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呢佳意,怎么回事啊,心不在焉的呢,生病了?”林浩铭朝看台上的钟佳意挥挥手,一双眼睛还注意球场。
钟佳意从住在范易扬家这个事实回神,朝林浩铭摆手:“没事,玩你的。”
她说完就把脸埋在胳膊里,暖洋洋的太阳一照,使她瞌睡虫上头。
昏昏欲睡间,头顶一片阴影盖住,顿时挡了她半个身子阳光,她眯眼笑笑:“懂事了林浩铭,这么快打完了?”
没人答她,周围空气又凝固几分。
钟佳意这才抬头,先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身前人,直到看清出全貌后,刚才那股睡意全无,比陈文静还好使。
她“噌”地从看台站起,足足高了范易扬一头,完全是居高临下看着他。
范易扬仰头,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厉害。
可能是钟佳意也感觉到,刚还一脸震惊地毫不外漏,这会儿已经灰溜溜从看台上跳下来了。
她之前就喜欢范易扬这么看她,她觉得有安全感。
后来词意言不由衷,一切过往云烟。
“你怎么来了?”钟佳意打量他,又看向他身后的篮球赛,“和林浩铭他们打篮球?”
范易扬勾唇:“怎么,耽误你和你小男朋友约会了?”
“没没没!”钟佳意忙摆手,“人家可有女朋友,你这么说一下子害两人,害我就算了,让人家吵架可不好。”
范易扬根本就没再听她说什么,见她一张小嘴叭叭挺能说,索性就上手将人拉走。
钟佳意被扯的一怔,回神时已经在去更衣室的路上,这种被他拉着穿过半个球场的画面又来了。
她自诩没多大厉害,但对人对事分毫不差,该帮该论也没惹到什么人,就是这脾气自离了他就再也没好过。
此时再软柿子的人,被之前种种震得胸膛一震,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她甩开范易扬拉着她的手:“够了范易扬!如果是来提醒我之前有多不要脸的话,我只能说尽可能不惹你,但这样一次一次给彼此找不痛快真的没必要。”
范易扬用舌尖舔了舔后牙槽,笑:“不痛快?你觉得我们见面是在找不痛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钟佳意一句话还没说完,范易扬就扛起她阔步走进更衣间,随便一锁。
钟佳意整个人还在懵逼中,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发展局面,范易扬就已经欺身压下。
他与她鼻尖抵鼻尖,温度较低的更衣室也令钟佳意出了一后背的汗。
范易扬一点一点向下,最后偏头停在距离唇瓣一厘米的位置。
“还走吗钟佳意,你再走一次,我可真就不管你了,”范易扬垫着她后背的手指慢慢弯曲,“我们就真的永别了。”
钟佳意心跳飞快,甚至想脱口而出对他说“再也不走了”,但从她妈开始频繁联系那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妹妹时,她就再也不是普普通通一个学生这么简单。
对范易扬,她要比对自己还狠心。
钟佳意闭眼,又重新睁开,双手放在他胸前推开:“我说了范易扬,我会尽量不惹你,我们真的没这个必要。别再找我了。”
她心下一痛,被她这句话撕开整整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伤疤不断向她震痛,整个感官为此麻痹。
范易扬整个身子一僵,开始慢慢从她身上撤出,最后直勾勾望着她眼睛。
“你想好了,我不会再等你了。”
钟佳意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身边他的气息越来越远,活像把她最后一点精气神抽走。
半响,她点头。
*
五天后
钟佳意这几天非常不对,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五斤,每天天还没亮就起,看班级和学习也都是一片枯燥。
姜妤和随念都说她病了,几度要求说要带她去医院,结果都被钟佳意强烈制止。
她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轻微抑郁症的前兆,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担心,倒不如不说。
这两天多亏没有考试,她用不着每天整颗心都被压抑的情况下刷题,如果真是那样钟佳意想死的心都有。
只是睡不着觉,就要回海街柏木道,她之前一直住的房子,现在不知道她妈和那个所谓的妹妹还在不在。
钟佳意晚上放学先走一步,就是赶着放学前回来,为的就是不和她俩撞在一起,免得没吃又都吐出来。
她自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可对这不要脸的,饶是她想动手也找不到理由。
即便是她的房子她的家,但外人一说一个是她妈一个是她妹,她还能说什么。
转弯,她仰头,看到三楼那层亮着窗户的家户,深深吐出口气。
钟佳意轻车熟路上楼开门,率先入眼帘的是一桌上饭菜,还有就是厨房里“呲呲”的烤肉声,还有……坐在沙发上的“妹妹”
