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刚转过楼梯,就听到了林键和一鸣的笑声,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教室,正看到几个同学围在张伟身边听他讲着什么趣事。老大坐在一张桌子上,赵凯和雪冰也在,还有好几个女同学。
张伟站在那里,神采飞扬,“那小子可有意思透了。爱踢球儿,大汗脚,还穿球鞋,一上课就晾脚丫子,那脚才叫臭呢,离老远儿就能闻到。哈哈,谁愿意和他一座儿呀,全班没一个人愿意和他坐一起,他自己坐在教室后面,挨着门儿那张桌儿,哈哈——”
同学们笑着,张老师又继续讲,“还有一次,大夏天的,这嘎小子留个长头发。学生处的徐主任到他们教室检查仪容仪表,又把他盯上了,说你这头型儿可不行,标新立异啊,赶快去处理处理。这小子二话没说扭头儿就出去了,第二天老徐又去检查,一看,呵——这回他也没辙儿了。”
“咋了?咋了?”大家追着问。
“这小子倒是把头发处理了,处理的还挺干净,一根毛儿都没剩,像个大灯泡儿。不是说嫌头发长吗,他干脆剃了个光头。”
听到这样意外又叛逆的结局,大家这个笑呀。
老师又接着说道:“那天正好赶上几何课讲圆儿,就是你们石老师的课。站在讲台上往下一望,呵,好嘛,又光又亮,太耀眼了,这也。石老师也真行,立即就给圆重新做了定义,‘今天我们讲圆,什么是圆呢,我给下个定义,在一个平面上,以周方方同学那儿最亮的一点为定点的距离等于定长的所有点所组成的图形,或者说在一个平面上,以周方方同学那儿为定点的距离等于定长的所有点的集合,我们称之为圆。’这概念一下,下面的学生全都笑瘫了。”
我们也笑瘫了。
我知道张伟老师这是在讲他以前的一个学生。那几何石老师的确也是个很幽默的人,他的风格属于那种冷幽默,说笑话儿的时候自己并不乐,长得又干瘦干瘦的,头发立立着,有些像说单口相声的马三立老先生。他烟瘾很重,上课前总见他手里夹着根烟卷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被熏得焦黄焦黄的。
张伟老师又唠起了我们的体育老师任春林,说他这人有些“特”,有洁癖。当年老师们也都很年轻,都一块儿住学校的独身宿舍,也像我们的学生宿舍一样,几个人一个屋。进屋闲聊的时候,免不了就在谁的床上坐一会儿。可是任老师的床别人是不让坐的,开始大家也不知道,后来见他总是在那一遍又一遍地扫床单儿,这才明白。再有就是吃饭的时候,通常大家都围在一起凑个热闹,可他却总是独自守着一张小桌儿吃。
我们第三节就是任老师的体育课,同学们在间操前就换好了运动服。依依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运动装,那种绿色有些像小树刚刚抽出的嫩叶那种颜色,站在我们的队伍中非常醒目,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大家已经排好了队型,正没事儿互相在那儿唠闲嗑儿呢,我们的体育老师任春林就从教学楼里噌噌地走了过来。他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也许还不到,但给我的最初印象就是这个样子。听说他的孩子还很小,因此我对自己的判断也不太敢肯定。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头发很短,稍稍有些花了,脸型很瘦,在左颧骨的地方有米粒大小的一颗黑痣,很显眼。由于经常在室外活动的原因,他的皮肤略黑,从精瘦的体型上就能看出是个专业的体育教练。
同学们很喜欢上体育课,认为上体育课可以在室外活动,多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也可以随便地说说笑笑。可是任老师的体育课,对学生的管理相当严格。上课的时候,绝不允许同学们交头接耳,搞小动作。你看他在讲解动作的时候,老是耷拉着眼皮子,半闭着眼睛,仿佛不在状态,可实际上却精明得很,谁要是溜号了,准会被他逮个正着。
任老师喜欢教我们广播体操。说句公道话,任老师的广播操教的也的确不错,示范动作标准,语言讲解到位。可是任老师对广播操似乎过于偏爱了,教完了第一套广播操后,还有第二套、第三套,跟着还有韵律操,也是一套接着一套。对那些近乎雷同的体操动作我总也搞不清楚,记不熟练。不知道其他同学怎么想,反正要是听任老师说又要教一套新的体操了,我的头立码儿就会大上个两号。
不过,今天我注意到操场西侧早已摆好了一架鞍马,心里就已经踏实了一半儿,寻思着这节课该不会学体操了。
同学们按照海波的口令整理着队型。在师生行过注目礼之后,任老师果然把我们领到了操场西侧摆好的鞍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