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浅酌了一口,抬眸暖声问京同学道:“你们老家一直是这里的吗?”
京同学一双美目流光回转,深深一笑道:“我从小都是这里长大的,不过父亲是小的时候从农村出来的,我和你们……”说着流光如玉,温润地往我这荧荧一扫落,腼腆道:“我和你们是同一个村的,只是父辈就搬离了,所以基本上不回去。”
“哎呀,我们真是有缘啊,居然是同一个村子的。”母亲大喜过望,一双凤眼虎视眈眈地闪着亮光,大惊道,“你说巧不巧,怎么这么有缘分呐。”
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会一开始就关注到我,原来真的是老乡见老乡呀,不但情深,奈何缘更深,忽地脑海中印出了一道打电话的清俊身影,愣地失声惊叫:“我记得哪里见过你了。”
“你才知道?”他瞅着我大惊小怪的样子,浅浅一笑。
父亲也兴冲冲地问道:“那你爷爷叫什么?”
学神脸上拂过一缕忧伤,仿似倏然愁绪万千,怆然沉声道:“他已经去世了。”
我冷冷清清地朝父亲一望,眉尖微微蹙起,心叹道:“哎,真不会找话题,瞬时就把我们带入了漆漆黑黑的深渊。”
还是母亲机灵,顺手一拍父亲,带着一抹讪笑责备道:“你上下几代盘问,查那么清楚干嘛?你是打算今天招女婿呢,还是卖女儿?盘根问底的,小京,你快吃,快吃,吃好后一起和悠悠聊聊,你看她在家里,一天到晚不是床上,就是沙发上,天天看书,我看得头痛,你有什么活动,尽管来找她,带她出去多玩玩。”边说还不忘殷勤地夹大块的红烧肉,很是欢喜。
我真佩服老妈话里有话的本事,也是龙飞九天般让人望尘莫及。
京同学似乎从沉默片刻中恍了过来,落魄一笑,“不好意思,扫你们的兴。”
“哪里,哪里,乖孩子……”我恩恩爱爱的暖声呵护道,这厮倏地开怀一笑,嘿,幸亏我情商高。
一顿把酒黄昏,闲话家常后,母亲起身收拾残局,京同学客客气气地也来帮忙,哎,这人也没谁比得上了,母亲惶惶恐恐道:“嗳,你别动,别动,我会弄,你和悠悠一边去聊天好了,喏,去悠悠房间看看书,很多书你们都喜欢看的,反正我是不懂的。”
我惊得口水吞到了气管里头,干咳了起来,“咳……咳……”
“你咳嗽什么?”母亲旋即脱口而出。
我懦弱地回道:“我的房间怎么可以让一个男的……同学……进去?”声音也渐渐低沉缓慢了下去。
母亲一道冰寒的目光凛冽地挥将了过来,厉声道:“房间看看有什么关系,你们都是同学,人家还是清华的,你也不学习学习。”真服了,这是对我赶尽杀绝啊,硬把我往这厮身上推了。
京同学礼貌地谦虚道:“我也一般而已,班级清华的还是很多的,那我就去看看她的藏书吧,阿姨。”岂有此理,这不是变相地损我,说我笨。
母亲一脸喜庆,波湛横眸,霞分腻脸,好似满园深浅色今朝都尽收眼底了,一派亲切豪爽,“去,去。”
京同学清澈的眸光温情地落在我的面上,乐滋滋道:“那悠悠同学带我瞧瞧呗。”这戏唱得酥麻销魂得很……我干干瞪圆了杏眼,将他冷冷地一睨,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待走入房间,我正要开口说话,一双丹凤眼噙着一缕偷笑,亮闪闪地晃到了门口,赤条条道:“外面电视有点吵,我给门关上。”
就这么坦荡荡地轻轻关上了,密密实实,隐隐约约听到父亲好似有几分不屑地埋怨道:“你做得也太过分了,干嘛关门……”之后就戛然而止,只有电视机的袅袅余音还在洋洋盈耳。
这还不正中下怀,两情正是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花开正浓……
他眸光四处细细一拂,笑盈盈道:“房间还真的挺清雅别致的,和你一样,小家碧玉。”
“谢谢大神夸赞。“我走到他身边,软声细语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才关注到我的呀?”
这厮居然薄唇紧抿,不露声色,惬意地走到写字台旁,随意地翻开一本书,淡然道:“自己去想。”
居然这么保密!
我取笑道:“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地方,顺便喜欢我吧?”
京同学蓦地放下书,转身楞楞地瞧了我一眼,寒声道:“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把那个地方的所有的女的都喜欢上。”
呃……说不过他……只能识趣地微微一弯双眉,浅浅一笑,“你怎么会记得电影院门口看到过我的?”
一个失望的眼神,“你还真那么久才记起啊,你的记忆力也太差劲了。”
“那,那时候你看到我,是什么感觉?”我问道。
他凉凉地望了我一眼,“你看你平淡无奇,我怎么可能有感觉?那时候对谁都没有感觉,再说了,见一次面就喜欢上,你当我是大色狼啊。”
呃……我真那么差?
这厮见我不说话,凑上前来,低头看着我,眯着眼笑了起来,“伤心了?”
