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两个弟弟都在读书吗?”陈帅一边开车一边问凌夏。
“嗯,是的,你都知道?”凌夏说。
“上次听江洁说你家庭比较困难,要帮父亲养家,还要帮两个弟弟交学费,所以我知道了一些。”陈帅说。
“嗯”凌夏脸一红,她有点不好意思,她不是要面子,而是不想跟别人说太多自己家里的事,因为不关心你的人你说了也没用,而关心你的人听了会担心你,尤其是两个要发展成恋人的人,就更不好说,以免另一方以为你有什么利益索求。
“这个你拿着,一会回去给爸妈,上次听江洁说你两个弟弟的学费也不是少数。”陈帅说着,便把一叠钱塞到凌夏的手里。
“这,不用的,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的,你拿回去吧,你知道,我没跟你说我的家庭情况,就是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什么利益之类的事发生。”凌夏心里一阵感动,把钱塞回去给陈帅。
“你拿着吧,才两千五百元,可能不太多,但总可以解燃眉之急。”陈帅又硬是把钱塞回到凌夏的手里。
两千五,凌夏八个月的工资。
“那我当是借你的吧,到时我慢慢还给你,每个月还一点。”凌夏知道陈帅不会要这钱,所以只能拿着,便想着当借他的。
“不用还的,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拿着就是。”陈帅温柔地却又异常坚毅地说。
凌夏想起了昨晚他那坚毅而倔强的嘴唇,知道陈帅说一不二,加上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也把他考虑在托付终身的人,便把钱收了起来。
“以后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有我在。”陈帅柔声地又坚定地对凌夏说。
“嗯......”凌夏低下头,脸颊绯红的应了一句。凌夏是感动的,更是感恩的!托付终身的心更肯定了些。
一路清风,半个小时后进入了一条田园乡村小径,小径两旁是一大片一半碧绿一半金黄的田野,田野上,沉甸甸的稻穗压得低下了头,像一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仍谦卑低眉的人,让人由衷敬仰!
前面绿树环绕的村庄,就是凌夏的家,车的不远处的前面,款款走来一个女子,约二十六七岁左右,较小玲珑,虽略带沧桑,却有一种沉鱼落雁的气质,凌夏不经意的看过去,便又欣赏无限美好的田园风光,此刻的美景跟以往都有所不同,此刻因为有了陈帅而显得内心踏实了不少。
凌夏看着窗外的田野,惬意的舒适地享受着抚慰过田野,尚还带着稻穗的香气的清风。
“坐到后座去。”不知何时车停了下来,也不知何时,有一个女子站在车窗外,打开了车门,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凌夏说。
“坐过去吧。”凌夏还没从沉醉于田园清风的享受中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后迷茫的莫名的不知所措,她迷茫地看了一下陈帅,陈帅向她点了点头说。
凌夏迷糊中坐到了车后座,她此时才看清这个女子就是刚才在车的不远处款款走来的那女子,但她不知这个女子为何会上这部车。她迷糊地看着眼前的她,只见她一下子眼泪就夺眶而出,凌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眼泪,仍然迷糊得像一团浆糊。
此时,陈帅转过身,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而莫名的痛苦,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在凌夏的手背上,温柔地握了起来,一直握着不放。
凌夏见他在那女子面前突然地握着自己的手,敏感的她好像突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他是我的丈夫。”女子一边哭一边带着千般怨万般恨地对着凌夏说。
果然如此,果然这个女子是他的妻子,他之所以握自己的手,是因为怕自己伤心难过,无法接受事实,她猜得半点都没错,她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凌夏突然想到这个女子从这个村子里走出来,那她是不是去了自己的家?
