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面试通过了吗？”晚自习终于结束，唐子芸快步走到我身边。

　　“嗯，通过了，以后周三和周日轮值。”我和唐子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熄灯了。

　　“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我妈妈说晚上喝这个会睡得好一点。”唐子芸拿了一支口服液给我，我没有接。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的失眠很严重，早就不指望能正常睡觉了，口服液给我喝只会是浪费。

　　比起白天，我更熟悉熄灯后的世界。我躺在床上，盯着上面的木质床板，走廊的光透过木门上的窗口洒下来，明亮到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小小绒毛。

　　整个房间都是让人安心的寂静，偶尔能听到舍友入睡后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耳朵边闹钟的指针转动的滴答声。

　　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我还醒着。

　　夜晚属于不眠者。

　　……

　　我是被闹钟吵醒的，不过并不是我的闹钟，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了。

　　走到教室的时候我还半梦半醒，天色依旧是沉闷的灰，这就是我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毫无希望的生活。

　　“打断一下早读，我们说一下分科的事情。现在已经是高一下学期了，还有两个月，也就是两次月考过后，我们就要分科了。从现在开始，同学们就要确定一下自己分科的意向了，如果拿不定主意的也可以来找老师商量一下。还有决定学艺术的同学，现在也考虑一下自己是去播音传媒还是音乐美术，这段时间大家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看到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嘴巴动来动去，他说的话却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扭头让唐子芸帮我看着老师，就看见她的目光并不在讲台上。

　　青春期的爱慕大概都是小心又贪恋，想要对上对方的视线，又担心爱意太盛反而被厌恶。最大胆的事情就是频繁的偷看，就算被所有人发觉，也不愿让那个人发现。

　　可如果所有人都知晓，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子芸，你想选文还是选理？”我继续揉着太阳穴，假装自己并不曾发现她的走神。

　　“啊？我？我还没想好……”唐子芸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来看向讲台，“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下课了，你要去水房吗？”

　　“走吧。”我刚拿起水杯，唐子芸就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出去，我顿时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果然到了水房，夏钧正拿着水杯在接水。唐子芸同手同脚地走到夏钧旁边的那个接水口，装作不经意地问，“夏钧，你想好要选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夏钧好像刚刚注意到唐子芸，“你叫唐子芸，是我们班的，对吧？”

　　唐子芸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夏钧一眼，手里的水杯也跟着倾斜，还好接的是凉水，不然这会唐子芸的手上就要多一个水泡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对啊，那天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听的还是挺认真的。”夏钧又露出那种让人脸红的笑来，至少唐子芸的脸红了。

　　“我大概会选理科吧，文科的科目我不太擅长。”夏钧说话的时候似乎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唐子芸却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接好水了，那我先走啦。”

　　“哦，好、好，再见。”唐子芸一手拿着水卡，一手拿着水杯，手忙脚乱地和夏钧说再见。

　　“所以你现在想好了？”我走到刚刚夏钧站的位置开始接水，在我看来，夏钧是唯一可能影响她的因素。

　　“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想选文科的。”唐子芸如梦初醒般地拿出纸巾擦了擦洒到手上的水。

　　“你喜欢他的话会很辛苦。”

　　“喜欢谁不辛苦呢？”

　　是啊，喜欢谁不辛苦呢？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全世界的光都向他奔去，靠着这份希冀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抛在身后，连带着两个人中间远隔的山川湖海都一并忽略。

　　唐子芸和夏钧中间可不止有一片山川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