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同人衍生 雾都与魔都之间,憨憨问路

  这是答辩结束后,第一个毕业班的学生宿舍在七点半前亮灯的早晨。

  李柔瑶看着皮圈儿上被缠下来的头发咿咿呀呀呻吟。“本来头发就不多,结果还被自己扯下来那么多!”七点十分到现在,差不多四十分钟过去了,她把精心绑好的丸子头拆了扎成双马尾,又担心双马尾暴露出自己发量少,影响带学士帽,又拆了双马尾披散着。

  “你先化眼妆吧,待会儿来不及了。”右手拿着眼线笔,左手提着右眼皮的室友看着镜子跟她说。

  韩焓昨晚睡觉前就在脑子里素描了今早宿舍里的热闹。现在已经在自己上自习的角落早读了。早一点想到热闹过后的事情,当热闹从身体抽离时,大脑会没那么意外。《The Anne of The Green Gables》翻译好了,论文写作、毕业答辩结束了,韩焓跟自己说:你合格了。走吧,去图书馆门口跟母校合影。

  “来啊,卓越新闻传播学1741班的同学们,把帽子戴好了。”摄像老师拿着喇叭在楼梯上喊。

  夏初,阳光明媚,就是这个时候有些刺眼。没关系,摄像老师倒数的几秒还是可以坚持眉眼放松、笑靥芳展的。

  “看我这里,保持睁眼和微笑啊。3--2-诶,第二排中间那个女生被挡住了。”

  白笑了一分钟,眼睛鼓着都快流眼泪了。女生们捋捋耳发,互相扯扯衣领刘海。

  “好,看我这里,保持现在的站姿啊。3-2-1.”虽然学生们一般对于出自学校镜头的证件照、或者集体大合照,都不抱能把自己拍得稍微赏心悦目的期望,有时候期望甚至低到像个“真实的我”就行,但是其实每次拍完集体照的时候,还是很好奇自己在那一帧时的模样。更何况,这是大学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合照。若是往远了说,这是见证自己怀揣了十多年大学梦实现的时刻。

  第二张照片是把学士帽抛向天空,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间,韩焓安静地看着上空,空灵的眼睛和学士帽上的流苏在一条直线上。而她取下学士帽、低头整理学士帽,抛出学士帽的过程,被对面树下的楚華铎收藏进了相册中。他们班排在了韩焓班级的后面。

  拍完集体照的同学们像小麻雀一样,三五成群地拿着自己的手机相机飞去学校的草坪,操场,教室.....校园里所有他们认为对自己有特别意义的地方,和他们认为珍贵的人拍很多照片。韩焓站在树荫下,等楚華铎拍完他们班的合照,再飞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楚華铎你——诶?”室友想问他去哪儿,结果看到韩焓和他往一个点汇合。周围还没从阶梯上下去的同学都停了下来,看着这四年,除了毕业论文合作,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远出视线。

  “看来这共同学习的确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我咋就没找个同学跟我一起好好学呢。”

  “这不能彰显你的兽性,直接说你咋没找个女同学一起写论文多通俗易懂。”楚華铎的室友为自己四年失败的学习策略后悔。

  韩焓和楚華铎约了于老师在以前他们上课的教室合影留念,李柔瑶提前过去为他们在黑板上布置。等韩焓他们俩到五楼教室的时候,李柔瑶说于老师半路上被他们班上的两个同学拦住了,可能还要两分钟才上来。三个人一起开始板书,回忆自己在那节课上学的东西。

  “喂,你好。”

  “你好,韩焓,”韩焓把手机拿下来,180175...是他,虽然号码读来有些生疏,但加上声音,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我现在在你们学校大门口,你可以过来一下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嗯。”

  韩焓放下粉笔,“我现在去校门口一趟啊,老师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韩焓匆匆打开门右转的背影,让楚華铎想起2019年12月月末,那天是于老师这堂课的期末考试,韩焓提前了十分钟交卷,交卷后就是这样离开的。那天楚華铎以为她会和他一样等到考试时间结束后离开,那会儿考完大家应该都急着走,他就可以跟她聊几句天了。

  走出教学楼韩焓就看见校门口那儿站在个戴着白口罩,塌着背的人在往这边张望。学士服很大,走快了跟大风扇一样。韩焓提着衣服往门口走过去。

  “祝贺你韩焓学士。”隔着一个安检门,陈宥柒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拍毕业照?”

  “上周你们学校官网上发布的信息,说今天会组织毕业班拍照。”

  韩焓不知道该说什么,扯了扯学士服下面的衬衣衣袖。衣袖似乎也没往上缩。

  “你去忙吧,我就是来跟你说声祝福的。”

  “哦,那——”

  “憨憨!于老师到了,快过来拍照了。楚華铎一边跑过来一边喊。”

  可能是英语老师对发音都比较敏感。陈宥柒听得很清楚,是“憨憨”。一声和轻声。“呼哈呼哈”喘着大气,楚華铎在离韩焓还有两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韩焓转过身准备跟陈宥柒说完刚才的再见,“他就是那个之前你提起过的201吧。”韩焓沉默了几秒。陈宥柒的眼睛告诉她刚才那不是个问句。既然他都把故事情节那样设定了,那就帮他把这个辜负的故事圆满。

