么见外的。以前是住不起房子,伸个懒腰都顶着前后壁。现在房子大了,晚上住着都怕闹鬼哩。”玄纶笑道:“二哥真是越发出息了,敢问现在身居何要职?”六指雀笑道:“只胡乱充个总兵罢了。”

  六指雀领着玄纶与潇潇直奔金城提督府上来,定国早就站在门口等候了。三人相聚,尤是一番欣喜。定国笑道:“一年不到,我们兄弟又能在此欢会,真是乐煞我也!二位贤弟,还有潇潇,快请里面坐,今夜我们必要一醉方休!”定国又吩咐厨房里做了几样好菜,四人围坐在花园里边饮边聊。玄纶看天上月亮洁如明镜,因问道:“今天是初几了?”六指雀道:“三日之后,便是中秋了。”玄纶叹道:“怪道今夜月华如此皎洁,想去年今日我与家父曾在院中酌酒话别。而今倏忽已过一载,但不知今夜月明,故园桂花落子否?”《唐多令》词云:

  池柳系行舟,雁声过小楼。

  望婵娟,一璧新愁。

  萝径更深人已寂,听桂子,落中秋。

  骐骥少年游,光阴垂老休。

  梦江南,凫满汀洲。

  何日归来携红袖,登郡枕,看潮头。

  定国道:“今夜我等权顾眼下,尽将烦恼暂且丢开罢。”玄纶转色道:“二位哥哥在上,小弟敬二位一杯。”说罢,满饮而尽,定国与六指雀也各喝了一盅。玄纶问道:“上次敦煌一别,二位一向安好么?”定国道:“我回到金城的时候,岳父已然驾鹤而去。临别留了一封书函,说是天意教他一家团聚,又向朝廷荐我为金城提督。朝廷念我西征有功,便授了官职,连六指雀也做了个总兵。现在边关不宁,我日日操练军马,说不定哪日就要到军前效死去。”玄纶道:“大哥寿逾古稀,何以仓促言死呢?”定国笑道:“贤弟怎能逆料天命呢?”玄纶自顾失言,乃笑着婉言转圜道:“我看大哥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定然是要享高寿的。”定国笑道:“死则死矣,倒好早一日与千鹤团聚。”玄纶道:“婚姻乃人伦大事,大哥何不续弦呢?”定国叹道:“总督于我有知遇之恩,千鹤于我有生死之义,大丈夫岂能为此忘恩负义之事?”

  正说之间,一个丫鬟掺着个夫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六指雀上去迎住道:“玄纶,你看是谁来了?”玄纶仔细一看,那妇人挺了个大肚子,好似有六七个月的身孕,又一看,原来是秋蝉。玄纶笑道:“原来是嫂夫人,失敬失敬。嫂夫人这一向养尊处优,人也胖了,脸也圆了,小弟竟有些认不出了。”秋蝉笑道:“我这才怀上的时候吧,常常恶心犯吐,饭量不增反减,到了三个月的时候,一下子这也能吃那也能吃,还不都是给肚子里这小东西吃的。人说妇人有了孩子就要人老珠黄,六指雀我可告诉你,我给你们家接了香火,你可不要有了孩子就不要老婆。”六指雀笑道:“人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看我那两位‘贫贱之交’都坐着呢,你这‘糟糠之妻’我也不敢不留啊。”定国笑道:“他要不依,我和三弟自会给你做主,第一个就要刨了他的祖坟,断了他的后根。”六指雀道:“你这也忒狠!”

  秋蝉道:“不狠你也不长记性!”又向玄纶道:“我看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一两年就三十了。俗话说‘人到三十,体力不支’,我看这娶亲的事儿还是要多上点心儿。我认识的都是些歌姬舞女,不是我自轻自贱,咱们这流子人真配不上这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玄纶你认识的多是知书达理的女子,快给定国作个大媒。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不要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哦,我这才想起来,你自己也该寻一门亲事了,这堂前屋后的,总得有个人照应着,你说是不是呢?”这一席话把定国与玄纶说得哭笑不得,不知如何作答。正是:

