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事调了下午班后，她打算上午就呆在姜家把心里的疑问都弄清楚。

　　这时姜心然端着新的牙刷和毛巾来敲门。

　　“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在你家睡着了。”潘珊珊开门后的第一句话先跟姜心然道了个歉，昨天确实挺唐突的。

　　“没事，反正也不抢我的床。洗手间在那里，洗漱完了下来吃饭吧，我姥姥说昨天晚上怎么能让客人饿肚子呢。”站在门外的姜心然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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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珊珊洗漱完下楼，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鸡蛋、油条、白粥还有豆浆任选。除了姥姥和姜心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姥姥慈眉善目，总是招呼潘珊珊多吃点，但也不硬塞，似乎很懂分寸，怕太过热情惹得客人生厌。

　　姜心然则一副好吃多吃点不好吃别吃的表情，她知道潘珊珊肯定会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所以她不用开口客套什么。

　　潘珊珊也不知道别人家的习惯，这顿早餐潘珊珊不敢吃得太快，所以比平时吃的多。早餐过后她准备帮忙收拾碗筷，可姥姥推着她们一边去玩，姜心然又带她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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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问吧。”一到房间坐下，姜心然就开门见山。

　　也是多次上过讲台的人，但面对眼前的姜谋的妹妹，潘珊珊却怯怯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确实有很多想问的，不知道先问什么，嗯，你先跟我讲讲你们家吧，为什么姜谋去了澳大利亚再也不回来了呢？其实，我以前听说他没有妹妹。”在语无伦次中她还是找了一个有代表性的问题。

　　“我们家很复杂，其实他原本不是我哥，我一开始姓许，2岁的时候我的亲生父亲去世了，我对他没有印象，我的童年只有姥姥和妈妈。13岁那年我跟姥姥来到姜家，姥姥来这里做保姆，我跟过来上学，妈妈还在外地工作。”讲起这些事的时候，姜心然还是有些神色黯然，这个外表强悍的女孩心里藏了很多事。

　　潘珊珊不太吃惊，她早就听过一些关于姜谋家的传言，但不管大人之间是怎样纠缠的，她认为孩子们是无辜的，关于当年的那场“姜谋带初中女生开房”的闹剧后来也听说是有人看不惯姜心然她妈当小三而编造出来攻击姜心然母女的，其实这种做法过于无脑了。

　　“刚来这里的时候，姜爸爸对我们很好，但是姜妈妈不喜欢我们，姜谋哥哥虽然表面冷漠但在姜妈妈面前还是挺帮我们说话的，他不喜欢家里吵吵闹闹，所以只要能避免战争他都会帮我们解围。”

　　“他父母的关系不好是吗？”潘珊珊轻声问。

　　“嗯，我14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就是姜谋哥哥上高二的时候，其实他们在他高一的时候就离婚了，只是到第二年才公开，听说本来是想等哥哥高考完才跟他坦白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当时姜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姥姥。姜爸爸和我妈是彼此的初恋，后来分手了，他迫于两家家长的压力娶了姜妈妈，但他们关系结婚后没几年就变得不好了，经常因为小事吵架，提过很多次离婚。后来姜爸爸偶然得知我妈的情况不好就经常给我们帮助，姜妈妈知道后他们的关系就更不好了，最后他们离婚了，哥哥上大一的时候我妈妈嫁给了爸爸，然后许心然变成了姜心然。”

　　听完姜心然说了这么多，潘珊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点头，眼神里透漏着心疼，对姜心然的心疼，对姜谋的心疼。

　　“这些都是爸爸讲给我听的，其实他是一个好爸爸，哥哥和姜妈妈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爸爸都在借酒消愁。”姜心然说完这些微微叹了一口气，可能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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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潘珊珊问：“他为什么去澳大利亚就不回来了呢，他妈妈不是还在这里吗？”

　　“哥哥出国的第二年阿姨也去了，后来他们就没回来了，也许回来过，但从来没回过家。”

　　姜心然永远记得爸爸和哥哥互相破口大骂的那天，也是那天姜心然才知道哥哥准备不辞而别。

　　三年前暑假的最后一天，10天没有回家的姜谋终于回了家，姜心然高兴的不得了，可他什么话也不说一回到家他就开始收拾行李，天真的姜心然屁颠屁颠地跟进了姜谋的房间，她也帮哥哥收拾着，她以为只是因为要开学了。

