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雄鹰
“什么?”
英扎娜吉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她身体微微后仰,眯起了眼睛警惕地看着王思雨。
王思雨从容笑道:“这龙肉至阳。”
“大妃身具凤体至阴,正是这龙肉最关键的配伍。”
英扎娜吉猛拍桌案,指着王思雨厉声道:“你胡言乱语!”
王思雨耸耸肩:“王后本就应该为鞑矸腊、为所有臣民奉献啊。大妃,难道你不是王的正妃吗?”
英扎娜吉冷笑一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臣民?那些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
王思雨顺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刀往前一递按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大妃放心,只取一些血。”
“相比外头你让人血祭的奴隶来说,一点也不疼。”
拓拔也有些吃惊:“波斯人来做客的大好日子,你让人开了血祭?”
气拔山海哪里是凡人力量可以挣脱的?
英扎娜吉脸色惨白,一头冷汗,一边挣扎一边辩解道:“我是怕玉雪娘娘私出王城的事,上天降罪。”
“她是金贵人,所以就找了个奴隶……”
“你找的那个奴隶,她有名有姓!”王思雨突然爆发把她的手往怀里一带,怒目直盯着她的双眼。
“她叫桑雅!每天凭自己的双手做活,做牛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在你的手底下捡点残羹剩饭糊口。”
王思雨不顾英扎娜吉的挣扎,侧脸瞥向拓拔也:“王上和大妃都说过,草原上的女人和我们关内娇滴滴的女人不一样,是雄鹰。”
“桑雅她也是女人,她也该是雄鹰!你们折了她的翅膀让人踩在脚下当上马石!”
“你……”英扎娜吉鼻尖上渗出颗颗汗珠,“你在同情一个奴隶?”
王思雨将刀锋压在她的手腕上,割出一道浅痕:“你们可以使唤他们,仅仅是换一点填不饱肚子的糟烂粮食。”
“但你们不能糟蹋他们、迫害他们!”
英扎娜吉忽然大笑出声:“根本就没有什么龙肉,你就是可怜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可笑啊!可笑!”她被王思雨扯着胳膊,只能奋力扭转身体向拓拔也呼喊,“王上,她只是想要替那些下贱东西报复我!”
王思雨没有再废话,趁着她告状的功夫顺手就是一刀。
可惜用力有点大,可能割在了大动脉上,血一下子喷到了帐篷顶上,又滑到一起坠落下来,滴在雪白的羊皮地毯上,分外扎眼。
不消片刻,英扎娜吉便不再挣动昏了过去。
“来人,给我母妃包扎!”孛阔台舔了舔嘴唇。
王思雨看着这出人意料的一幕,用刀尖将菜和血搅了搅,冷漠地看着这对父子分食着他们亲人的血肉。
“王上感觉如何?”
拓拔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真的获得了龙的神力似的:“确实美味。”
王思雨问:“王上既然有上天气运加身,是不是可以放了桑雅?”
孛阔台打断他父王的犹疑:“玉雪娘娘提出来的,当然可以。”
拓拔也没有反驳,不多时桑雅被推了进来,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站也站不起来了。
“走,我带你回去。”王思雨说。
“玉雪。”
在转过身的一刻,拓拔也在她身后剔着牙,一脸的漫不经心:“今天赦免了她没什么,但奴隶就是奴隶。”
“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王思雨如遭雷击。
瞬间顿悟。
有些人根本是说不通的。
带着桑雅回到她的住处---与其说是住处,甚至还不如羊圈。
几块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皮子用木棍勉强支撑着,一张床大的地方睡着三四个人。
那些生在野地里的狗崽子也要比她们住的暖和宽敞些。
见到桑雅回来,几个人简直不可置信。
从来就没有人能从血祭上活着回来。
她们一个只有一条腿,一个左胳膊像断掉的木棍当啷在身前,还有一个要靠手撑起上半身根本直不起腰来。
桑雅已经算是她们中最健全的一个了。
然而这次近距离接触王思雨才发现,她两只耳朵都没有了。
齐齐的疤,是被割下的。
“顾总,我想求你一件事。”回来的路上,王思雨遇见了和商队一起回去休息的顾子深。
顾子深除了今天帮她作伪证时滔滔不绝,这会儿又回归了他的霸总形象,冰山一块。
“我在王城外遇到了周管家,你帮我出一千两银子给他。”
“为什么?”顾子深问。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平时小看这个保姆了。
这句为什么,她配。
“这个世界烂透了,你想回去吗?”王思雨反问。
顾子深没有回答他,反而和漫天星辉一样冰冷地注视着她。
“我们之前找到了裴少,希望他可以带我们回去。”
一顿饭的时间,在这种地方,通常都不会特别的漫长。
王帐里早已经人去宴散。
王思雨回到自己的住处,被莫如雪逮了个正着:“王妈,你疯啦?!”
今天的宴会她是没资格进入的,只能在外远远地看着。
“你竟然敢割大妃的手腕,明天等她醒过来咱们都得完蛋!”
“你不怕死你别拉上我啊!”莫如雪压着嗓子吼道,“谁知道死在这还能不能回去!”
“没有人会跟咱们相安无事的。”王思雨好笑地看着她,“她今天杀个奴隶给我看,明天就可能杀我们所有人。”
莫如雪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催促道:“那还说什么,趁着他们酒足饭饱,咱们跑吧!”
跑是跑不了的。
王思雨深知这一点。
草原的夜黑得可怕,特别是这一晚。
外头起了风,吹得帐篷呜呜地响。
她睡不着。
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渐具雏形。
第二天波斯商队辞行,王思雨送他们出雅鹿关。
“尽快去西南吧,贩些当地的特产。”她嘱咐商队,“王上喜欢,金银想要多少都有。”
看着商队远去,莫如雪恨不能跟上去,哪怕是藏在骆驼臭烘烘的褡裢下头。
但是上一批放她们出城的守卫,脑袋还悬在城门上,瞪着早已经浑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