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歌手的决赛于周五举行,下午放学,舒简花如约来到了比赛的阶梯大礼堂。昨天月茗来找她,和她道歉,承认是自己开玩笑不知轻重。简花再三强调自己是真的很生气,然后在月茗接连的“对不起”中,还是选择了原谅她。
女生间的情感似乎总会伴随着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简花觉得既然月茗先低头了,或许这就是最佳的和解时机。
尽管心底仍有槛,她也从没想过要和月茗就此陌路。不是最适配的型号,却总要黏在一起,毕竟生活不是虚假的电影,不是一句姐妹情就可以掩饰所有细节。她明白每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就算不是百分百契合,能在表面上互相依赖,也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不过,是互相吗?
她知道自己依赖月茗,却不知道在月茗这样遍地朋友的人心中,自己能有多重要。
她从后门进入礼堂,放眼望去,三十几排的座位几乎全被坐满。简花见这人满为患的景象,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也去报名十佳歌手。如果要独自在这样的舞台上比赛,那自己非被吓出心脏病不可。
她走到前排选手区,见月茗正在和身边人谈笑风生,看起来没有丝毫紧张。月茗穿了件白色卫衣,搭配红色的包臀短裙,长发披肩,还化了舞台妆,看起来很正式。
“哇!穿这么漂亮。”她过去和月茗打招呼。
“才没有,你更漂亮!”被回敬了一个吹捧。
简花觉得月茗这话未免有些虚伪,明明自己就是平时的样子,怎么就更漂亮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先开始的,人家礼尚往来而已,上纲上线倒是像在故意挑刺。
月茗要她坐在这陪自己,简花想到刚才月茗和人热络的模样,果断以这里坐的都是比赛选手为由拒绝了邀请。她想如果留下来,自己大概率会被冷落在一旁。她没资格指责别人的忽视,既然不能很好融入大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识趣地走开。
她在左侧找到班上同学的聚集区,寻了个空位坐进去。坐下后,前排男生夸张的聊天声引得她抬头看了一眼,叶理的身影猝不及防进入她的眼帘。简花快速切开目光,心中有一丝窃喜。
随意选的座位也能恰好在他身后,这算是有缘吧?
叶理坐在她正前方,旁边是几个二班的男生。简花注意到他打了石膏的左手,被绷带绑成夸张的大三角吊在胸前,像个伤兵一样。
今早她听人说叶理昨天下楼梯时摔了一跤,被人发现的时候正倒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后来他被送去医务室,因为伤得有点严重,在简单包扎后又去了大医院。不知为何,简花想象那个画面,在心疼之余竟觉得有几分好笑。大概是他运动笨蛋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受了伤都带有几分喜剧色彩。
“艺雯第几个出场?”“好像是第五个吧。”“一共多少人啊?”“十三四个?我不太清楚。”“那等全部唱完不是都六点多了?”……身边讨论比赛的对话让简花想起了此行的正事。她估算时间,如果每首歌按平均五分钟算,那差不多还要半小时才轮到月茗上场。简花和旁边的同学不算熟,又没有手机可以玩,于是她拿出了格格不入的练习册,充分利用空闲时间赶作业。
手上写着作业,耳朵里听着比赛的歌,说起来和平时边做作业边听歌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校园比赛的选手水平参差不齐,有唱得不错的,也有好些让她腹诽“这都能进决赛”。她班上那个叫艺雯的女生选了首很火的小甜歌,简花私下评判,认为她嗓音不错,没跑调,不过也没多少技巧,整首歌唱得很平,不太突出。
轮到月茗上场,前排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简花在鼓掌之余酸溜溜地斜眼看着那些欢呼的二班男生,心想月茗果然不缺拉拉队。
大概是为了给评委老师留个好印象,月茗把刚才披散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她先鞠了个躬,又和给她造势的“后援会”挥手致意,舞台经验十分老道。而后伴奏响起,出乎简花的意料,月茗穿得活力满满,唱的竟然是首经典的苦情歌。更出她意料的是月茗的发声方法有点接近民歌腔,虽然音准技巧都没问题,可整体感觉就是怪怪的。
看来拿名次是没机会了,简花对好朋友的评价理中客到有些冷漠,这其中是否包藏些许嫉妒,她不可置否。
私心觉得如果自己上,一定能赢过这场比赛中的很多人。只可惜她没有上台的勇气,不然也不至于只能在台下暗中指点江山。
一个小时过去,全部选手表演完毕,主持人无缝衔接地上台宣布成绩。如她所料,月茗没拿到奖,她班上的女生也没拿奖,倒是二班还有个进决赛的男生拿到了第三名。
颁奖结束,人群开始散场。简花排队从座位中出来,正好遇到来找她的月茗。没等她虚与委蛇地安慰,月茗就一手挽上她,回头去和二班那个拿了奖的男生说话。
“欸你很讨厌!还说没有准备好,我的奖都被你抢走了!”月茗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是没准备好啊!我今天没开嗓,刚开始差点都没唱出声音。”得奖男生边和她说话,边把奖状传给身后二班来加油的两个男生。叶理混迹其中,看起来像是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样子。
“切!不就是第三么,要不要这么凡尔赛。”月茗话说得简花都怕她得罪人。得奖男生倒像是习惯了,回怼她道:“你好意思说我,你连第三都没有。”
“谁知道,说不定没你我就第三了!”
