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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话 交校的过客

试问君心待谁归 桃花飞瀑 6173 2024-11-13 17:29

  辽宁交通大学座落在我们学校的东方,相距不过三四里,记得在高考之际,我的同桌于华君报考了这里,今天是十一长假的第六天,白天闲来无事,便去看望他,他学的是机械化工程学。

  午后的阳光已不再像盛夏时那样强烈,而更增填了秋风的几许温柔,沐浴着阳光,吹着细风,坐上校门前载客的三轮车,一路狂奔,我来到了交校。交校的大门也是朝向南边开的,但是交校的学生却更愿意走北门,因为北门直通虎石台镇,学生们想办什么事从这边走要方便的多,而那个投资四十多万的大门却成了交校的摆设,只有在领导视察时才开那么几次,平常除了打更的大爷外,连个人影都少见。

  交校的门卫管理并不是很严,再加上放假期间,管理更是松的很,再加上我本身就是学生样,所以也没查我的什么证件,很顺利的进入了交校的北门。这也是我第一次来交校,虽然也不像传说中风景秀丽的大学,但是至少要比我们学校看上去要强的多,至少,那外观酷似美国白宫的图书馆,看上去就气派的多,然而我此行不为游山玩水,所以景色的美与丑并不放在心上,我直奔他们的男寝走去。

  如果说我们的学校是在自然环境下拔地而起,那么他们的学校就刚好相反。我们的学校外围是葱葱的玉米地围绕,而他们的学校则是在群楼环抱中栽上那么几朵小花。穿过几条甬路,来到男寝楼前,楼前几个小花坛里的映山红正露着笑脸迎接临校的客人,看上去倒是比我们宿舍楼前的晾衣杆养眼的多,而花坛边坐着的一个黑衣女孩却更加的显眼,那万片红中的一点黑,正低着头默默的哭泣。

  走过她的身边,好奇的看她一眼,她也抬起那含着泪珠的眼浅浅的看了我一下,而后又低下了头,虽然目光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是她心中的那股忧伤却仿佛张开了翅膀,透过我的眼神,飞进我的心里,那被泪水浸着的一双黑黑的大眼,像夜空下的明珠,闪烁着灵动的光,像要把所有的光都聚集在它的周围。突然有种想要怜香惜玉的感觉,可是我不认识她!

  算了,闲事少管,尤其是女人的闲事更要少管,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她人的事情,经验告诉我,越是这种事情,越是离的远远的为妙,转回头,迈上楼梯,直奔217舍走去。

  “你好,于华君在不在?”敲开217的门,一个带着大大的眼镜的头探到了我的面前,而看到这个头的我,不禁想起了一句成语——聪明绝顶,那是一个很让我意外的头,圆圆的,大大的,去掉了耳朵和鼻子,我想看上去会像个篮球,而“篮球”的中间几乎什么也不长,那光光的头顶像镜子一样反射着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按理来说,像我们这么大的年轻人不应该有这么早就开始秃顶的才对,可是我却看到了。

  “进来!”越过眼前“绝顶聪明”的人,我看到于华君正背对着我,低着头站在桌子前,好像在画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回头看到了我,叫我进去,而后又低下头画着他的东西。

  “画什么呢?”越过给我开门的人,来到老于的身边,看他画的东西——那是一张八开纸,上面纵横交错的线条像是很乱,但是却很有条理的摆着,上面记着各种符号,并标着不同的颜色。

  “机械图纸,上届学长画的,我借过来瞧瞧,比量一下。”

  “看上去很不错!”

  “何止啊,这张图在院里还获过设计一等奖呢!”

  “哦?不错啊,哪个能人,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

  “没问题,还是个女学长呢,嘻嘻!”

  “额?行啊,小样,下手挺快啊!”

  “去,没正经的!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我知道,在学校呆着无聊,就过来看看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很好啊!”他边收着图纸边对我说,“大学的生活就是比以前的好,轻松,自在,有学有玩,爽呆了!”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学校看起来比我们学校气派的多啊!”

  “那是和你们学校比,和别的学校比起来就比没了!”

  “也是,好学校多的是,可谁让咱们没那本事呢!考不上!”

  “是啊,抱怨也没有用,不过你可挺可惜的,高考时怎么考那么惨呢?”

  “嘿嘿,算了,都过去了,反正已经来了,学到哪算哪吧!”

  “嗯,也是,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大洼高中的小才子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呢?呵呵。”

  “晕,都这么久了你还说我笑话!”

  “我可不是说你笑话,你知道吗,自从你的‘大作’发表之候,咱们学校有多少人以你做榜样?不说咱们学校,光是咱们班就有好几个暗恋你的!”

  “暗恋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废话,让你知道了还能叫暗恋吗?那还不如直接向你表白得了,你以为女孩子像咱们老爷们儿那样,有时那么不要脸啊!”

  “呵呵,你的话总是那么经典!”

  “比你差远了!唉,来到我们学校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啊,只是觉得比我们学校看起来强点罢了!”

  “一会我带你在我们学校走走,晚上让你尝尝我们学校的伙食,你知道吗,比咱学校的可强多了!”