  苦口婆心之意,双锤擂鼓之风。

  六指雀推着秋蝉道:“行了,老爷们喝酒,你一个妇道人家老跟着搅什么浑水。小翠,快把夫人扶回去,路上小心着了风啊。”秋蝉道:“你看看,自己没点子本事,只会对老婆发狠。我走了,不过我的话你们可要听进去,老大不小的人了,别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秋蝉走后,玄纶道:“我挺喜欢二嫂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直爽得很。”定国笑道:“欢喜的时候还自罢了,不欢喜的时候,一准让老二在家跪搓衣板呢!”一句话说得六指雀脸红起来,二人哈哈大笑。六指雀笑道:“你们两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定国问玄纶道:“一别许久,贤弟都在哪里走动?”玄纶道:“小弟却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去处住了七个月。”潇潇笑道:“还遇着一般清逸出尘之人呢。”玄纶笑道:“偏属你多嘴多舍的,什么话都要插一句,什么事都要插一脚。”定国道:“敦煌城外方圆数百里都是茫茫荒漠,怎会有什么人家?民间传说里倒是说有这么一个去处,不过终究没人访到过,难道贤弟由此好运?”玄纶笑道:“说来也是侥幸,遭了一场大雨,反有人把我搭救过去。”六指雀搂着玄纶的肩膀笑道:“访着个世外桃源我不上心,我倒想知道三弟搂草打兔子遇着了几个佳人?”玄纶打脱了六指雀的手笑道:“成了家还没个正经,小心我告诉秋蝉,叫他家法伺候。”六指雀笑道:“你却犯不着用他来压我,面子上是我让着他,可家里的大事都是我来做主的。你且不要跑题,快说说看,到底那里面风景如何?”玄纶只把山川地理粗枝大叶地说了一遍,六指雀还要追问风土人情,定国笑道:“人家想说的都说了,不想说的,又何必为难人家呢。”

  六指雀乃问道:“三弟打算在这里住多久?”玄纶竖起三根枝头,定国道:“三年?”玄纶摇头,六指雀道:“那是三月?”玄纶还是摇头,定国道:“就住三日?”玄纶点点头,六指雀道:“咱们兄弟今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会,这屁股还没坐热乎了就要走,我可不舍得。”玄纶道:“我心中记挂父母,还是想早些回去。”定国也劝道:“急也不急在这几天,你多住两天,我给你换匹快马,两天就省回来了,这总可以吧?”玄纶见不好再推辞,只得答应着。当日四人酌到天明,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杯盘狼藉,当夜便都在定国府上抵足而眠。正是:

  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相投。

  第二日玄纶醒来已是正午,潇潇犹在酣睡。玄纶把潇潇推醒道:“快起来洗漱,一会儿就该用午饭了。”潇潇拗不过玄纶,只得睡眼惺忪地起来,果然有丫头来请午饭。玄纶道:“一会儿就来。”丫头答应着去了,玄纶看那丫头有些面善,像是某个人,却又不是他,便问潇潇道:“你可觉得这丫头像个人?”潇潇道:“我早瞧见了,还用你说。”玄纶道:“是谁?”潇潇道:“你只顾自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哪里还留意我的事儿?”玄纶道:“到底是谁嘛?”潇潇默默地说道:“还有谁,水仙呗!”玄纶道:“是了是了,果然是他,我一定许你寻着他。”

  二人洗漱罢,丫头又来请饭,二人便随去后堂里。玄纶与潇潇到时,定国与六指雀已然在座了。定国道:“下午我和老二要去府里议事,中午就胡乱吃顿便饭罢。”玄纶道:“我从昨日夜里害酒到现在还未好利索,还是少饮的好。”四人吃过了饭,定国与六指雀披挂整齐,问玄纶道:“三弟可要一同去检阅一番?”玄纶道:“我对舞枪弄棒的勾当不省得,还是去考察一下西北民风罢。”六指雀笑道:“西北民风彪悍,你自己可要当心些。”玄纶答应着去了。

  俗语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究其所以,一处民风都由一处地理而取得。民间有句话,叫“东北虎,西北狼,南方人是小羔羊”。盖因北方崇山峻岭,长江大河,深林茂草,沃野肥田,自古兼农兼牧,故其民生性健捷豪爽,仗义疏财,轻文尚武,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铁棍不使木棍,能砍头不用砍脚,历来民风粗犷,难于辖制。而江南再寻常不过青山绿水,渔溪稻田,最温柔不过歌姬舞女,红袖青衫,自古插秧撒网,故其民清新婉约,温和圆融,修文弃武,精明细致。能还九百,不用一贯,有烦旧主,何必新捐,历来诗酒自足,安居少事,易于管理。由是如此,北方常常群聚,南方往往独居。而北卒悍勇,南兵柔弱。故史从战国,虽曲折盘旋,而多是北国吞并南国,混元一统,盖有其必然之势也。诗云:

  狂风北地起,南卷水乡云。

  三晋烽烟骤,六朝歌舞欣。

  燕齐能用武,楚越善修文。

  遗著浣纱女,妆成邺水熏。

  闲话少叙,且说玄纶带着潇潇在市场上闲逛,忽见一处人头攒动,叫骂声震天动地价响,二人连忙赶过去一探究竟。潇潇为玄纶拨开人群,方见核心处一群维族样貌的人正与几个关西大汉厮打。玄纶叫道:“西北民风彪悍,一至如此!你看这几个维族人,做些卖糕点的小生意竟然随身藏着铁棍,那几个大汉也不是吃素的,抄起路边的烛台、火钳子就夯起来,看上去一点也没吃亏!”潇潇道:“是呵,你看这一通好打,茶碗、花瓶砸了一地,好么蔫的就去了三四十两银子,真是糟践东西。”玄纶道:“你这一身的铜臭味儿,就不能帮着问问来由。”

  潇潇连忙向旁边的一个人打听,那人说道:“公子是外地来的罢?这样的事儿咱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您瞅见没有,这几个维族人推着个小车在这里卖切糕,那哥儿几个瞧着卖相不错,一时嘴馋就一人切了一块。算起来一块竟要五两银子,那几人便不乐意了。本来嘛,‘一事不成,两物现在’,不要就算了。可这买家虽不要,卖家却不善罢甘休,说切多切下来了,坏了卖相。不买糕也要买相,一块要给一两银子破相钱。咱们关西人谁要能吃下这哑巴亏,谁就真不是他亲爹亲娘养的。于是乎一言不合便动起手脚来,打得这里是稀巴一通烂。东西砸坏了就罢了,厉害就厉害在谁也打不服谁,开始还收着点,后来放开了甚么招儿都敢往出使,锤子榔头真就奔着人的头顶下阴去了。”玄纶道:“这就没个巡检的管管?”那人道:“你瞧那儿,不是正坐着喝茶的二位官爷。他们只晓得拿买卖人的孝敬,何曾认真管过一件事儿?不过要说这打架的事儿要管也没法管,说不好拉架的两边不讨好,倒把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玄纶道:“平时这种事都怎么判的?”那人笑道:“怎么判的?力大的招财,力小的招灾。这回干过了你,下回就要顶着,这回干不过你,下回就要躲着。”那人又把拳头亮了亮,说道:“在咱们这嘛哈,这家伙才是说理的家伙什。不过人归人,这东西就要另论了。”

  玄纶问道:“人尚如此,物有何说?”那人恨恨地道:“说来真叫人丧气,也不知衙门里是怎么想的,每次都偏袒这些维人,见了维人就像见了债主似的。人家要多少医药跌打费就给多少,东西还要照他们订的价码赔偿。你看着没有,就这么一小车切糕,少说要赔出五百两银子来。”潇潇吐了个舌头,说道:“我就不信这切糕都是金子馅儿的,能值这么老多价钱。”那人苦笑道:“谁说不是这个理呢?自打来了这几个祸秧子,做买卖的可算倒了楣喽。”正是: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玄纶忽然看到一个大汉被打倒在地,已经挣扎着爬不起来了,而一个维人见了便拿起扁担要打过去,玄纶眼疾手快,抄起身边一捧书就丢过去,正砸在那维人的腰上,把那人砸了个踉跄。那人怒目瞪了玄纶一眼,便抢过这边来要打玄纶。玄纶犹自捋起袖子要应战,潇潇见不是头,赶忙拦腰一抱住玄纶,横拖竖拽地把他拉到一旁去。玄纶气道:“你只管拉我作什么?”潇潇委屈道:“你好没道理,我救了你,你反倒要怪我。就你那点书生拳脚,只好在字里行间放肆,这赤膊上阵的行伍上哪里派得上用场。小鼻子小眼睛的,叫人一把就捏成烂泥了。”玄纶道:“我一个人是打不过他,那旁边不还有人呢么?”潇潇道:“人这里讲究的是以一敌一,以二敌二,两个打一个,不先低了自己的身份。”玄纶道:“再不济也有你呢。”潇潇笑道:“就咱们两个,一家一个膀子夹一个,俩脑袋一撞,丢在地上三天都醒不过来。”玄纶道:“不行,我得回去和他说理去。”潇潇拦住道:“你没听人家说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玄纶道:“人家还说呢,‘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一把挣脱了潇潇,就往那边跑。潇潇一跺脚道:“没斤没两的还想上秤,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连忙跟了过去。

  玄纶赶到时,双方已经住了手。原来事情渐渐闹大起来,府尹便差兵营里的兵勇过来协助。一票骑兵开到,谁也不想现眼,怕官司输先输在嘴上,所以都住了手。计点物什,这一车的糕点,并着邻近几家店铺的字画书籍、丝绸布匹、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有好用的还被路人偷拾了去。两边各重伤了两个,其余都带轻伤,府尹教通通带回去。诗云:

  拔剑搏生死,男儿义气高。

  州衙驰快马,俯首望皋陶。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欲知公堂如何决断,且听小子明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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