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说到殉香与诗瑶两位扮着喜娘将筱霏从闺阁里扶出来,满堂宾客都兀自艳羡不已。筱霏的父母从正堂出来,殉香与诗瑶将筱霏扶正了朝父母跪下拜了三拜,老爷夫人又说了些送别的话,殉香与诗瑶便把筱霏扶出了大门。门口早有玄纶与寒筠二人在那里引路,门外停着一顶提前预备下的花轿,帷幕甚是华丽。你再看那四个相貌堂堂的轿夫是谁?原来正是玉璋、焕言、长风、神秀四人,都是来给允明捧场的。寒筠叫了一声:“压轿!”玉璋与焕言便将轿子压下来,诗瑶掀开轿帘,殉香将筱霏扶进轿子里坐好,寒筠又叫了一声:“起轿!”四人抬起轿子,允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众人簇拥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允明家里开来。还有些好事的打起锣鼓,放起爆竹,弄得吵吵嚷嚷震天价响,场面好不热闹。《御街行》词云:
香车嫩柳银钩月,星欲落,风如雪。
琼楼烟火走灯花,又至元宵时节。
徘徊今夕,慕才桥下,曾得同心结。
蛾儿笑语新人挟,过此夜,称郎妾。
椒房帘下点朱唇,随意流光消歇。
秋鸿北顾,江流西眷,才许斯情绝。
诸君知道,自周公制礼之后,凡迎亲队伍一路都要吹吹打打,大张旗鼓,即便遇到州县官员的轿子也可大行其道,毫不避让,这是朝廷礼法里通达人情之处。孔子有云:“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然而男女终身大事不可与常礼同日而语,喜庆吉祥,自古而然,纵使破费一些也算不得败家,只要不过分铺张便好。然而世人往往穷奢极欲,故逞豪强,弄得主宾都不好过。你道他如何置办?先在十里八乡最好的酒楼里包下三层,大凡街坊四邻,买卖朋友,姑表亲戚,还有家里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姨太太,都要一一把请帖送到。人可以不到,礼金却要送到。凡接到请帖的,或是多少有些血脉亲戚,或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邻居,虽然当时东拼西凑胡乱送了些,终究心意难平,过几时定要寻个由头将礼金收回来。不论父母做寿,儿女成婚,实在没有事情,就连母猪下崽儿也能请下二十来桌的客人。毕竟钱送来送去,又不多生出来,算到底都叫酒楼赚了去。正所谓机关算尽,可笑世人痴颠。
闲话少叙,一行人来到允明家门前,寒筠叫道:“落轿。”玉璋等四人把轿子轻轻落下来,寒筠又叫道:“压轿。”殉香与诗瑶把筱霏扶出来,寒筠与玄纶早跑到前面引路,允明先到了堂上。此时允明的父母已然在堂中正装高坐,看到儿子领着新妇进门,自然是笑逐颜开。新郎新娘在堂中站定,众人看着这一对玉人今日拜堂成亲,都道是天公作美,有情人终成眷属,纷纷赞叹不已。主婚人是允明的挚友梦龙,玄纶见梦龙神情潇肃,雅望非常,宣存显德,隽有令仪,心中歆羡不已。梦龙见宾主到齐,便信步走到正堂中间宣读礼辞,辞曰:
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鸾凤从龙。
二姓合好,继嗣传宗。恪承祖训,夫敬妇恭。
致尔君子,致汝淑女。元序斯立,家道昌隆。
梦龙读罢,又诵婚庆古诗一首,诗云:
中庭有奇树,绿叶遮绮窗。
扶疏何郁郁,上有双鸳鸯。
朝游芳草岸,夜宿玳瑁梁。
偕鸣兰池里,艳羽带馨香。
妇从东郭来,登我白玉堂。
素手揽裙袖,屈身敬烛光。
丹唇依皓齿,青鬓渡红妆。
对拜长揖首,同心慎勿忘。
锦绣以为匹,琴瑟以为章。
婚姻从此立,永序万年长。
梦龙诵诗罢,众人都鼓掌叫好,下面便要行拜堂大礼。允明与筱霏在堂中分左右站定,堂中铺锦垫一块,用来行跪拜之礼。梦龙叫道:“一拜天地!”二人双双跪下,面南而三叩首,拜罢起立。梦龙叫道:“二拜高堂!”允明与筱霏二人转过身,面北而三叩首,拜罢起立。梦龙又叫道:“夫妻对拜!”二人相对三拜,梦龙叫道:“交拜礼成,送入洞房。”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到洞房里坐下,诗瑶与殉香进内侍候,玄纶与寒筠在门口守住,挡住闹洞房的一干众人,原来筱霏身体体质柔弱,最怕人多喧扰。玄纶说道:“新人已乏,愿今夜早成合卺之礼。”那些人哪里肯依,此时玉璋、焕言、长风、神秀四人也杂在人群里,一齐起哄道:“我四人抬了新娘子那么久,一眼也不许看的,真真是不当人子!今夜若不许看,我等便不走了!”
