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
一月将至,过年的气息随着一月一日那晚的新年倒数逐渐变得浓厚起来。
转眼在一起快要两个月不过,陈渃却觉得更像是和许銳之前在一起一年多时间的延续一样罢了,他们很默契。
再过几天的考试周结束,许銳就可以回来了。陈渃很开心,像是回到了初中时候的寒暑假一般。他们又可以再去上一次版画基地,去吃好吃的卤肉饭和冰淇淋。
时间很快,期末考结束后的那一周周末,陈渃在班上玩的最好的几个朋友商量着要一起去趟市里玩。陈渃想着许銳还要下一周才能回来,就答应了。
谁知道,许銳给了陈渃一个惊喜,说周末回来。陈渃跟许銳说了她和朋友的计划,正巧许銳说可以和她们一起过去,他去找自己的朋友见见面。
于是一行人就在周末就出发了。
刚到市里的中心城,许銳就拉着陈渃先陪他去星巴克买咖啡。陈渃是个十足的甜食主义者,自然对着许銳大早上买的冰黑咖啡满脸鄙夷。
许銳看着身边人逐渐皱起的小脸,起了坏心思,便把咖啡凑到陈渃嘴边让她喝一口。陈渃虽然鄙夷但也好奇,就对着吸管喝了一口。
一瞬间小脸就变成被人反复揉拧过的纸张一样,皱皱巴巴,大喊着问许銳:“你真的不是在喝中药吗?你不喝了好不好?我给你买奶茶。”
许銳顿时就笑不停了,连忙摸着陈渃的头说不用不用。他就知道陈渃肯定喝不惯黑咖啡这种只有苦的味道。
咖啡买完,两个人也闹完了。许銳就把陈渃送到了朋友身边,然后自己也去找朋友了。
一路上,陈渃和朋友们玩的很开心,逛逛这逛逛那,又一起去吃饭喝东西。当然,也少不了和许銳实时分享自己的位置。
不到下午,一行人就玩得找不到地方再玩了,决定一起去唱歌。
陈渃其实是个对于唱歌总有点小自卑的人。但是那天她真的很开心,或许是因为和频率相对的朋友,所以放的很开。
唱了一轮以后,陈渃想自己今天已经玩很久了,不知道许銳见完朋友了没有,会不会已经一个人。或许他们可以先提前回去,这样晚上还能一起吃个饭。
想着陈渃给许銳打了电话,报了位置以后就让许銳来接自己。电话那头的许銳有些支支吾吾,但也还是应了陈渃。
过了一会,许銳说自己到了,陈渃和朋友们说了再见后就走了出来。
一见面,许銳就说:“其实你可以再玩一会的,我和朋友还在喝东西。”
陈渃想了下说到,“可是我已经和他们说再见了耶,再回去好像有点奇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好吗,我保证就坐在旁边不说话。等你们喝完东西我们就再一起回家。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对面的人又开始了刚才在电话里的支吾,表情为难得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渃看着许銳也觉得奇怪,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他的朋友,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猜测在陈渃的心里冒了出来。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印证自己的想法,开口问了许銳,“和你在喝东西的朋友是女生对吗?”
“嗯...,是。”许銳一脸被猜中的样子,倒也是如负重释,脸色轻松了不少。
可是陈渃的脸色不好看了。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烧得她烦闷。
她质问许銳:“为什么会是女生?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说一声?如果今天我和他们走在路上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喝东西,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想?”
许銳着急解释着,“不是,那个女生她自己有男朋友的。我们就只是朋友,很久不见出来喝个东西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
“不是我想多,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都在一个地方,我和我的朋友,你和你的女生朋友。如果我们路上碰到了,你和她走在一起,你觉得我会怎么想?任谁谁不会多想?”
“那你的朋友里也有男生的,我怎么就没这么说你?”
“那是因为你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们中也有女生朋友啊。可是我都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谁,而且还只是你们两个人单独的见面,一男一女的,你要我不多想?如果是我和男生单独喝东西在路上被你遇到了呢?你会怎么想?而且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哪怕你主动告诉我一声,我也不会这么的敏感。说到底,是你也觉得和我说不合适吧。”
陈渃的一大段话劈头盖脸的砸到了许銳的身上,他此刻像刺猬,陈渃的每一字每一句让他竖起了全身的刺。
“我不想和你再吵了,我和你说不通,你今天先和他们回去吧。我朋友还在等我,我陪不了你回家了。”
“许銳!”
