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不理,两天不理,三天不理,那个宋清洲就天天带朋友来看她弹钢琴,中午晚上也会来食堂,个隔着距离看她。
时音和时苒吃多久的饭,他就带着他的朋友打多久的牌。
时音向学校反应过,但校长说学校不阻止师生恋,这件事都没人管。
直到几天后,他把她弹钢琴的小视频传上了网络,白欢和时音坐在一起吃午饭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时音走到宋清洲的餐桌边,抬手敲了敲桌面,男生抬头看她,时音说道:“宋同学麻烦你把视频删掉可以吗?”
宋清洲不卑不亢地说:“可以啊时老师,”时音准备走,男生拉住她戴手表的手腕说:“你做我女朋友,我立马删掉。”
“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你老师?”
宋清洲第一次碰她,他高大又健硕,力气用得紧,一下子把她手腕捏红。
时音皱着眉甩掉,他看出她这一脸碰到脏东西的表情,不悦地说:“老师怎么了?老师就不能和学生谈恋爱了!”
“我有未婚夫的,他是你惹不起的人,”时音把脖子上用银项链穿着的钻石戒指拿出来给他看,“我们也快结婚了,你再这样纠缠我,我就让他把你们家弄破产。”
宋清洲没见过这种顶级拍卖场的东西,钻石切割也精致到极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只是笑,“时老师也不必拿个假戒指忽悠我,你做我女朋友,我给你买比这更好的。”
时音生气的喊:“宋同学,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了,把视频删掉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时老师,我知道你不喜欢普通的约会,也不喜欢文艺青年,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你怎么还嫌弃上了,”他边说边从桌上抓一沓钱塞进时音的手里,“时老师你就别打工了,做我的女朋友呗。”
那一桌男生起哄地说:“时老师就答应他吧。”食堂内用餐学生的注意力都被集中过来。
时音钱扔桌子上:“你知不知道钱是最臭的东西。”
“嫌臭啊,等你用惯了就不嫌弃了我知道,你这样家境出来的女孩得先矜持会儿,但我真心嫌麻烦,咱直说吧,你赏个脸,我就让你享福,这办法怎……”
食堂都是各种菜香味,时音没听完他的话,一阵反胃突然涌上喉口,她捂着嘴侧过身子,一桌子男生和隔壁几个女生都盯着她。
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对着垃圾桶吐出来,但吐了两次都是空的,变成干呕。
男生堆中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低呼,宋清洲停住滔滔不绝的言论,一脸懵地看着她。
时音吐完抽纸巾,回头看他们,他们一言不发,时音直接离开。
走的时候听见宋清洲不轻不响地嘟哝一声:“我靠,她不会真的有未婚夫吧?”
接着半个月,这种情况早晚都有一次,有时中午受不了食堂的味道也会发作,关节酸软没力气,走几步路就容易累,腰尤其难受。
那群以宋清洲为首的男生都不在来了,但事情还是悄悄传遍了这个陌生的校园。
时音上完钢琴课,就和白欢一起时音去食堂吃饭,同座的也有其他老师,时音把脑袋埋在手臂闭目养神。
有位男老师看她不吃饭,擅自给她点了份盖浇饭端过来,刚放下,就被身旁的女老师开玩笑:“王老师你是打算追时老师吗?你不怕喜当爹呀?”
时音全听见,抬头看他们。
对方才意识到当事人没睡着,玩笑的嘴脸快速地收起来,连忙道歉:“时老师,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另一边的男老师也尴尬,这时有水瓶噗地砸在时音对面的桌子上,几人猝不及防地看过去。
时苒缓慢地坐下:“老师您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
这几位老师饭也吃不下了,起身转着餐碟走。
时音坐直身子,姐妹俩脸上都没什么显于人前的表情,时音把盖浇饭拉到自己身前。
反正也饿了,她拿起汤匙盛一口放进嘴里,咖喱味很重,吃不过三口又吐出来,她捂着嘴咳嗽。
时苒替她拍肩膀,不确定地问:“姐你该不会真的怀.......”
时摇头,她的视线慢慢移到那两个男生遗留下的一本金融杂志上,时音缓下呼吸后拿起来看。
这一期封面是麦斯总校的校门,大标题写着:席氏换血,太子爷终握实权。小标题是:百分之六十家产到手,开学致辞将对媒体公开。
总校的开学比一般学校晚一个月。
那天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许多学生被困在食堂,空气中全是夹着噪音的湿气,时音在喝汤,有人把食堂的悬挂液晶屏打开了,一直调到直播麦斯开学典礼的频道。
可惜切入时已宣告结束。
学生的上课时间与直播相冲,赶早来食堂看也只能赶上尾声,这会儿连尾声渣子都看不到,关掉电视后,大堂内的气氛有些无聊。
突然有女说喊:“哎,网上说中央一台有重播!”
时音起身子走,时苒将遥控器悄无声息地放在窗台上,学生一时找不到,电视半晌都开不了。
“这儿呢!”女生找到了,她喊着就拿。
雨已经停了,时音到门口遇见白欢。
白欢拉着她,向大堂探头探脑:“还有重播吗?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不仅自己要看,还兴奋地拉时音的手:“快,快,我们去看看,据看过的人说那个太子爷不仅厉害还很帅!”
时音还没拒绝就被她拉到大堂,正好电视在女生找遥控器后打开了,女生迅速调到中央一台。
时音就这样隔着液晶显示屏毫不设防地见到了席尙景。
重播已播到一半,他站在高台上,一束光从他的头顶打到肩身,身形拓跋,而她心内刮过一阵冷风。
大堂内升起一阵倒吸气声,百欢说:“我靠,真的好帅!”
餐厅嘈杂的氛围降下来,因大雨被困的阴霾情绪被屏幕里的他取代,他们都在看电视,上回频频缠着她的宋清洲也在看,跟周围的人一样认真。
时音一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用最远的距离看着上面的他。
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发型还是那个样子,却成为她眼中最遥远而陌生的样子,他的领带不再是他平日里戴的那一条,他身上手工定制西装也是她没见过的那套。
两人已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他淡淡说话,搁在演讲台上的手腕没戴佛珠串,而是换上了价值不菲的手表,但无名指仍旧带着那枚戒指,偶尔抬头看台下时,眼内只剩跨破俗世的清心寡欲。
他长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时音闭上眼。
于是就这样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有他的没他的日子所带来的跌宕起伏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