简花在一旁默默观察,判断他们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有在暗中较劲,最后她得出结论: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下一秒就开始讨论请客吃饭了。
“晚上你请客呗,请顿好的我就原谅你。”月茗狡黠地笑,亮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凭什么,你那么有钱你请啊!”
“我又没得奖,如果我得了奖我肯定请。”
“这有什么难的。”得奖男生把奖状从“拉拉队”手中拿过来,塞给月茗,“喏,奖给你,你请客。”
“你这破奖状我才不要。”
“那你要怎样?”
“不怎样,你请客就好。”月茗眨眨眼,做出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这下正好饭点,多适合请客啊!”
“……那我请你们奶茶好了。”得奖男生装作没听到,选了个便宜的项目。
“别那么抠嘛!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们给你加油?”月茗说着,转身招呼起其他人帮忙站台,“欸,黄肖禹说晚上请客,你们想想要吃什么?”
听到有请客,大家都来了兴致:“去吃烤肉吧!我知道有家新店,听说还不错。”“别,我最近上火,再吃要口腔溃疡了。”“那去点菜?小南园怎么样?”“去和记吧,我上周初中聚会就在那里吃,蟹肉煲很绝。”
讨论气氛愈发热烈,黄肖禹不好扫大家的兴,只能做大方状道:“兄弟们为我加油我当然要请,陈月茗你凭什么来啊?”
“凭我是发起人。”月茗的理不直气也壮令简花十分佩服。
“说得好听,还发起人,我看你就是个蹭饭的。”黄肖禹也毫不客气。
两人持续斗嘴,简花从旁看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否要加入这个饭局。照理来说,月茗他们肯定是会礼貌性地问一句,换做平时简花肯定就推了,可今天叶理也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简花你也来呗,跟家里说一下,我们一起在外面吃饭。”月茗的邀约如预期般到来。简花看了看男生那边,凑在月茗耳旁小声说:“你们班聚会,我去不太好吧?”
“没事,你是我朋友,算你陪我。”不等她答应,月茗直接向黄肖禹询问:“我朋友也去可以吧?”
“可以啊,人多我们就坐大桌。”黄肖禹爽快答应,又对另一边的男生们确认:“你们都去吧?叶理也去吧?”