　　不到10分钟，姜启明破门而入，一声怒吼吓得姜心然怔在那里浑身颤抖，她从没见过爸爸如此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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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谋！你要去澳大利亚留学，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说着姜启明已经站在姜谋面前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红血丝。

　　“回来的还挺快，我原本准备上了飞机再和你说。”姜谋回答着，看都没看姜启明一眼。

　　“你什么意思，上了飞机再说还有什么意义，就是通知我一声是吗？”

　　“我从小在哪儿上学你从来都不关心，现在问这些干嘛？”姜谋只抬眼看了姜启明一眼，然后继续收拾证件，辅导员给他发消息问怎么出国留学他家长不知道，还怕他被骗了，拒接了他爸爸的十几个来电，他知道他爸肯定会回家阻拦他的，所以赶紧回来收拾证件准备走人，没想到回来的还挺快。

　　姜心然没有见过哥哥这么跟爸爸说话，她呆呆地站在一旁根本不敢插话，她也想问他为什么要去澳大利亚了却从来没提起过。

　　“我怎么不关心，小学初中是我工作忙，高中开学我送你去的，我怎么不关心，我不关心你能长这么大，要不是你们辅导员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从小你都很听话，怎么突然叛逆起来了？”

　　“从小听话那是因为我不想我妈因为我担心，不想看到你们吵架，我不想跟你吵，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姜启明看姜谋连解释都不肯解释一句，实在气不打一出来，他抢过姜谋手里正在收拾的书本就往地上扔，书包里所有东西都散落一地。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姜启明气得面红耳赤，“我没有不让你去，但你去至少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说都不说，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爸放眼里了吗？”

　　“那你们当时离婚的时候提前跟我说过吗？”姜谋的声音有些哽咽。

　　“离婚，离婚的事......那时候你还小，跟你说只会影响你学习，这件事我们也跟你道过歉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在你心里是过去了，那你们一家人好好过，你那么爱她们，我就不打扰了，我都这么大了，也用不着你操心。”姜谋眼里强忍着泪水，他从来没跟他爸爸说过这些心里话，但其实他羡慕姜心然。

　　姜启明和姜心然都惊住了，不管在谁眼里，姜谋都是一个好兄长，对姜心然的妈妈也敬三分，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姜心然她们母女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对你和对然然都是一样的，你.....”

　　“那你对我妈呢，对她妈呢，一样吗？我妈哪里不如她？”姜谋力弱声虚地打断了姜启明的话，眼眶泛红。他不怪姜心然，他恨他爸，恨他为什么不能像对姜心然她妈那样对自己的妈妈，他妈妈没有哪一点比那个女人差，那时他还不够懂爱情那回事。

　　姜启明最拿姜谋没办法的地方就是这孩子从来不会跟自己发脾气，哪怕是争吵，只要姜谋愿意说出自己的心思，他才能理解孩子，也能知道怎么做，但是姜谋从来不会。姜启明也忽略了自己也不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孩子促膝长谈的父亲，一时不知所措，他愤然离开了房间。

　　姜谋蹲下去捡书包，一滴眼泪啪地砸在课本上，他连忙抹干了眼泪，但是眼泪还在不断地砸下来，姜谋抬头，泪如雨下的姜心然正俯身去捡脚边的资料。

　　“你从来没把我当过妹妹，从来都不喜欢我们是吗？”姜心然哽咽着说。

　　姜谋知道刚刚说的话中伤了妹妹，他站起来擦了擦姜心然脸上的泪水，解释道：“然然，对不起，刚刚的话不是针对你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我太生气了，太冲动了，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但是，对不起，我要走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姜心然还在抽泣着，她也伸手去擦掉哥哥脸上的泪，但是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去意已决的哥哥了。

　　姜谋提着行李走出房门，走下楼梯，径直朝大门走去，姜心然紧紧地跟着。

　　姜启明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看着头也不回的姜谋他气得大喊：“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回来，把他的东西都扔了，一把火烧了。”

　　姜心然跟着哥哥跑出了院子，拽着哥哥的手不停地哭。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哥哥？”

　　姜谋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院里，对姜心然说：“可能不回来了，好好照顾自己，对了，帮我把我房间的东西都烧掉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