诸君知道,自汉代以来,民间便有了闹洞房的习俗,汲南朝而往,更是繁盛。何谓闹洞房?闹洞房本为驱鬼辟邪之用,旨在祛除阴气,移灾求福,后渐引为调笑逗乐之趣。所谓“三天无大小”,大凡男女双方的亲戚朋友,都可在洞房中任意戏弄新郎新娘,问些不按君臣的私房题目,撺掇新人拥抱亲嘴,林林总总不可尽数,引得宾客喧闹哄笑,平添几分喜气。然而总有些不肖子弟借着这个名号胡打浑闹,搞得大家都没意思。你道他要做何事?要每位男客与喜娘抱一抱,名曰“抱喜”,把新娘在床上压一压,名曰“压床”,弄得新娘喜娘花容失色,他们却趁机从中揩油,时不时这里摸一把,那里摸一把,一副腌臜泼才的嘴脸。真可谓“宣淫佚于广众之中,显阴私于新族之间,污风诡俗,生淫长奸”,把好好的一个燕婚之喜搞得乌烟瘴气。所以说,族中若有些败家子弟,新妇从新婚夜进门时就要忍够了气。正是:
手足不忍弃,衣服任轻薄。
且不说房外众人吵闹,允明在房里听到,因开门说道:“既蒙诸位捧场,若不嫌拙荆貌丑,大可隔门相望,只要不破门惊扰拙荆便好。”众人听说,都挤在门前张望。诗瑶递过玉如意,允明接过来挑开筱霏的盖头,允明并门外众人都看得呆了。你道众人为何看呆?诗云:
良夜停红烛,新人坐榻前。
联娟栖广度,辅靥据高权。
朗朗孕芳泽,葳葳培玉铅。
明朝拜郎舅,且引小姑先。
殉香拿盘子乘了盖头和凤冠,诗瑶接了玉如意放在一边,转身退到门外。众人在门外吵吵闹闹,允明握着筱霏的手,双双站起来并肩而立,向众人施礼道:“今日欢会,多谢诸君作贺,后园已摆下酒席,请各位入席饮酒吧。”众人道:“既然新郎新娘都要歇息,不妨叫欢郎喜娘跟我们一起去吃酒耍子。”当下不由得玄纶、寒筠、诗瑶、殉香四人不依,众人一路簇拥着来到后花园里。是夜彩灯高挂,皓月中悬,银汉皎洁,明河在天,园中早已摆下了七八桌酒席,在座都是允明的亲朋好友。座中人见了两个清俊的傧相和两个娇俏的喜娘,都起哄着叫放歌一曲。寒筠与殉香乃前为歌《桃夭》之章,诗瑶与玄纶诵《螽斯》之诗。
长风道:“老调陈词有何新意,值此欢宴当用新句。”玉璋道:“正是正是,如今我四人以四敌四,来个即景联诗,你等可敢应战?”还不待座中众人起哄,诗瑶便扬眉挺身说道:“来就来,我虽不成,他三个还不成?”殉香拉着诗瑶的袖子小声说道:“我和你是半斤八两的。”诗瑶一甩袖子,故意大声笑道:“怕他甚的,天塌下来还有那两个腰长的撑住哩。”说得玄纶与寒筠二人摊开手面面相觑,连连摇头。玉璋道:“目今共有八人联诗,就用下平八庚的韵好了。”焕言摆手道:“非也非也,用八庚这样广易的韵来联诗,明天早上也不见高低哩,依我之见就用上平八齐好了。”诗瑶一伸舌头苦笑道:“八齐都是些寡居文典的字,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几面,如何用得顺手。”殉香笑道:“叫你这小蹄子乱夸海口,现在又来淘气。你不妨起先几句就先把容易的抢过再说,剩下的叫他俩应付。”寒筠在一旁笑道:“我看这不是联诗,竟是抢命呢!”玄纶笑道:“联诗就是要这样才对,请对面先出句吧。”