关键的问题,简花心弦绷紧。
“我要去医院换药啊。”
有退堂鼓的声音。
“你少来!我之前骨折做手术都才两天一换药,你这种第二天就能上课的有什么药好换的。”叶理的一本正经被火速拆穿。他笑笑,仍旧说:“我都这样了还要陪你们吃饭,也太辛苦了吧。”
“靠!请你吃饭搞得跟我求你似的,爱去不去!”黄肖禹大声道。
“好好好去去去,反正我晚上没饭吃,正好吃你的。”叶理不再故作姿态,笑嘻嘻地说,“不过我有伤口,就不方便喝酒了。”
“行,我帮你点大瓶可乐,不怕喝不死你。”
吃饭阵容愉快敲定。在确定叶理也去后,简花心中的天平往聚餐的那端加了一枚砝码,成功压倒了回家吃饭的念头。她借月茗的手机向家里报备,爸妈难得听到她有课外活动,高兴得火速批准,只交代她别玩得太晚。
吃饭地点最终定在河边的一家大排档。一行人嘻嘻哈哈地到了那里,在坐下点完菜后,场子忽然冷了下来。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们纷纷掏出手机,就连吊着一只手的叶理也把手机放在桌上单手操作,沉默的饭桌前,只有没有手机的舒简花一人在无所适从。
简花本能地依赖月茗,她探身去看月茗在玩什么,发现月茗是在和人聊天后,就自觉收回窥探的眼神,尴尬地玩起了书包上的挂饰。
因为不喜欢社交,她拒绝了手机,然而在这种时候,手机反成了躲避社交的避风港。面对面的人们可以借助手机,心安理得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没有手机的她则无处躲藏,只能直面这冷清的饭桌。
好在没过几分钟菜就上来了。开席后,大家毫不矜持地开始争抢美食,气氛又逐渐热闹了起来。
“你们是饿多久了?我才回个消息而已,虾就吃完了?”黄肖禹一脸不可置信。
“没人跟你客气,都是……凭本事吃饭的。”他旁边的男生说话之余也没有停下咀嚼。
“羊排还剩最后两块,别怪我没提醒你。”叶理说罢,起身夹了一块羊排到自己碗里。
“靠!你们是真的不客气。”黄肖禹抄起筷子,加入了夺食的队伍。
简花一次性夹了满满一碗食物。由于和其他人不熟,加之大家聊的都是有关人际的话题,她没法参与。因此她只能专心吃菜,偶尔抬头看说话的人两眼,以示自己不是个孤僻的干饭人。
“吃完饭要不要去唱K?”一场活动还没结束,月茗又积极地策划起了下一场。
“不去,你下午还没唱够啊?”男生那边有人拒绝,反问的语气让简花听着就害怕。
“没够啊,你爱去不去,其他人呢?”月茗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们待会儿去网吧打游戏。”叶理右手边戴眼镜的男生说。
“怎么又是网吧……去唱歌嘛,游戏手机也可以打啊!KTV都有WiFi的,到时候你们想唱歌就唱歌,想打游戏就打游戏,不也挺好的吗?”月茗锲而不舍。
“唉跟你说不清楚,手游没技术含量,还是端游好玩。”最开始拒绝月茗的男生说。
“喂黄肖禹,你去不去?”月茗不理他,去问还没发表意见的人。
“嗯……不去了吧。”相比之下黄肖禹算是委婉。月茗皱眉看着他,幽怨地说:“你们怎么都对唱歌这么没兴趣?亏你还拿了个十佳歌手第三名。”
黄肖禹边吃东西边摆摆手,转头问叶理:“你去不去?”
“怎么来问我了?你们不是说要团建的么?”叶理躲开踢到他面前的球。
“我是记得你之前提过有空去唱歌?我怕你想去。”黄肖禹指指叶理,对女生这边说,“他唱歌也挺好的。”
原来叶理唱歌也很好吗?正襟危坐准备夹菜的简花瞟了他们一眼,以示自己接收到了这个关于他的信息。
“还好,我随便。你们要是唱歌我就去一下,要是团建我就回家休息了,光看不能上手简直太虐。”叶理不经意的话让简花即刻紧张起来。私心希望大家同意去唱歌,这样她就能见到叶理再久一点。可同时她又十分惶恐,生怕在那个更自由的环境中,自己无法在他面前表现自如,反而更给人留下内向的印象。
“算了,你都这样了,还是回家休息吧。”黄肖禹这么说。
男生们损归损,对兄弟还是有心。只可惜简花好不容易有想进一步的勇气,却没有能进一步的运气。
“你唱歌很好吗?”月茗没再纠结KTV,而是和简花一样,也抓住了叶理唱歌好的这个细节。
叶理匆匆吞下嘴里的食物,露出大男孩的腼腆笑容:“还行吧,比这几个家伙好点。”
“那你怎么没报名十佳歌手?”月茗边夹菜边和他聊天。
“最近不是也在比段赛吗?我看两边时间有冲突,就没打算报。”
“那你现在手断了还怎么打球?”叶理左边的男生插话。
“你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理以为他在说段赛。左边男生察觉到他理解错误,修正道:“我是说你校队那边,不是每天都要训练么?”
