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盛会
清早,莫如雪和武婢黄拂已经换上了鞑矸腊部的衣衫,早早地等在了新房外头。
“听闻这个拓拔也凶残成性,嫁来的女子不到一百也有八十。”莫如雪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得更低了一些,“昨天我听人说,现在只有二十三个了。”
黄拂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那房中如此安静,莫非公主她已经?”
她不敢说下去,作为陪嫁来的人,如果公主身殒,那她们也绝不会有活路。
莫如雪却不这么觉得,再凶残的王,也不会和尸体睡一夜吧?
她回身看向那些在远处的守卫,他们一夜未动,就说明王上还没有离开。
又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屋里隐隐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脚步才慢悠悠地走近,然后门开了。
拓拔也手扶着门,艰难地跨出了门槛。
“来人。”话一出口,喑哑难听。
守卫离得远,他嗓子又哑,没听见。
阴沉着脸,拓拔也一拳锤得门板山响,他自己气愤地别过脸去,不肯看莫如雪和黄拂。
守卫这回听见了,慌忙跑过来:“王上!”
拓拔也没好气地朝他俩招招手,示意两个人离得近一点。
两人以为王上有什么密旨要宣,赶忙将耳朵凑到近前。
拓拔也没好气地伸出两条胳膊,一人揽住一个肩膀:“走。”
两个守卫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一惊,随后赶忙低下头架着他往外走。
其中一个人还十分贴心地想要把他的身体扶稳一些,只不过手臂搭得靠下了些,直接错过腰搂在了他的伤臀上。
拓拔也痛叫出声,像只被踩了脖子的鹅一样挣扎躲开。
那守卫吓得一哆嗦,连忙会意,和另外一人换了个眼色,扯着拓拔也的胳膊走了。
莫如雪和黄拂探身看向屋内,生怕见到什么凶残的场景。
然而屋内陈设喜庆祥和,昨夜的熏香还留有淡淡的香气。
再往里,床上的大红喜被整齐地摞在墙边,百子千孙绣褥铺得平平整整。
王思雨还穿着昨日的喜服,罗裙垂在床前隐着两只结结实实踩在地上的红绣鞋。
而她的上半身却向后仰倒躺在床上,走近了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莫如雪满脸疑惑地看了一会儿,实在猜不出如此情景下,拓拔也为何有那副状况。
难道是摔了个屁股蹲?
费解啊,费解。
她抬手一指,示意黄拂向前。
黄拂走到床前将王思雨摇醒:“要去给大妃和各位侧妃行礼了。”
王思雨揉揉眼睛,依里歪斜地坐起来。
她昨天晚上技能发挥了半宿,直到拓拔也嗓子哑了出不了声才停止。
她现在手还是痛的。
又麻又痛。
天蒙蒙亮才得了空闲,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现在被叫醒,实在是困得厉害。
黄拂到底是武婢,有些力气在身上。
见她坐在哪里又要迷迷糊糊睡去,抓住她的两个手掌将她提了起来:“快换衣服。”
王思雨被扯到痛处顿时睡意全无,下意识一甩手,竟然将黄拂抡到了一旁。
“你……”立稳身形,黄拂惊讶地看向王思雨。
“我换衣裳去!”王思雨慌忙说道。
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气拔山海”回来了!
“大妃吉祥。”
“各位侧妃娘娘吉祥。”
寄人篱下,王思雨见人先矮三分。
“坐下吧。”英扎娜吉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
王思雨走向了属于自己的那把椅子,在离着门最近的末位。
等她坐下,一位美人便起身道:“大妃,玉雪娘娘果然是美貌动人,叫人忍不住怜惜!”
拓拔也从王思雨屋里扶腰出来的事,一大早就在几个娘娘之间传开了。
她们悄悄商议,一定要在英扎娜吉面前好好夸一夸这位新来的公主。
之所以要这么做,并不是她们排挤王思雨,而是……
英扎娜吉开口道:“女人美貌是上天的恩赐,但我们鞑矸腊的女人是天空里的雄鹰。”
她说了和拓拔也一样的话。
“怜惜?”她忽然笑了,“那是小孩子才需要的玩意儿。”
“玉雪,你是王的侧妃了。”她的目光飘向外面,或者说她始终都不曾看过王思雨一眼,目光就那么飘忽地挂着。
她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从此你也要像鞑矸腊的人一样生活。”
然后起身向外走去:“为了庆祝王纳新妃,王城举办了盛会,带你去见识见识。”
二十一位侧妃恭顺地跟在她后面,也向外走去。
王思雨跟在最后头,走了差不多一里地,才听见人们的呐喊和欢呼声,还有阵阵低沉的号角催发,让人忍不住好奇想去看一看。
英扎娜吉带领他们走上一座满是青草的小丘,清凉的风瞬乎而至。
汹涌的白云似乎从草原上升起,挂在湛蓝的天空里,被风吹来撞入眼眶。
太壮观了!
天地浩大,王思雨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不远处有骏马奔驰而过,几个年轻人正在策马追逐,抢夺一块羊皮。
另一边,一群身形极为壮硕的汉子正在摔角。
还有比鹰猎、比赛马、比射箭的,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桑雅在侍奉小王子骑马,大妃要不要去看看?”
英扎娜吉闻言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孛阔台也到了骑马的年龄了。”
说着便在那个说话的侧妃带领下,朝着一处低洼平坦的开阔地走去。
那是一匹刚能上鞍的小马,枣红色,额前挂着一簇五彩的绺子。
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晒得和草原上其他的男人一样黝黑。
他牵着缰绳,抬脚踩着一个跪趴在地上的女人往鞍上跨。
不出意料地,他很顺利地坐在了马鞍上。
“大妃,侧妃。”女人起身的时候发现了高高在上的贵族们,连忙又跪下行礼。
没人理会她,过了还是刚才来通报的那个下人对她道:“退下吧,桑雅。”
众人的视线望向马背上的男孩。
“孛阔台!”英扎娜吉亲切地呼唤,“小心些!”
孛阔台听见母亲的声音,立刻扭过来圆圆的脸,一笑露出两排白闪闪的牙齿:“母亲!”
也许是稍显稚嫩的童音过于尖锐,小马忽然人立而起,继而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