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路上街灯一启,这厮就来了一个电话,一团乱麻的作业狂轰滥炸攻击得满目疮痍,哪有闲情,只能找个理由婉拒道:“说的是节假日,这个是周末,不算,下个节假日是元旦。”
那边一阵沉默……
闭上眼睛一思量,都能猜到他此刻的模样,八成是对着电话发呆半晌,脸色青白一阵一阵,眼角充斥着怒意,似闷雷隐隐,似乱流齐进。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后,我妥协道:“等高考后,双休日也算,而且暑假时间任选。”
他说话软弱无力的语气,好似很痛苦:“现在反而更可怜,以前倒还可以偶尔见面,碰到还能说几句,哎,好吧,最多不过大半年时光,又岂在一时半会。”
我们之间不知道情何时所起,却似乎已然一往而深,他若不弃,我愿白首不分离。
一切倒还算稳妥,一直风平浪静毫无半点波澜,只有那秋风依然萧瑟,吹落一地枯黄。
一日午后食堂碰上了难得一见的徐羽,这厮的眼镜越发厚的找不到眸子了,宛似高山峻岭的一条缝隙,见到我一阵狂抱,曾说回来看我,全是骗人的童话。
“亲爱哒,一直没空去看你啊,好久不见了,怎么样?”她小眼睛一转,那流光伶俐的挥洒过来。
一番亲热后,我笑着回道:“一样啊,能怎么样?”
那小眼睛露出一点奥妙,捂着唇细声说道:“前段时间一直在传你投怀送抱陆京呢,是不是真的?”
已经见怪不怪了,琢磨了一番总不能说我们好上了吧,一副好似虞兮虞兮奈若何的神态:“都是胡说八道啊。”我唉叹道,说得自己都差点信了,真是都不好意思,越来越觉得本小姐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谎话精。
那小眼睛光色一暗,甚是失望:“咦,还以为你们真在一起了,反正他一开始就说你好看。”随后怅怅然的,迤迤然的一声叹息。
“原来真是他?”居然今天解了迷,宛若绝迹无垠的天地中,孤单影只时突然飞落的翼若垂天之云的大鹏鸟,让我坐其背,绝云气,负青天。
那双眯成了一条缝的眸子微微透出光亮,掩笑道:“就你不知道,有一次晚上回去,我们刚好一路,有几个男生在讨论,他无意中就提到你,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听到他提女生,不会错的,我们以前同一个初中的呀。”
呃……
难掩喜悦之情,却要整一个一脸懵逼的神色遮遮掩掩,“可能随便胡说的,你太多心了。”心里恰好似偷吃了蜜酿般甜蜜,真是够坏的,还继续和她打哑谜忽悠着她。
随后兵分两路各自回了教室,这么彪悍地被一个才高八斗的人抬爱让我满心欢喜,而表面上还要置若罔闻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和哑巴吃黄连有什么区别。
刚走入教室,我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好奇地问静萱:“嗳,这谁给我的?”
这厮微微侧头看了看,吃惊道:“我还以为是你知道的呢,我不知道呀。”
我纳闷地挠了挠眉,是一个白色的信封,未有署名,静萱凑过来看着我打开,里面写着:“看着你离开,是我的无奈。”看得我心惊肉跳,字也不像是学神的字迹,很快我又恍然明白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字迹,很可能是他!
静萱不露痕迹地朝我瞥了一眼,小心翼翼道:“八成一个喜欢你的人。”
我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回望了她,“不知道呢。”
……
一日班队课,班主任欢欢喜喜地带进来一个人,一抬眸,真是,此人从何来,对之惊且喜,瞬时视线交织成一条线,情意绵绵,又暗暗窃喜。
一旁的静萱靠近我耳畔白了那厮一眼,深恶痛绝地唉声叹气道:“完了,这个瘟神来了,你要小心为妙了。”
看来保密工作真得太好,连她也蒙在鼓里,如果知道我们两个已经暗渡陈仓,会不会气得口吐白沫?
班主任迎着学神进来,笑眼盈盈道:“同学们……”,那滴溜溜转动的狐狸眼,满目透露着喜不自禁,“今天很高兴介绍从我们这个1班走出去的,已经被清华录取的学霸,陆京同学,希望分享一些他的心得,希望能帮助大家在学习上有所提升,下面我们听听他的介绍。”
我兀自低下头,琢磨着,能有什么经验,还不就是脑子灵活一点,记忆力好一点,又加上学得早一点。
这厮倒是真的挥洒自如地滔滔不绝起来:“我觉得大家的智商都差不多的,除了努力之外,另外也有运气成分,那下面说说几点对学习比较有用的语数英这几门的方法……”真是乾坤颠倒了,今个儿,忒谦虚啊,居然只字不提自己“我比你们聪明一丢丢……”哈哈哈,不自觉地捂着嘴笑了起来。
“嗳,你笑什么?”静萱侧过头一脸无语地、疑惑地望着我。
“没……没什么。”
“没……什么?”她诧异地扭头看着我,语气微凉,“怎么你的笑容是那么甜滋滋的感觉?”
这都可以看得出来?我快速收敛起这个狼狈窘态,换了副不敢苟同的表情,虚伪地说道:“就是比我们聪明点,还在那边长篇阔论。”
这话深得人心,她一脸鄙夷地附和了起来,“就是,鬼话连篇,这种花心鬼能有真话的啊?”
“花心鬼不能有真话?”我好奇道。
“那见一个说喜欢,见一个说喜欢,你说有什么真话?”她声情并茂地数落着,半斜着小眼瞄了瞄台上的人。
看着她那一脸正色的样子,我气得快炸毛了,恨不得现在就问问陆京,好不容易忍了忍这口醋劲,又低声问道:“你亲耳听过他见一个说喜欢,见一个说喜欢?”
“哪里没有他的绯闻了?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他,肯定是他也有放电,你不会觉得他从不动心吧?所以他肯定不是好人。”
原来是道听途说啊!
“呃……他确实不是好人。”我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心情却大好。
阿弥陀佛!
对不起啊,京同学,我只能踩着你上位了!
谁会知道此时的台上台下的我们,一有机会就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望穿秋水般互相望上一望,珍视的人尽在眼前,一切在不言中……我是只字未听进去他在讲什么……
终于讲完了他的冗词赘句,班主任还不忘补充了几句:“我们真切希望,陆京同学啊,有空多来坐坐,晚自习没什么事,来帮我们这些同学讲解讲解疑难题。”
这句话不是给这厮一个天赐机缘?以后可以冠冕堂皇地找这个借口出入,如入无人之境,轻轻瞥了他一眼,那双美目瞬时清炯炯地一道流光劈将下来,携着得意的笑像似在惬心如意地暗示,想见随时可以见。
“好的,那我很愿意可以帮助同学,我会……常常晚自习来这里坐坐的,谢谢老师,谢谢同学。”这厮光明正大的这么客套了一番,我的天呐,还不忘一鞠躬,女生们旋即一阵欢呼声,吓得我一个寒颤,冷汗涔涔,看样子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搅浑水的,他若来,还能看书?一个个跟脑残粉似的。
他终于还算低调表面客套了一番,晚自习并没有如期而至,悬着的心也算稳妥了些,这人就像是夜阑人静里的一盏萤灯,微风轻轻一抚,散作满河星辰,明明暗暗,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