“那你刚才是去了我家?”凌夏心惊胆颤的问。
“是的。”那女子说。
“你怎么可以?你这样去我家,我父母知道了怎么办?你让他们怎么受得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去伤他们的心?你根本没见过我,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为什么不先问一问我?问我有没有真的跟他在一起?如果你先问一问我,先告诉我你的情况,那我断不打扰你们,我不是做第三者的人,如果你先找了我告诉我真实情况后我还打扰你们的话,你再找我父母也不迟啊!为什么你连见都没见过我而只是凭着道听途说就不问青红皂白的去伤害两个老人?”凌夏异常生气的狠狠的质问了一通,她不知道父母该是多么的伤心,眼泪便流得更凶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我就是一听说他在外面认识女孩,就很生气,问了他朋友拿地址,然后就找来了,来到后我看到你的家里情况才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而并非是我想像的那种女孩,是我伤害了你父母,也伤害了你,所以我很后悔。”那女子一边哭一边向凌夏道歉。
“那我现在怎么办?你这样闯入我家,我今天是不可能回去的了,你让我怎么办?”凌夏无助的伤心地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的心像被抽离了地球一样,在太空上漫游着,找不到边际,连痛都没有了知觉。
“你今天先去我家,今晚商量一下如何应对你父母,明天我再送你回来,好吗?”陈帅握着凌夏的手更紧了,他的手心里传来了他内心的阵阵的痛,原来两个人的痛是可以通过手心互知的。
“她这情况是不可能回家的了,今晚先让她回我们家,可好?”陈帅转向他的妻子,征求他妻子的意见。
“好吧。”那女子一边擦眼泪一边点点头说。
凌夏别无选择,刚出社会的她,不小心被小三了,没有朋友,无处可去,只能选择跟他们回家。
那是在离城市较近的一个新开发的古色古香的小区里,一栋二层的独立小楼,静静地安坐在这个风景秀丽的小区的中央,红墙蓝瓦,绿植环绕,鸟语花香,俨然就是这小区里的楼中之王。
进门处有一个小花园,在小花园处见到一个六十开外的阿姨,阿姨有点好奇地看着凌夏,陈帅对凌夏说这是他母亲,然后又对她母亲说这是凌夏。。
“你好,你进屋坐吧。”虽然陈帅没有跟他母亲介绍凌夏是他的什么人,而只是说了名字,但他母亲大概猜出个十分八分,便友善地向凌夏点点了头邀请她进屋坐。凌夏心想,看起来他母亲倒不像对他很坏的人,但表面又有谁能看得清楚呢。
“今天小远不听话,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扔出来,我才教训了他,现在他才乖乖地在那里玩。”他母亲向陈帅数落他的儿子。
清雅的厅里,一个四岁大的男孩正坐在地上玩积木,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大概七岁左右的女孩在写作业,只见男孩眉清目秀、女孩清新亮丽,他们见了父母回来也没有像很多孩子一样扑向父母撒娇,而是纹风不动地做自己的事,仿佛身边的事与她们无关。这可能与陈帅他们的亲子活动做得不多有关,但这样的教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凌夏内心有一丝欣赏。
“你累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会,一会做好晚饭后再叫你吃饭?”陈帅关心地问。
“对的,你累就先休息吧,我一会再叫你吃晚饭。”陈帅妻子说。
“不累的,我可以帮你做晚饭。”凌夏说。
“不用的,我做就可以,你不累的话可以去外面走走,我叫小雅陪你。”陈帅妻子说。
“好的,那麻烦了。”凌夏确实还不适应坐在这个家里,能出去走走是最好的。
“小雅,来,陪陈姨去外面走走,一会回来吃晚饭。”陈帅对着正在做作业的女孩说。
“好的,爸爸。”那女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大大地在整个屋子回响,她说完后笑嘻嘻地蹦跳着跑了出来。
“陈姨,我们出去吧。”她拉着凌夏的手开心地摇晃着说。
“好的,谢谢你,小雅。”凌夏微笑着对女孩说。于是两人便手牵手的一起往外面走去。
风很轻,很柔,只是少了一丝划过山涧田野后的清爽,少了一丝田野间沉甸甸的稻穗的清香,也少了一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清雅。纷冗而至的是解不开的忧愁,理不清的人间烦事。
“阿姨,你好特别啊,你很漂亮,有点与别人不同的感觉。”小雅摇晃着凌夏的手,往左侧着抬起头看着凌夏说。
“哪里?小雅才是最特别的,又是最漂亮的。小雅今年多少岁了?”凌夏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微笑着说。凌夏说的是真心话。
“嘻嘻,我七岁了,阿姨,这小区里有一棵树,很特别的,它的叶子很大,很绿,还油油的感觉。我总是喜欢去摘它的叶子,我带你去看它,好吗?”小雅天真的说。