“哦,我昨天就跟校队请假了,不然今天哪有时间跟你们来看比赛。”
原来这场饭局也是个意外,简花想,虽然和他没有更进一步的运气,但多少也算有些不经意的缘分。
“诶,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这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摔成这样了?”黄肖禹问叶理。
“没看路,以为楼梯到底踩空了。”叶理一笔带过昨天的事,毕竟总不能告诉别人是因为收到情书兴奋过度才摔的,那样听起来实在太蠢了。
“下个楼梯都能摔骨折,也是不容易。”右边的眼镜男拍着他的背笑。叶理白了他一眼,说:“朱益舟你少给我动手动脚,小心我碰瓷啊!”
“朱益舟你给我上!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怎么碰瓷。”眼镜男另一侧的黄肖禹看热闹不嫌事大。然而还没等他们动手,叶理左边的男生就率先响应号召,从背后伸手打了一下叶理。
叶理反应一秒,然后做作地“啊”了一声,抱着手臂弯下腰去。男生们顺应他的表演欲,纷纷过去一人一掌。叶理的叫声从最初的表演逐渐变得有点慌乱,简花担心他真被打到伤口,却因刚才一直没有说话,觉得自己不好贸然劝阻。幸而月茗也看不下去,开口说了句:“差不多得了,别一开始碰瓷,最后真给你们打残了。”
“你太小看这家伙了,他那都是演的。”黄肖禹回到座位对月茗说,“你不知道他之前打我有多狠,这叫风水轮流转。”
叶理从乱拳中活过来,坐起身子,对他左边那个男生大声道:“罗秦你真的是狗!你知不知道你打到我左手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黄肖禹挤我才不小心碰到的,纯属意外。”罗秦急于撇清关系。
被拉下水的黄肖禹冲过来一把箍住他,对叶理说:“我帮你报仇,这家伙狗不是一天两天了。”
简花咬着筷子头,看戏一样看着他们打来打去。尽管全程没有一句话,但她依然在角落用笑脸为这出戏积极捧场着。
打闹完,大家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朱益舟讲到文理分班的事,听说是下周就要开始征集意向。简花对分科这件事完全没有思考,不是不知道该选什么,而是在她的概念中,选理科好像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可能是在潜移默化中被灌输了思想,她总觉得选文科是差生才会做出的选择。所有人都说理科好找工作,选文理的比例也差不多是1:4,因此对她这个各科成绩都不错的人来说,理科似乎是个不需要怀疑的选择。
“叶理应该选文吧?”黄肖禹cue到叶理。叶理摇头,说:“我叫叶理,不选理科合适吗?”
“你要选理?数理化你搞得定吗?”朱益舟问他。
“搞不定也比背书强,理科好歹可以蒙一蒙数字,换文科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叶理的回答让简花很高兴。虽说高二分科会把原本的班级打乱,但只要叶理还在理科,那他们就有概率能被分到一个班。
“就我一个人选文吗?”身旁的月茗语气有些失望。
“你选文啊?”简花明知故问。虽然早料到了学艺术的月茗会选文,但在亲耳听她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失落。
“对啊,你是要选理的吧?”月茗也猜到了她的选择。简花点头,撇嘴道:“那我以后找你都要跑好远了。”
“没办法……”月茗耸耸肩,“哎呀你买个手机嘛!有手机找你就方便了。”
“嗯,我考虑一下。”这次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有在考虑。
饭吃得差不多,男生那边开始碰起杯来。月茗也参与其中,以可乐代酒地和他们喝了几杯。简花向来不喜欢这种酒桌文化,但看他们借碰杯聊得火热,不禁也有些蠢蠢欲动。
要不要跟叶理喝一杯?
同班同学,不理不睬会很奇怪吧?
也不是奢望要拉近关系,就是觉得出于礼貌,至少应该说句话。
她悄悄瞄了眼叶理,见他正单手拿着羊肉串在很认真地吃。他鼓着腮帮子,嘴唇被辣得红红的,还有辣椒面粘在嘴角,像一只专心干饭的小狗,憨憨得可爱。简花害羞地喝了口冰可乐,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定等他吃完就找他喝一杯。
很快,叶理吃完东西开始看其他人聊天。简花瞅准时机,毅然起身,举着杯强作镇定地喊了声:“叶理。”
坐在对面的叶理错愕地抬头看向她。简花压制陡然蹿升的羞怯和退缩,落落大方地对他微笑:“我们两个同班的喝一杯吧。”
叶理有些不明所以,愣愣说了声“好”,然后拿来可乐,将自己的空杯倒满。
之前他见舒简花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是因为和大家不熟,不想理人。他不是个没眼力见的,既然人家姿态摆在这了,他觉得自己也不必自讨没趣,所以就没去找她搭话。
两人站着,跨越大半个桌子碰了个杯,然后互相笑笑,没有套话也没有聊天,喝完就旋即坐下了。一旁看着的黄肖禹意识到他们都是一班的,打趣说道:“我们班聚会怎么混入了两个隔壁班的间谍?”