玉璋笑道:“我先起第一句,‘上元依旧岁’。”殉香道:“焰火照黔黎。文采斗形胜,”焕言道:“花灯看入迷。宝车腰绿霭,”诗瑶道:“铁索绕虹霓。栏下弹筝座,”长风道:“楼前揽月梯。花雕营阙幕,”寒筠道:“钹鼓败军鼙。气爽千虫噪,”神秀道:“风和百草齐。传书塞北雁,”玄纶接道:“报晓汝南鸡。何处羽衣舞,”玉璋道:“谁家芦管啼。绿烟萦画壁,”殉香道:“紫雾漫深闺。裙动乘风转,”焕言道:“钗横带雨稽。凝脂如素雪,”诗瑶道:“纤手似柔荑。月髻排星野,”
长风憋了半天,对不出来,说道:“都是些香艳之词,害得我找不出对子来。”诗瑶拍手笑道:“你瞧你瞧,闹着赌赛的先噎住了,还要强项不服输。”神秀笑道:“纵他败了,还有三个呢,大丈夫以寡敌众也是寻常之事,看我的:云鬟隐雾嵇。匀泥拨翠珥,”寒筠道:“钗发弄金篦。烟柳台城暖,”玉璋道:“白云敕野低。新枝何郁郁,”玄纶笑道:“这句是现成的:芳草更萋萋。梅子烹茶饮”,焕言笑道:“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英雄煮酒题。龙从冥海化,”殉香笑道:“这一段都从典故来作了:凤止梧桐栖。银镞促鹰眼,”神秀道:“金鞭催马蹄。鸿途青嶂掩,”诗瑶想了半天,接不出来,长风笑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姑娘也不过尔尔嘛。”诗瑶道:“再差也比你强些,寒筠你帮我对付了。”寒筠笑道:“潮信乳莺赍。冰解波盈鉴,”诗瑶叉着腰笑道:“亏你这个‘赍’字也能想得出来。”
玉璋道:“霜销水满畦。湘妃解佩涧,”殉香笑道:“我实实作不出来了,只好看你们以二敌三了。”玄纶道:“越女浣纱溪。系马胡姬肆,”焕言想了半晌对不上来,神秀道:“还是看我的:流觞雅士堤。”焕言用手捶着脑袋懊丧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曲觞流饮’的典故,惭愧惭愧。”玉璋看神秀还没有出题,便抢先说道:“我来出一句:交流多属意,”玄纶道:“这一句出得好,恰似眼前风光。”
寒筠笑道:“看我接的如何:吐纳具灵犀。不究经于典,”神秀道:“你这一句出得也太刁了,叫人如何作对?”玉璋道:“谁说不能作对:惘谈端与倪。”神秀道:“好句,我来代你出一句:长歌吟永夜,”寒筠对道:“阔饮醉粢醍。”玄纶笑道:“莫再作了,再作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字好了。我出一句就收了罢:幸甚今宵乐,”神秀道:“那就收了罢,今夜就算崩个平手好了。我来煞笔:桃源不问蹊。”
诗罢诸人共嗟其美,此时灵兰、碧月、咏荷、采薇也在座,都赞道:“要是我上去联诗,恐怕两句话就被噎住了。前十句还好,后面渐渐觉得没有一个字可以用了,想不到他们又作了这么多出来。每出一句,都唬得我大气不敢出一口,少时对出来,又觉得联珠缀玉,实在难得。”其余诸人看这几人一来一往,唇枪舌剑,斗得不亦乐乎,心里也甚是受用。又且今朝月色晴朗,天气清明,大家共聚一处,饮酒赏月,猜谜笑谈,真有难以言喻之乐。正是:
欢乐非关名与利,开怀聊为尽千杯。