“好呀,小雅说特别的就一定很特别,我肯定是要去看看才行。”凌夏笑着对她说。
“阿姨,你看,是不是很特别,很漂亮?嘻嘻”小雅松开凌夏的手,跑到前面的树的旁边,摇了摇那树的叶子,然后又跑回来拉着凌夏的手跑过去,凌夏便跟着她跑了过去。
那是一棵琴叶榕,琴叶榕高可达12米,茎干直立,极少分枝,叶片密集生长,叶片厚革质、深绿色、具光泽、叶脉凹陷、节间较短。琴叶榕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是理想的大厅内观叶植物。在小区的种植,显然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但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一般是高雅不凡之人。
她倒是懂得欣赏,才七岁的孩子,便能有一种超脱世俗的鉴赏力,凌夏对她又多了一丝欣赏。
天色渐暗,小区灯火亮,夜幕降临,万物笼罩在一片神秘中。
“阿姨,我们回去吃饭,好不好?妈妈应该做好饭了。”小雅说。
“嗯,好的,我们回去,小雅乖。”凌夏不忘抚了一下她的头,又温柔的说。
晚饭后,陈帅的妻子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给凌夏,说她衣服显小,估计不适合凌夏穿,便拿了陈帅的睡衣给她,然后带凌夏去洗澡,走时还不忘记告诉凌夏说她要去带两个小孩睡觉,等小孩睡觉了再来找凌夏聊。
洗澡后,凌夏回到房间,自己一人坐在房间里,看着房间里卡通式的摆设,百感交集,这是陈帅女儿的房间,凌夏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的经历,一切都仿佛在做梦,而这梦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凌夏竖起双脚放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肩,手肘枕在双脚的膝盖上,下巴抵在左手手腕上,痴痴的入了神。
这时,房门被打开,陈帅的妻子进了来,然后随手关上了门。她来到床边,坐在床上,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本来这件事,是凌夏错在先,但因为她冲动去找了凌夏父母,便反而成了大错特错的一个。
“今天的事是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真相是这样,我原以为你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孩,但见了你有家庭和你本人之后,才知道你是如此好的一个女孩,伤害了你,也伤害了你的父母,真的对不起。”陈帅妻子仍然很内疚地道歉着。
凌夏看得出,其实她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得要领,想来她是没太多文化,好没太多经历的人,要不然不会是这样处理,凌夏看着她的善良,从心底里原谅了她。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也不全怪你,事实上是我自己有错在先,虽然我真的不知道他已婚,但毕竟无意中伤害了他的家庭,伤害了你。说真的,如果我知道他是已婚的,我绝对是不会考虑他的,因为我不会做第三者,我不会去拆散别人的家庭,因为拆散别人的家庭是不道德的。”凌夏宽容但又不无内疚地说。
“我知道,我看得出你是个不想去伤害别人,不会去拆散别人家庭的人,所以我才为今天的事感到很内疚。”陈帅的妻子说。
“你看,我的手腕。”陈帅的妻子递起了她的右手,手腕上几道疤痕触目惊心地裸露着,像冰天雪地里被猎杀的动物的血淋淋的伤口。
“你这是?”凌夏倒抽了几口凉气,问。
“这是我为他付出的,割脉都割了好几次,这一道是最新的,也是割得最长的,是前段时间的。”陈帅的妻子幽幽地无限伤感地说。
“他以前经常这样找其它的女子?最新的一道是什么时候?是我出现之后吗?”凌夏惊心地问。
“他以前有找过几个,但都是逢场作戏,我看不开,便以死相逼,但这次发觉他对你却跟以前的那些女孩完全不同,我知道他动了真感情,所以才一气之下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去了你家找你父母,对不起。”陈帅的妻子难过地说。
“那你说的最新一道疤痕是什么时候的?”凌夏不希望自己无意中成为伤害她的人,于是追问。
