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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舒适的氛围中进行。他们聊了一些关于前线哨兵的状况，关于白塔的事务，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帝国美食的趣谈。菲尔温发现，褪去“艾瑟小姐”那层首席向导和贵族千金的光环，眼前的陆晚思维敏锐、见识广博，偶尔流露出的些许真实情绪，都让他为之吸引。

　　餐后甜点用毕，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松弛。陆晚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残余的液体，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轻柔却像一道惊雷劈入菲尔温的耳中：

　　“菲尔温，说起来……我有个假设性的问题，只是好奇。”她抬眼，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他脸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局势有变，元帅选择站在陛下那一边，而我……不得不代表亲王的立场。届时，你会站在哪一边呢？”

　　“哐当——”

　　菲尔温手中的银叉不慎碰倒了手边的水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几乎是瞬间僵住，浅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恐慌。

　　陛下和亲王？！

　　帝国最高统治者与他的伴侣，帝国亲王？他们不是帝国公认的恩爱典范吗？虽然近来关于陛下某些激进政策的传闻甚嚣尘上，亲王似乎也多次委婉劝阻……但分裂？对峙？

　　艾瑟小姐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含义，让菲尔温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一种可怕的、他从未敢细想的联想瞬间攫住了他——难道帝国最高层早已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而艾瑟小姐，作为亲王独女，是在……提前试探和拉拢力量？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忠诚、信仰、对帝国稳定的担忧以及对眼前女子的倾慕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失语。他看着陆晚那双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问题的眼睛，喉咙发紧。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餐桌上蔓延。

　　陆晚将他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见他迟迟不语，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或许是一丝失望，但很快便消失无踪。她忽然莞尔一笑，仿佛刚才只是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轻轻摆了摆手：

　　“瞧我，大概是这酒不错，说了些糊涂话。忘了它吧，就当没听见。”她说着，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自然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次感谢你丰盛的晚餐，菲尔温，我很愉快。”

　　她巧妙地、不容置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也掐断了菲尔温艰难挣扎的思绪，转身欲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菲尔温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猛地站起身，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了她！

　　他的动作并不用力，甚至带着一丝迟疑和颤抖，更像是一个寻求安慰和确认的姿势。他的下颌几乎要抵上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与挣扎：

　　“艾瑟……等等……”他第一次省略了敬称，“我……我需要时间。这个问题……太重了。但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最严肃的态度去思考它……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陆晚的身体在他抱住她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并没有立刻推开他。她能感受到身后男人胸腔里传来的、过快的心跳，以及那份真诚的混乱与挣扎。

　　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声音放缓了些：“好。我不逼你。记住你的承诺，认真思考。”

　　菲尔温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更加沉重了。他缓缓松开手臂，为自己的唐突感到一丝后怕和羞愧：“抱歉，我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