  “对,是他。我和他论文也一起写的。”韩焓笃定的回答。

  “我们去拍照了,谢谢你的祝福。”

  不再见。所以没有告别。韩焓提着衣服向楚華铎走去。

  楚華铎在爬楼梯的时候本来想说她比于老师还忙,但韩焓的神情让他换了句话。“不就一误会嘛,那老师心眼儿也太小了,难怪那儿的学生后来都喜欢你一个人。”

  “哦。你现在才知道我宽宏大量啊。”

  楚華铎在韩焓被隔离的半个月,晚上经常在电话里听她讲她在丽水、在晚托班的事情。他知道陈宥柒。比陈宥柒知道他,多得多。

  “喂憨憨,你还没告诉我你最后决定去哪儿上学呢?”拍了一个小时照片,李柔瑶继续拿着相机在校园里不亦乐乎,韩焓和楚華铎趴在那个韩焓待了四年的自习走廊俯瞰着学校。

  “英国见啊。”

  “哪个学校啊?”

  “你选好了学校了?”

  “曼彻斯特。”

  韩焓不想让自己的选择影响他的决定。她想让他去他自己最想去的学校,学他最想学的专业。但是她又怎么知道,楚華铎在这点上早就看懂了她,说曼彻斯特,其实是在验证他自己的猜测。他猜,韩焓应该是最喜欢那个学校的。

  “那你可又踩雷了。”楚華铎觉得踩雷也需要勇气嘛。人生需要去做一些有挑战性的事情。他去小桌前帮韩焓收拾书本。

  离校的那天,楚華铎和韩焓的父母都来了学校帮孩子搬行李。他们约着要吃一顿饭再走。两个人的父母在孩子的隔离期结束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隔离了半个月这回事。

  就如论文谢辞中所言,他们在隔离的艰难时间里,彼此信赖,互相帮助。所以双方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得到别人这么大恩惠时,对孩子描述的“那个同学”以及“那个同学”的家长都心怀感激。

  老一辈人见面,熟络的速度和比老白干还高度的热情让两个经过了兜兜转转才打而相识的年轻人不太适应。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患难之交。

  “谢谢您培养了这么个善良的孩子。”

  “不不不。我该谢谢您才对,是您教出了个这么懂事的女儿,帮助我们華铎完成了毕业论文。”

  手握得多紧,感情就有多深,革命友谊就有多坚固,酒就有多满。没多久,两个父亲之间的“谢辞”致完,就开始“六六六,好弟兄”了。

  两位妈妈在你为我夹糖醋排骨、我为你夹酱鸭一阵客套礼貌之后,开始边吃花生,边聊家常。“我们華铎九月份就去英国念研究生了,哎呀,真是有些担心。”

  “这么巧啊,韩焓也是,九月份去英国。楚華铎同学是去哪个学校啊?”

  “叫个什么曼斯特?”

  “曼彻斯特!”

  “啊对对对——韩同学也是?”

  两个母亲齐刷刷地看向楚華铎和韩焓。非常严肃又期待地等着两个孩子交代点什么。韩焓咕噜咽下去一口楚華铎叫服务员给她烫热的橙汁。转过去看着楚華铎。

  “那个憨憨说。不是。那个韩焓她说有东西落在学校了,我陪她去拿一下。”韩焓赶紧跟着楚華铎撤退。

  “不是,我有话问你呢。”楚華铎妈妈试图叫住他。不过韩焓妈妈说,年轻人需要空间。韩焓绝对想不到自己娴雅淑静的妈妈,有一天也会跟其他有女儿的妈妈一样,这么热切积极为她建立跟潜在的婆家人之间的融洽关系。

  “你刚才是不是没听见你儿子叫韩焓啥?”楚華铎妈妈是听到他好像重复说了一遍韩焓的名字。

  “他叫的是憨憨”。接下来韩焓的妈妈就开始给楚華铎的妈妈滔滔不绝地讲解“憨憨”这个词在重庆话中可以有哪些意味了。

  饭店冷清了一年半载,这几天终于是有了些生意。平时学生都在学校里,进出校门都要审批。周围的餐饮、服装和商场,这两年都陆续关了门,换了老板。出了校门就不能再进去了,即便有审批,韩焓和楚華铎的校园卡使用期限也已经到了。

  “我们去学校大门口拍张照片吧。”楚華铎撑着伞说。

  “大叔我们拍个照就走。”韩焓看见保安大叔有过来提醒他们的态势。

  “你们注意进出车辆就行。”

  楚華铎把伞放到树脚下,拿出手机。将近四十厘米的高度差,加上几十厘米的手臂长,镜头远到韩焓想把他咬一口。

  “你给我蹲下来!”所以这张照片就是非常写实地描绘了,祖国的园丁在灌溉花朵的场景:韩焓右手举着他的手机,左手放在楚華铎头顶,揪住一撮黑头发,认真察看花儿长势。楚華铎倒是开心得像朵向日葵,比了个剪刀手在额头。

  下午一点,学校里的上课铃响了。再多听一遍这个声音,以后只能自己提醒自己:该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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