两个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许銳没有回头,留给陈渃的是越走越远直至消失的背影。
陈渃呆愣住了,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每一次被丢下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许銳每一次都要丢下自己。
陈渃不想再回去找朋友们,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情况。明明今天早上许銳还和自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转眼就变成这样。
她只能一个人去找地铁。
说起来陈渃是个实打实的路痴。她从来没有自己坐过地铁,每次都是姐姐带着要不然就是朋友,换句话说也就是陈渃不会搭地铁。
天忽然开始下起小雨,是毛毛雨,很轻很柔地拂过人的脸庞。路上的风不大,却是透人的冷。
陈渃只能先找了个便利店买伞。
从便利店出来,陈渃没有目的的走着。
第一次面对这些,她毫无所措。犹豫再三,她打了个电话给许銳。
“喂,是我。”
“......”
“我不知道怎么回家。”
“打个车回去。”
“可是最近打车出了很多不好的新闻。我一个人不敢。”
“我现在堵在高速上。自己打个车回去,没事的,先不说了。”
电话挂断后响起的嘟嘟声,提醒拨号的人这一边还没挂断。
陈渃哭了,她不想哭的,她边走边哭。
走着走着,陈渃走到了一条街,她已经偏离了最原来的中心城。天已经开始黑的发暗了,街上的人很少,来来往往形单影只的身影,让陈渃心里发怵。
突然,朋友的电话打了过来,问陈渃回到家没有。陈渃只能如实回答,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迷路了,不知道在哪。
朋友们大概知道陈渃和许銳或许发生了点什么事,但并没有过问。只是问陈渃在哪,他们现在过来找她。
陈渃很乖的按照他们说的话,一步一步地告诉他们自己离开时的一些方位和附近明显的路标。很快朋友们就找到了陈渃,带她一起坐地铁回家了。
陈渃一路上都很沉默,她不断低头看着手机,她没有收到许銳发给自己的任何一条信息。
回家后,家里没有人在,又是一个漆黑的家。这段时间,陈渃已经习惯了。她打电话给表哥,约他一起出来吃晚饭。
说是晚饭其实已经算是宵夜了。十一点左右,许銳的电话打了过来。陈渃不想接,便把电话给了表哥。
表哥帮陈渃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电话骤然挂断,打过来的人一句话也没说。
陈渃知道许銳是误会了,误会自己这么晚还和男生在一起。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了呢?已经都不重要了。
是许銳又一次丢下她了,这是铮铮的事实。
后来几天,没有人是轻松的。两个痛苦的人把自己都封闭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有人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陈渃变得不好了。
陈渃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中,开始怀疑自己。
她哪里会感受不到自己的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会小心翼翼地和许銳相处,生怕他不高兴做一些偏激的事;对于许銳的时回消息时不回消息,她尽管会患得患失但却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她会不断的从很多个日常的碎片里变态地找寻许銳爱自己的证据。
甚至那天晚上打给许銳,她也主动和许銳解释那是自己的表哥而已,不是其他的男孩子。
很多个没有人知道的时刻,陈渃需要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她很好,他们还和从前一样。可越来越多的事实积压着她,防线一朝崩溃,便无处遁寻。
太过喜欢会让人自卑吗,会。
太过喜欢会让人自我怀疑吗,会。
太过喜欢会让人生病吗,大概也会。
再加上最近好长的一段时间,家里人时常不在陈渃身边。每天早饭午饭晚饭,陈渃总是一个人吃,一个人打开家里的灯。唯一和家里人的交集,是陈渃每天在房间里听到的将近凌晨一点的开门声和早上六点的出门声。
陈渃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从小到大都是。
用陈渃姐姐的话说,她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在外面遇到了一点点小风小雨,便觉得自己遇到的是狂风暴雨。于是,温室里的花朵就这么被大风吹散了,被大雨击垮了。
陈渃开始变得敏感脆弱,情绪也愈发的不稳定。
那一个夜晚,陈渃尝试着用易拉罐的铁皮划伤自己。铁皮并不锋利,所以陈渃一遍一遍地,一点一点地重复着动作,直至铁皮终于在左手的手腕处留下鲜红地道痕。一共是三条,在房间灯光的照耀下美的像是画笔涂上的色彩。
最后陈渃问许銳,他们还算不算是在一起。许銳在喝酒,酒吧里嘈杂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吵的人更加心烦。
许銳闷闷地说了句不知道,电话又挂断。
陈渃明白许銳的意思了,不知道就是不想亲口承认,许銳在逃避。
那就自己决定吧,陈渃想。
他们再次分开,失去音讯。
狂风暴雨最终会趋于平静,而恶劣天气过后残留的枯枝败柳却要在下一个春天才会重新扎根生长。
陈渃就这么的等待着,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