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安然无恙吧!
体育课,三个女生因为例假没参加训练,好朋友的默契也造就了生理性的同步。
她们中的“智囊”袁茵听完了如此奇葩的事件,赶紧开始分析起来,“萱,你最后一次见到信是什么时候,好好回忆一下。”
宣萱哭丧着脸,“我当时是因为赶着去艺术团开会,所以走的急,就让然然自己去书包里找,因为吴漾给了我,我就马上放书包里了,根本没有拿出来过啊!”
“书包里?放书包里掉的?又一个walkman悬案吗?”袁茵觉得不对劲。
“那去开会之前呢,你有没有翻书包,拿过东西给别人。”
“呃,我想一下,好像是交了英文作业吧,对对对,我就是交了英语作业。”宣萱快哭了,“我不会把信交给陈老师了吧!”
“啊,不会吧!你把吴漾的情书当作业交了?”袁茵忍不住往宣萱身上打一巴掌,并朝安以然眨巴眼表示同情。
“不会的,如果真的是被老师收走了,估计我早被叫去谈话了。”安以然宽慰道。
“对不起,然然。”宣萱涨红了脸,对好友愧疚难当。
“哎,你又不是故意的。”安以然继续安慰。
“会不会你交作业时摸掉到地上,被别人捡走啦!”袁茵分析着各种可能。
“不会啊,我记得他信封上写了安以然收,然然平时有那么多信件往来,如果有人捡到肯定会给然然的。”
“那你就没打开看看写些什么?”安以然这时已经顾不了分析信件的去向,她更好奇信件的内容。
“你当我啥人啊,我才不干看别人信的缺德事。”宣萱一脸正气,殊不知安以然多想她“缺德”一次。
“现在的可能性无非这几种,要么就是丢了,老师并没有看到那封信,要么就是交上去,老师暗自看到了,但是吴漾也没写什么大不了的,都知道你要转班了,写写鼓励加油天天向上的话也未尝不可,但如果吴漾真的写了少儿不宜的内容被老师看到,你们两个早就进办公室了,当然老师肯定不会承认她们偷看了信,绝对要找个其他法子来传唤你们。”思路清晰的袁茵分析地头头是道,旁边两个小妮子频频点头。
“所以如果是普通的祝福,老师肯定会转给你的,所以我觉得落入陈老师手里的可能性为零。”
“嗯嗯嗯。”两个女生的头点得如鸡啄米般乖巧。
“等等,你说你交的是英语作业?是交给姚雨童啦?”袁茵眼神里掠过一丝狐疑,
“会不会……”三个女生面面相觑。
“不可能吧!”安以然不敢相信。
“估摸着她对吴漾的那点心思,真的说不定。”袁茵若有所思。
“我去问问她。”宣萱就准备抽身过去,找在一边拿着英文书背单词的姚雨童问个清楚。
“哎呀,我们都没证据呢,如果真是她,你问她她会承认吗?还暴露出吴漾给我写了一封信,关键是信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万一像walkman一样闹得全班皆知就不好啦!”安以然对于这个仗义简单的好朋友又好气又好笑。
“那怎么办,然然我对不起你!”宣萱快哭了,第一次被吴漾委以“重任”,却搞砸了。
“我觉得不出意外的话,只能是宣萱交作业的时候误把信交给了姚雨童,而姚雨童并不想让你看到这封信。”袁茵望着安以然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不能去问问她吗?真TM烦人!”宣萱第一次骂了脏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去问问吴漾了。”
“你说你们两个,啥时候消停过,啥时候凑个安然无恙出来?”袁茵说得意味深长。
安以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操场,眼光停驻在那个在挥汗如雨打篮球的男生身上,思绪万千的。
这一天,宣萱都过得心不在焉的。吴漾如此信任她,安以然也不怪她,但是她却把这个事弄成了这样,强烈的负罪感让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算捱到了晚自习下课,她赶紧在放学的人群中找到吴漾,向他坦白一切。
“我要给你承认错误。”宣萱低垂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头,沉默了半天才开了口。
“错误?怎么啦?”吴漾心里一紧。
“然然没有看到那封信,我好像把它弄丢了,你可以再写一封吗?”宣萱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
怪不得安以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吴漾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宣萱见吴漾黑沉着脸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说:“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弄掉了,我保证。所以,你再把上次那封信再写一遍吧!”