正是闲处光阴易过,长夜少顷便交子时,花园宴罢,宾客各自归家。寒筠却故意落在人后,悄悄地拉着诗瑶到避人处,低声说道:“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玩好么?”诗瑶问道:“什么地方?”寒筠道:“妹妹小声些,叫别人听了去就不好玩了。”诗瑶笑道:“常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却怕人知道怎的?”寒筠拉着诗瑶嘘声道:“你还不知道我要叫你去干什么勾当哩。”诗瑶问道:“你老实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寒筠笑道:“你跟我来便知道了。”寒筠拉着诗瑶的手,二人蹑手蹑脚摸到允明的洞房窗下伏着。
洞房夜自来是要点长明灯的,透着纸糊的窗户可以把里面的人影看得一清二楚。洞房的闹法大约可分为三种,一是“文闹”,就是说些酸段子让新郎新娘哭笑不得,比如“娘家有个老鸹窝,二十几年没人戳。今日手拿挑火棍,又是捅来又是拨。”如是言语,就属此类。二是“武闹”,大抵就是一群熟络的青年男女挤在洞房里,吹灭了火烛,大家恣意取乐,随意上下其手,不论谁被摸了捏了都不许翻脸。此法不雅,已渐式微。三是“胡闹”,诸君不禁要笑,什么叫做“胡闹”?所谓“胡闹”,就是把其余不着路数的法子都笼过来,自成一法,叫做“胡闹”。即如窗纸钻孔,橱壁留门,梁上揭瓦,炕下藏人,就是这一宗的法子。
却说诗瑶俯下身,把左手在寒筠膀子上一拧,正色道:“你可真是胡闹!”话还没说完,却早用右手捂着嘴笑起来。寒筠拥着诗瑶笑道:“我就知道你也会跟着我胡闹,要是殉香来了,才是真的不肯呢。”诗瑶道:“里面说话了,快听着。”至于这“听房”的习俗,始于西汉,后世更盛。听房者若能采摘洞房里得趣的只言片语,权可当十几日的谈资了。正是:
新婚燕尔春宵乐,长夜须防耳隔墙。
只听允明喟然叹道:“我犹记得我二人少年嬉戏时的情景,想不到当日晴窗弄墨,今夕洞房停烛,时光荏苒,思之令人叹息。”筱霏道:“幼而长,长而婚,这都是人生定则,有什么好叹息的。”允明道:“你看这一张纸上,是我以前的手迹。”筱霏伸手接过去,允明接着说道:“其实你总以为每天都是一样的,某一天却突然觉得今日与众不同,因你在思虑困倦时仿佛身处梦境,不唯自己是翌日的自己,连同周围的人物风景都随之而变化,觉来如大梦一场,却又记不清方才的所见所闻,忽有恍如隔世之感。”筱霏笑道:“所以你这里写道‘今夜秉烛坐东窗下,忽觉暗室生光,华绸交盖,筱霏坐帐下,姿容婉约,若天仙然’。”允明笑道:“正是,想不到果然应在今日。”筱霏娇嗔道:“你这撒泼小子,想不到在梦里竟……”说到这儿,也不好意思往下说了。允明笑道:“在梦里怎样?”后面的话如蚊蝇细语,着实听不真切,只能依稀分辨筱霏捉打,允明讨饶的笑声。
寒筠俯身对诗瑶窃语道:“想不到允明哥哥竟有未卜先知之能,我下次定要试上一试,看看究竟是谁坐在我家床上才好。”诗瑶笑道:“这还用问,明眼人都知道是哪个。”寒筠红着脸说道:“那么你要坐在哪家呢?”诗瑶把寒筠一推,娇嗔道:“不同你说了,又来取笑人家。”寒筠笑道:“你中意谁,我还看不出来?别看你平日大大咧咧的,到底是女儿家,眼色言语通是瞒不住人的。那人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诗瑶道:“只怕人家是人在眼前,心在天边呢。”寒筠笑道:“你不认也没关系,只当我什么都没问罢。”诗瑶正要回嘴,只听房里又说起话来了,便侧耳不说了。