白茌从厨房走出,看她回来也没有丝毫意外,手里拿个铁板就指示:“哎,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帮我买瓶醋,你妹要吃糖醋小排,我这还忘买醋了。”
钟佳意不理,自顾自都到餐桌坐下,拿起筷子也不管什么礼貌夹起一口就吃。
没两秒,她箭一般窜进洗手间,不久哗哗的水声便从里面传来。
客厅里的两人被她吓一跳。
钟佳意也没再给她们和自己找恶心,连书包都没摘就往外走。
这几天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从当初的厌食变成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
她一口气跑到楼下,在胸腔里积怨多天的烦闷才终于释放,从起初眼眶灼热,变为站都站不直声音都没有的哭。
这期间钟佳意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她想见范易扬。
但再怎么想,范易扬出现在这儿的几率可能比她不吃什么吐什么还小。
不知道等她哭了多久,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才舍得动动,显示自己的存在。
范易扬后退两步,定住喊她:“钟佳意。”
一道声音如大梦初醒,灌醒钟佳意四零八散的思绪。
她抬头,率先入眼的还是范易扬。
“范易扬……”
她只会哭,此刻那些伪装、解释都没一口气发泄重要,眼泪释发她所有情绪。
“我很想很想你,也不是故意拒绝你……是我妈,还有我那个妹妹对我纠缠不休,”钟佳意擦干眼泪看着他,“我当初离开就是为了不让她们找到你,我知道我自私,想都不想你就离开。”
“但是范易扬……我过得已经很不好了,你不能和我一样。”
钟佳意断断续续说了很久,那时的范易扬不得不承认,他听她把话说完一拼接,一个大男人差点就哭出声来。
傍晚连夕阳都没落,天色四面大亮,钟佳意坐在台阶上一抽一抽,范易扬单手插兜垂眼看着她。
钟佳意就断断续续还说:“我最近吃什么吐什么,每晚靠安眠药睡觉,久而久之连上课聚精会神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这在往哪方面发展范易扬……”
她每一句“范易扬”,都范易扬心里的无力越积越多。
他之前还怪她一言不合就走,怪她又重新回到他的生活玩他,对她冷嘲热讽没有好脸色。
范易扬觉得此时配不上她的是他。
自己对这段时间,和没遇到她之前的抱怨掉进一个梦魇,犹如沉入大海漫无边际,深不见底。
钟佳意自小自愈能力好,两手一摸脸摇摇晃晃起身,直直朝范易扬走来。
她抛弃一切般抱住他,形影单只的无力才终于找到依靠,漂泊的心终于等到塔灯。
“再抱我一次吧,这次抛弃一切,就剩下你和我,求你了……范易扬。”
再一句“范易扬”,彻底将他从梦魇中拽醒,想开口却发现嗓间艰难,一切犹如隔世。
她也想通了,她母亲和她“妹妹”过得那么好,那她更应该向前走,她才不是错的那一方。
范易扬眼底猩红,环住她的腰将两人紧密结合,手臂箍得发狠,闭眼埋在钟佳意颈间叹出意味深长一口气。
“好,死我们也一起。”
两年后
钟佳意自和他破镜重圆就搬去他家住,那段时间每天范易扬看着她睡了再睡,安眠药更是连提都不能提,吃饭这方面就差拿银针试。
她笑他小孩。
范易扬自己也学了一门手艺,每天给钟佳意炒菜炒的喯香,姜妤后来还问钟佳意怎么做到胖瘦自如的。
两人毕业后,范易扬考了警校,钟佳意写网络小说。
那时钟佳意问过范易扬,范易扬也问过钟佳意。
她说:“你怎么突然报警校了?不是接你们家车馆吗?”
范易扬当时给了她一爆栗,笑道:“当警察还不是为了你?我殉职了还有国家替我养你。”
钟佳意也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写网络小说吗?”
“为什么?”
她沉闷好久,最后在范易扬嘴角亲了亲,鼻尖上的气息与他抵死缠绕:“因为无牵无挂,准备随时陪你。”
小剧场:
今晚天气不是太好,风刮得很大,树梢压弯了腰,被风刮起的石块噼里啪啦响。
范易扬往身前女人的怀里钻了钻,哼哼唧唧的一点没之前那副扬言要“干死于佳鸿”的样。
钟佳意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他刺毛的短发,道:“你这黏人技术是不是陈列教你的?跟姜妤说的一个样。”
“那条狗比我精着呢,”范易扬勾唇耻笑,“他不用学就无师自通。”
说到“狗”这个话题,钟佳意轻轻推开他点,撑着胳膊半支起身:“哎!说到这我想起来了。”
“之前陈列姜妤婚礼上那个,就是跟在陈老爷子身后的男人,应该就是白浩吧?”钟佳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他脸上也没疤啊,高中时候真的是传言?”
范易扬才从钟佳意推开他的动作回神,不满地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那都是我编的,不然怎么圆陈列去找他那个谎。”
范易扬钟佳意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