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年
童年,童真,童趣。
人是否会选择记忆呢?不好的会倾向于遗忘,久而久之,真的忘记了。
事实表明,在正常情况下人类并没有这种功能,那些阳光背面的事情反而会在内心深处,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它蛰伏着,它一直都在,从童年就影响一个人的做事、说话、性格......长大后,人倾向于包装,那包装里也是有刺的。
弗洛伊德说,一个人的童年将影响到他的一生!而一个幸福的童年,必将迎来一个幸福的人生!
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出生地,童年的乐土,路小雨每到假期都会和家人一起回来。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早到对于爷爷只有一零星的记忆,爷爷是在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去逝的,她那个时候在上学并没有回来参加葬礼。
人,有时候多么悲哀啊!在你不懂事的时候,你的亲人开始离开你,你还没有意识到死亡、离别到底是什么含义。等多年后,你发现竟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就这样生死相隔,你甚至没有为他扫过墓,你不知道他葬在哪里......
路小雨一家回去的时候通常住在外婆家,老家的房屋由于长期没人居住,已破败了,再加上村里有许多人家都纷纷盖了新房,他们家的院子更显得落后了。好在外婆家永远都有屋子给他们留着,她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春节回来的人比较多,表弟也从家里过来凑热闹,大晚上赖着不肯走,非得和小表姐睡在一起。
最后只好用屯来烧火做饭的麦秸杆子堆出一个床榻来,上面铺一层厚厚的棉花毯子,竟然十分柔软、暖和,表弟还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的是席梦思床垫耶!
由于爸爸要上班,在老家只待了一个星期,到一些亲戚朋友家走动了一下,便回到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走的那天,外婆、外公很不情愿,一再说着让孩子留下在家过年,但爸爸妈妈没有他们两个小宝也是很孤单的......收拾行李的时候,外公、外婆又把家里的各种东西拿出来往行李袋里塞,虽然只是一些豆子啊、红薯粉啊、鸡蛋啊之类,但都是挑最好的让他们拿。
坐了三四个小时的客运车,终于到家了,路小雨在书包里还发现了两百块钱,用已经发黄边角磨烂的卫生纸包裹着。她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去外地打工,她住在外婆家,总是记得妈妈的嘱咐:外婆家很穷,外公外婆都老了,你不能乱买东西,不要乱花钱.....那年中秋节,夜晚很黑,外公外婆牵着我的小手,我走在中间走出了那条长长的胡同。街道上许多小商贩们在摆摊,有卖各式各样灯笼的,有卖小零食和汽水的,最多的是卖月饼的摊位。在记忆里五仁月饼是最美味的,里面有红绿色的丝条、冰糖、花生仁、瓜子仁或者芝麻……她馋极了,可是妈妈的话又时刻提醒她,不能买,家穷,忍住......
外公外婆就是种地的,吃不舍得吃,穿不舍得穿,他们哪来的钱啊,每次回去都偷偷往他们包里塞钱,一百、两百......多吗,不多,但这些钱他们要省多久啊?
2012年没有世界末日,新的一年如约到来,听着新年倒计时的钟声,满城鞭炮声让除夕夜在安静中炸响。不管一年中有多少不如意,在过年的这几天人们心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是有盼头的。期盼新的一年付出有收获,期盼新的一年万事如意,顺顺利利,家人安康和睦......
不得不说中华民族传统节日每一个都有丰富的意义内涵。从古到今虽有变化,有新的赋予,但在与时俱进中我们仍然能够想象到并且演化古人的那种传统和古典。
假期某一天,路小雨正和小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电话响起了。
有预感似的,她很快从沙发上跳下去,一把拿起听筒,显示屏上的号码有些熟悉。
“喂,喂,有事吗?怎么不说话?”
对方一直没出声,知道路小雨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是我,别挂。”熟悉的嗓音,听起来还带着沙哑。
“你生病了?”
“没有,就有点着凉。”说着还咳了起来。
路小雨不自觉的拇指和中指来回摩擦着,“那你要吃点药。”
放假这么久没见,说话也有点不自然了。
“你在家无聊吗?出来玩吧!”简天琦似乎想象不到路小雨在家能连着几天看电视剧,一部接着一部,从早到晚也不会觉得无聊。
“好啊。”
听到路小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不禁笑了起来。
两个人约在元宵节当天晚上,街道两边的树上都挂着火红的灯笼,沿路摆摊的商贩很多卖烟花和彩灯,广场上有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猜灯谜活动......
她特意穿了新衣服出来,头上还戴着水晶发夹,在夜晚各色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简天琦由于感冒没好,裹得厚厚的,脸埋在围巾里,呼吸也不太顺畅,不时的咳嗽。
路小雨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在老家的趣事、走亲戚的见闻、看的电视剧等等不厌其烦,好像把一个假期没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回复她的是简单的:哦、嗯、或者几声咳嗽......
到广场的时候,正好天空中传来炸裂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一朵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黑幕般的夜空,点点星光坠落下来,烟花多么美啊,它们一生只为绽放的那几秒,燃放之前堆在一起的炮火,点燃后飞到空中的闪亮给人们不仅仅是一场视觉盛宴。
广场上人很多,烟花绽放的声音很大,路小雨看到简天琦张口对她说了什么,却没有听清。
“啊?太吵了,你说什么?”
简天琦稍稍弯腰,使两个人距离拉近,停顿了几秒,眼睛低垂似在思索着什么。
路小雨不解的看着他,心里早已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突然,他弯腰凑到她耳边,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转而小声又严肃的像是要说什么秘密。感受到他平缓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清爽干净的气味,路小雨越发的局促,一动不动的竖着耳朵听他要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还没长高啊。”
听到这句话,路小雨心里隐隐的有一些失望,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幻想着什么。他那么优秀,像一阵风一样的人,会为了自己停留吗?但她脸上却一丝也没表露那些失落的情绪,而是愤愤然地瞪了简天琦一眼,“白痴。”
很多年后,简天琦依然难以忘记2012年的元宵节。那晚,璀璨的烟花争相在漆黑的夜幕里绽放,红衣女孩在人群中笑脸动人。蔓延开来幸福、甜蜜的味道似乎永远都萦绕在心尖。元宵、元宵,团团圆圆,多么美好的的一个节日,可是怎么会走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