“没,没这个必要了。”
吴漾原本祥和的⼩家不知从何开始变成了随时⽕药味浓烈的战场,不知何时他迈进家⻔的第⼀件事就是戴上耳机,但是也阻挡不了爸妈⾼亢的吵架声。这些溜进耳里的语言碎片告诉他,爸爸妈妈感情接近冰点,爸爸在外⾯有很多⽋债,⼈情债⾦钱债,日子过不下去却很难离婚的原因大约都是为了⾃⼰。妈妈常叫嚣着,“等漾儿上了大学,我们就去离婚!”爸爸的回应⼤多都是摔盆⼦摔碗摔⻔,扬⻓⽽去,⼏天后才会⼀脸疲态、酒⽓冲天的回到家,然后周⽽复始的争吵⼜开始了。
还没等到吴漾上大学,一个陌⽣⼥⼈打破了这个恶性循环,她带着哭腔敲开了他们家的⻔……
好像是楼上的另⼀只靴⼦终于应声⽽落,那个猜忌多疑、听够了流⾔蜚语,曾经哭着向爸爸求证这些荒唐事情的妈妈⼀下⼦呆住了,⻅惯了妈妈的歇斯底⾥甚⾄胡闹蛮横,这种落寞和绝望的陌生神情让吴漾感到害怕,他本能地关上了⻔,默默坐到了妈妈的身边,他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还能回忆起那个天⽓很热⾃⼰却⼀直瑟瑟发抖的夜晚。
再后来,爸爸就变成了吴漾很难再⻅到的,妈妈⼝中代号为”那个男⼈“的⼈,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当然父母离婚后的⽇⼦家⾥变得安静了,吴漾回家再也不需要屏蔽噪音了,安以然送的walkman的陪伴成为了习惯,在家⾥若⽆其事的假装幸福,在学校也若⽆其事的假装快乐,好像⾃⼰和所有的同学并⽆差别,两⽿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装着学习和那个女孩。
安以然的转班在即,她和陈皓也暧昧未明,他们亲密的片段动摇着他在信里的坚定,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但是变化背后的真正原因却无法和盘托出,他极力想在安以然面前表现出自己也像魏弋、陈皓那样,是心无挂碍一心向上的少年。可事与愿违,那天的事类似于当年肖遥⽆意暴露在⼈前的红⾊底裤,那么藏着掖着假意明媚的⻘春,⽣命中那个狗⾎的⽆法割舍的痕迹,就这么⾚裸裸地展示在安以然的⾯前,他遗失了他的面具,强烈的少年自尊心让他不愿意面对安以然。
这一刻,他突然很感谢宣萱的马大哈,幸好安以然没有看到那封信,自己的假装没有被拆穿。
“啊,为什么没有必要?然然都知道你给她写了信了,你说了些什么她有权利知道吧!”宣萱很意外吴漾的反应。
“就是一些鼓励的话,让她在文科班加油,没什么要紧话。”吴漾淡淡得说。
“真的吗?就没了吗?”宣萱显然不相信。”没有什么海誓山盟的?”
“真的,还海誓山盟呢?言情小说看多了吗,真的就是很平常很平常的学习注意事项,你转达了就可以了。”
“你没骗我吧!”宣萱也不是那么好唬弄。
“嗯,不要紧的。”吴漾继续宽慰道。
“哎呀,那你弄那么郑重其事,吓死我了。不过真的奇怪,那封信就这么不翼而飞了,我家里也找了,排练室都找了……”宣萱松了一口气,其实还是蛮好唬弄的。
宣萱还在说些什么,吴漾已然听不进去,他第一次迷信起来,也许老天爷也不想她看到这封信吧。
“嗯,他说的,就是一些学习注意事项,鼓励你加油的。”宣萱转告安以然。
“只有你才信。”袁茵显然觉得是吴漾的托辞,但她也清楚有些时机错过了,就很难再发生。
“那怎么办,喊他重写他又不肯,就让我转告你去了文科班要好好加油。”宣萱耸耸肩。
“哦,好吧!”安以然对那封信充满了想象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明显有点失望。
“他说没有写海誓山盟倒是可能,他才不敢跟陈皓一样给你写个ILY。”袁茵太了解她的邻居了。
在离开二班之前,安以然约上了袁茵他们组了个小小的局,这一次安以然没有叫上吴漾。
杨厚很不解得问:“安以然,你不够哥们,怎么只喊了新同桌,你的老同桌吴漾呢?你这叫喜新厌旧!”
吴漾这个名字像是安以然情绪的开关,听到这两个字,一些别愁涌上心头。
李健见状,赶紧夹了一大块肉喂进杨厚嘴里让他闭嘴,又翻了翻杨厚穿的李宁牌带帽卫衣,
“杨厚,你怎么把你的三角内裤系在脖子上。”
这个装扮可是杨厚才学着TVB里男明星的穿着,故意把卫衣的帽子翻在外套外头,电视里的男明星穿着可是潮范时尚,可自己被李健这么一解读,大家都狂笑不止。
“李健,你的嘴真贱!”杨厚大吼。袁茵和李健相视而笑,袁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坐在旁边的魏弋虽然平日里呆头呆脑的,但还是看出袁茵和李健之间越来越密切的关系,当然袁茵对着魏弋还是无他,该说说该笑笑,还是如以前般友好亲厚。但正是因为这样的一成不变才折射出那边的微妙变化,他知道他和袁茵的情谊是一辈子都不会发生改变的,但是有些关系却是他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去实现的。
大家笑成一团,短暂地忘记了即将要到来的高考,忘记了即将要到来的离别。
最后一次坐在二班的教室里上课的安以然,看向坐在自己的斜前方的吴漾,他一如既往地很认真很专注。看着他沉静的后脑勺,安以然悄悄用铅笔在教室墙壁不显眼的位置写了四个字——“安然无恙”。
安以然想着,就算被别人看见也没有关系,这不过是一句最最平常的成语,这个成语蕴含着她所有的期待,哪怕不想再提,不想再说,可是心里还是期望着两人的关系能够如这四个字在不淡定的高三不泛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