“那是在他认识你之后的,你知道吗?他认识你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忧伤,变得每天郁郁寡欢,失魂落魄,以前回家他还和小孩亲近玩耍,现在回家连看都不多看,慢慢地孩子也跟他疏远了,他对我就更加不会多看了,我们本来感情就不深。本来我也想过离婚,把他让给你,但是想到孩子还那么小,就不忍心。”陈帅妻子悲戚地说,眼泪流了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他们回到家时,孩子们都无动于衷,原来是这个原因,更怪不得,为什么陈帅的脸上总是那么的忧伤,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他不应该爱的女孩,凌夏的心被什么抽了一下的痛,内疚更深。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他已结婚,我是绝对不会考虑他的,想不到,我无意中伤害了孩子们,更伤害了你,真的对不起。”凌夏拉起了陈帅妻子的手,抚摸着她手腕上的疤痕,流着眼泪十分难过地说。凌夏是真的很伤心,很难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伤害了这个家庭。
“不怪你,真的,也是我自己不好,看不开,如果我先找到你了解情况,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我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人情世故,有事就会以死相逼,也是令他对我再也没有任何感情的原因。”陈帅的妻子反省自己的行为,自责地说。
“理解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不值得,何况你还有孩子,爱你的人不会离开你,不爱你的人,你以死相逼又何用?虽然我比你年轻,但感情方面还是懂一些,以后无论他如何,你都好好珍惜自己。”凌夏好意地相劝说。
“嗯,会的了,以后我会好好珍惜的,我应该像你一样自强。”陈帅的妻子点头说。
“你也累了,我不打扰你太久,他刚才说一会他要进来跟你谈,我现在去叫他,我先回去陪孩子睡觉,你一会也早点休息。”陈帅的妻子对凌夏温柔地说。
不一会,陈帅推门而至,他眼眶深陷,忧郁深种,一种出自无边空灵的沧桑由他心底发出,直至脸颊,才短短半天时间,他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夏,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可是......”陈帅关上门,坐在凌夏的旁边,无限悲伤地对凌夏说,脸因痛苦而扭曲着。
“可是我真的爱你。”陈帅在艰难的等待后,痛苦地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这话是如此的苍白,更是不配,可是他却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
“你和她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凌夏冷静地问。
“我和她十九岁时相识,那时候都在同一个单位,大家都年轻,觉得聊得来,就结婚了,没有拿结婚证,只是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也生了两个小孩,后来拿结婚证还是在儿子出生很久后才拿的,之前也想到离婚,但她的哥哥是我的领导,加上两个孩子还这么小。”陈帅忧苦地又羞愧地说。
“那你找我,难道不担心我在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后离开你?”凌夏平静地问。
“我知道,你知道我有家室后肯定会离开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你不会做第三者,你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我知道你一定会离开我,所以我一直很忧伤,无法缱绻的忧伤常常地如影随形地跟着我,赶也赶不去。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每一刻都害怕失去你。我离婚,我们在一起,好吗?”陈帅无限痛苦地说。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不值得你这样待我,加上你知道,我有我的道德底线,我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凌夏地说。
“那你来这里,一起生活,好吗?我和她说,她会接受的,你不要离开我,好吗?”陈帅哀求着凌夏
“不能的,这样对她会是更大的伤害,我不知道她是否同意,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这样是重婚,知道吗?你这样做,无论对谁都不公平,也不道德,更是犯罪,知道吗?好好地回归你的家庭,别再伤害她,也别伤害孩子们。”凌夏望着这个顷刻间像个孩子般的陈帅,语重深长地说。
“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凌夏再说,便要作准备睡觉的样子。
“好的,我明天送你回去。”陈帅无奈地离开房间。
夜深了,一弦弯月,飘窗而入,惊醒了多少梦中的人,又陪伴了多少失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