允明笑道:“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筱霏道:“夫君是读书人,哪里就这样猴急地要睡呢。”允明道:“依老婆大人的意思,该当如何呢?”筱霏笑道:“读书人该当有读书人的章法。”允明笑道:“行房还有什么章法?”筱霏笑道:“章法由我来定,过得去我才许你入帐,第一先要你对对子。”允明道:“既然如此,敢请题目。”筱霏羞着念道:“柳叶黄金嫩,梨花白雪香,君爱不爱?”允明笑道:“*****,*****,妻****?”筱霏啐了一口道:“人家好不容易说得这样文雅,你偏要以俗对雅,真真好没意思。”
门外寒筠听了,笑得捂着肚子满地打滚,诗瑶却未审其妙,茫然不知所云,拉着寒筠问东问西。寒筠笑道:“这话不好同你讲,改天你自己找些不三不四的书看看就懂了,只是想不到他俩也如此道貌岸然。”诗瑶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听房里说话。筱霏道:“第二我再考你集句作诗。”允明笑道:“怎么个作法?”筱霏道:“我先作一首诗,要你和韵答我。”允明道:“夫人请说。”筱霏吟道:“弦将手语弹鸣筝,寄语沙鸥勿败盟。流水落花春去也,况谁知我此时情。”允明沉吟片刻,答道:“半帘花月听弹筝,嬾有群鸥责旧盟。明日江楼春到也,此时此夜难为情。”筱霏道:“还算凑合。”诗瑶与寒筠在外听了,都不住偷笑。
允明笑道:“这回我可算是过关了?”筱霏道:“慢着,我还有一个字谜,若是猜着了,任君所为,否则就请自便罢。”允明作难道:“夫人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请出题目吧。”筱霏笑道:“夫君听好了:三面有墙一面空,银钩交错挑帘栊。春宵絮语难开口,窗外有人藏影踪。”允明未及说话,诗瑶先笑道:“我猜着了,是个‘伛’字。”寒筠跳起来拉起诗瑶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傻丫头还猜谜哩,小心人家照头浇你一盆冷水!”才跑出去两步远,果然允明与筱霏推开窗子,远远地向他俩叫道:“你这两个刁小子敢来听房,待你们成亲时我须轻饶不过你们!”寒筠回身叫道:“哥哥嫂嫂得罪了,良夜苦短,还是请早些歇息,明日新娘子还要给公婆献茶哩。”筱霏红着脸说道:“你这刁嘴恶舌的浑小子还敢乱说,看我以后不教妹妹好好收拾你。”话还没传到寒筠的耳朵里,他却早拉着诗瑶跑远了。正是:
羊肉馒头没的吃,空教惹得一身骚。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小子明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