我无语了。
我随手拿了一本,翻了起来,不想搭理他。
他神色慌张地凑近我,讪笑道:“虽然没有一见钟情,但是确实也是很快落入你的情网了,大概第一学期吧,就喜欢上了,真的,而且是无法自拔的,好几次还做梦梦到你了。”
我狐疑地瞪圆了眼,“梦到我干什么?”
一对清冷的眼眸突然变得炙热起来,隐着笑意,偷瞄过来,“还能干嘛,当然是喜欢的事情做一做呢。”
哎呀,这个色狼。
“想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我听得更好奇了,有吗?我好像那时候没有表现过呢。
他星光闪闪的眼眸子掩饰不住的笑意,“就是你和万家吵架的时候,我知道了,你说要追我,我确定你也喜欢我。”
呃……
这个傻子,这也当真,八成是真的喜欢我,只要我说什么,他就觉得我都是因为喜欢他。
“错。”我矢口否认道。
“错吗?那什么时候?”他惊讶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好像沉入了思考中。
我点了点头,抬眸瞧着这家伙俊美的五官,让人惊羡,笑道:“你希望早一点还是迟一点?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他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
我朝他眨了眨眼,勾了勾手,“小子,河东狮告诉你吧,其实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你的时候,是你借雨伞给我,但是依稀觉得有好感的时候,是和你分班的时候,如果一定要明确最开始喜欢的时间,那应该很早很早吧,也许第一次电影院门口,你不是大色狼,但是我是大色狼,哈哈。”
一番表白,这厮满目欢喜,嘴角的笑意更加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那时候你不理我,确实是吃醋了吧,我真是冤枉啊,从来没有抱过别人,除了你,哎,那时候你不理我,我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四处找你,找你后紧紧地抱着你,你说我是不是沦陷了,醒来后居然都是假的,能不难过吗?”他自言自语地喃喃,“幸亏我脸皮厚一点,那次找你恨不得直接把你给吻了,夺了初吻再说,不然难解相思之苦。”
听着他的一番苦叹,我瞪圆了眼睛,居然有这种坏心思在他的心里,抬眸对上他那温润如玉的容颜,怎么也想不到呀,我皱了皱眉,问道:“真的只有梦到抱一抱?”
他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那当然顺便也吻了呗。”
这家伙……
气得我懊恼地问:“那你第二天看到我,会不会想着昨夜梦里的事情?”
他轻叹一声,“所以苦闷啊,都是假的,当然会浮现脑海啊,见到你恨不得先吃了你。”
那时候说要吃了我,原来真的是想吻我,天呐,我这是喜欢了一个大色狼啊!
“都是你不理我,我才会做这种荒唐的梦,越不理我,我越想你。”他自顾自数落着我的不是,看着他一副陶醉的样子,兴奋地双目星光万丈,还不忘夸赞自己:“我可真的很洁身自爱的,你看那时候还是忍住了,我多委屈。”
“哪里委屈了,你看你想到的都是抱啊,亲啊,初吻啊,真是色鬼一枚!”我翻着白眼嗤笑道,“哪有我纯洁,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些,我只想到你会不会因为不喜欢我,避开我,讨厌我,不理我,我才委屈呢。”
“委屈吗?那现在给你补偿,你也可以抱啊,亲啊,吻啊,怎么样?”这厮夸张地挑眉笑了起来。
呃……这是让我继续吃亏……
好不容易两人静下来,看了点书,他突兀地说了句:“看来找不到我的那段时光,还真的很恨我呀,说我抛却你?居然写了那么多陆京,我顺了你,从此还了你一刀两断……”说完,深邃的眸光夹着一团惊异之色,紧紧地盯着我。
呃……我蓦然惊醒这是我的日记,那时候痛苦的日记,正欲去抢夺回来,他转身伸出纤长的手一把锁住了我的杨柳小腰,又伸手拂了我的发丝,划过面额,轻轻触了触我的唇,双眸仿似突然误入了飘飘渺渺的香雾中,迷迷惘惘,双颊好似飞花飘絮,翩翩霓裳流光飞彩,几番多情地凝视了良久,怜惜道:“早知道你那时候那么想我,我一定会打电话或者早点表白的。”
我霞飞满面,羞得不敢说一句话。
他凝望着我,胸口起伏不定,如漾春风,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甜丝丝的风流一笑,丝丝入画……
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后天我们有个宴会,在君子兰酒店,你来吃饭,怎么样?”
我惊讶道:“什么饭,多少人?”
他轻轻松松道:“就是考上大学的饭局,一些主要的亲戚,竞赛班的比较好的同学,还有我们班的猴子啊,小小,你。”听得心慌的一惊,支支吾吾道:“你……让我见你们竞赛班?”
“怎么?不敢呀?我们都毕业了,有什么好怕?再说……“面上琉璃之光淡淡泛起,低喃道:“我……都亲过你了,还不肯见一下?”
旋即低眉凝羞,几度春色拂上两腮,嗫嗫嚅嚅道:“人多……难为情……”
“没事的。”他淡定道,“再说我妈你也见过了,她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你不怕他们可能会知道?”
这厮很是淡定,淡淡然道:“我可不像你,什么都怕,反正知道与否都无关紧要,关键是我心怎么想的。”一双桃花眼多情地含着笑,低下头来,薄唇在额头轻轻一触,流电一般旋即倾入到全身每一个角落,顺着面颊滑落,酥酥软软,混混沌沌,已不知今夕是何年,海水亦或是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