“你也是一班的?”不明真相的朱益舟看向简花。没等她开口,月茗就抢先帮忙回应道:“她每天放学都来找我,你没印象吗?”
“有印象,但不知道是隔壁班的。”朱益舟说,“我看她跟叶理都没说话,还以为他们不认识呢!”
真相的道破往往会伴随着尴尬。简花的脸霎时红了起来,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体面的理由就像被猫扯乱的毛线,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我们两个讲话干嘛要你看到。”叶理看穿她的局促,主动替她解围。话说完还不自觉笑了笑,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专属的笑容,专属的眼神。
简花收下他温柔的关照,愈发感到面颊发烫。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窘迫,她低头“嗯”了一声,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试图用汽水把发烫的脸降温。
“你是一班的,怎么会和黄肖禹他们认识?”月茗夺过话题问叶理。
“我们是初中同学。”黄肖禹抢答,“我、叶理、朱益舟,我们仨初中一个班的。”
“欸?那罗狗你来干嘛?”对没被提及的罗秦,月茗直呼外号。
“靠!陈月茗你给点面子好不好,不要乱叫。”因为有简花这个外人在场,罗秦对月茗的口无遮拦很是不爽。月茗哈哈地说了声“sorry”,就这么糊弄过去。罗秦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接着说:“我也是二中的,原来和他们都认识。”
一个学校的同学就该认识吗?简花自我反省。明明自己也是二中学生,可三年下来,她除了自己班上的同学,对外班的人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还挺巧……不过我和简花认识得比你们久,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月茗带上她,开始了莫名的攀比。
“你们也是同班同学?”叶理问。
“不是。”月茗解释,“我妈妈跟她妈妈是同事,幼儿园的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还在同个老师家学过钢琴,不过高中之前从来都没同过校。”
舒简花完成冷却,适逢是她能参与的话题,于是她在月茗说完后也和大家说了一句:“我们幼儿园都是妈妈接送的,所以放学后经常被接到她们单位一起玩。”
“是哦!我那时候只记得你叫什么花,平时都叫你花花。”月茗翻出童年记忆,“你小名是叫花花吧?”
“没有,就你这么叫过。”简花专注和月茗聊起来,“而且你记不记得,我那时候还说我们两个都是草,然后你就趴在花坛那边说要找你自己。”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月茗傻笑,“我有点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们是草啊?”
“我们名字都有草字头啊!”简花帮她回忆,“我那时候跟你说这个,你还跟我说你不识字。”
与好友的聊天令人放松。简花故意拉着月茗说话,想让桌子那头的叶理看到自己和好朋友相处的状态,以便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冰冷沉默。
月茗听她说完,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咦”了一声。简花问她干嘛,她面带神秘微笑地看看叶理,对简花挑了个眉:“你说到名字我突然想起来,你和叶理一个花一个叶,很登对嘛!”
“哦~”绯闻的热闹谁都爱看。男生那边立刻行动起来,朱益舟一把钳住叶理,罗秦则比出采访的手势问简花道:“请问花同学觉得我们叶同学怎么样?”
被碳酸汽水带走的热度再度飙升回来,简花眼神闪烁地说了句“不怎么样”,之后狠狠打了一下月茗,用气声重重对她说:“你是不是又想要我不理你了?”
“罗秦你闭嘴!”月茗简洁地解决掉罗秦,回头用哄孩子的语气对简花说:“我只是正好想到这个点,觉得你们两个的名字很巧,没别的意思哈!”
简花知道月茗就是喜欢有意无意的搞事。她不接受这个说辞,却也碍于是在聚会上,怕揪着不放会煞了其他人的风景,于是只能不动声色地斜了月茗一眼,没有继续发作。
桌子对面,被钳住的叶理挣脱了朱益舟的臂膀。他没看绯闻的另一个主角,而是径直转头,不耐烦地对起哄的男生们道:“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吧?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