  “比咱学校?你居然还敢提咱们学校,以后打死我我也不在那种地方吃东西了!你知道吗,就因为咱们学校我还闹出个笑话来呢!”于是,我给他讲了我和夏威在食堂吃饭的故事。

  “行啊,你下手才叫快!”听完故事,他眯着眼调侃我。

  一个下午,我们都在闲聊中度过,回忆当初的故事,讲入学以来的故事,探讨未来的职业方向,渐渐的,日华西沉,屋子里失去了光亮。

  “我得走了!”我起身告辞。

  “吃完了再走,我请你!”老于恋恋不舍。

  “不行,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办,大不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我们离的又不远。”

  “也是,那我就不留你过夜了,我们舍的兄弟都没回家,没有空床。”

  “嗯,有时间你也到我们学校转转!”

  “一定,到时你要请我吃大餐,哈哈!”

  “你还是就知道吃,看看自己的肚子都啥样了,还吃!哈哈!”

  “没办法,就是胃口好!”说完,他自嘲的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

  “我走了,拜拜!”

  “拜拜,我就不去送你了!”

  “大老爷们,少整这儿套!”

  “呵呵!”

  从老于的宿舍出来,已经是四点多了,然而在经过那个花坛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那个黑衣女孩还是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幅等人的样子,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动人,那么楚楚可怜!只是看起来更多了一分焦虑,更多了一分愁苦!

  也许我还很年轻,也许我不够理智,我这次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在走过她身边时,想了想,我又走了回来:“从我中午经过这里到现在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你好像一直坐在这里哭,能不能告诉我为了什么,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女孩的戒心很强,她往旁边躲了躲,但是两只黑亮的眼睛却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并没有说话。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不是你们交校的学生,我到这只是来看看朋友,但是你就一直坐在这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我补充着。

  “谢谢你的好意,我也不是交校的学生,我到这来也是找人的!”女孩擦了擦眼睛,开口说到。她的声音因哭泣的时间较长而有些沙哑,“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什么!”

  按照正常的逻辑,话说到这里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然而“奇人”就是与众不同,有时做事也是不能按正常的逻辑来推理的,“没什么事就能在这哭一个下午?那你可真是太有才了!”

  “我想这不应该是你应该管的闲事!”

  “可是已经管了,不妨看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管到底吧!”

  女孩愣了一下,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虽然眼角还带着泪花,虽然脸上还带有忧虑,但是那份戒心却少了几许,也许我的语言足够的真诚,也许我的表情足够的坚定,女孩在一阵彷徨之后,终于敞开了她的心扉:

  女孩是航空学院的新生,将来极有可能做一名万人向往的空姐,她的男朋友在交校读书,前不久两个人产生了矛盾,使两个人处在了分手的边缘,可是女孩的心里还是很有他的,于是来这里找他,想要续写以前的故事。但是男孩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一天一直躲在宿舍里,不肯出来见她,她不甘心,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他。

  “你要在这里等他多久?他要是一直不出来呢?”

  “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一个女孩喜欢上一个男孩,但是男孩却去了远方,于是女孩去求助上帝,上帝问她是否愿意等他一千年,女孩说愿意,于是上帝将女孩变成了一棵树,一千年后,那个男孩来到女孩变成的树下乘凉。男孩走后,上帝告诉女孩,如果你肯再等一千年的话,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女孩说不用了,知道他过的开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于是上帝笑着对她说,那太好了,因为有另一个男孩已经等了你两千年了。……故事就是这个样子了,那个女孩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孩而空等了一千年,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这叫执着!——你听过守株待兔的故事吧?”

  “听过!”

  “那以后的故事呢?”

  “以后?以后还有什么故事?”

  “那个人等了很久都没再有兔子来撞树墩,于是他做了猎钗,又做了弓箭,到山里去打兔子,每天都有很好的收获。”

  “你是说我不应该在这苦等,而应该主动去找他?”女孩很聪明,她明白了我给她的暗示。

  “你很聪明!”这个时候,她那颗受伤的心需要肯定。

  “可是他不肯见我!”女孩又低下了头,两颗泪珠又顺着她的面颊落在了地上,像她的心一样被摔的粉碎。

  “精诚所至!”她还需要一份勇气。

  “那——你愿意陪我去打个电话吗?”她抬起了头,带有企盼的看着我。

  “随时效劳!”

  ……

  电话亭旁,女孩用有些迟疑又有些颤抖的手,拨通了男孩的手机,我没有去听她们说些什么,她的声音也不大,想听恐怕也听不到,但从她再次滑落的泪珠可以看出,他还是不愿意出来见她。

  女孩无望的眼神转向了我,让人看着是那么的心酸,我忍不住指了指她手中的电话,又指了指我自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筒递了过来。

  “你TMD算什么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能显出你英雄啊?”怒火中烧的人讲话是很难讲文明的,虽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是受高等教育的人生气时也会骂人。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到你们学校来办事的一个过客。”

  “你为什么趟这浑水?”

  “你给我听着——我是一个过客,但是你做的事连我这么一个过客都看不过去,你说你做的对吗?一个娇小的小姑娘,在烈日底下等了你四个多小时,一滴水没喝,一点东西没吃,眼泪都快流干了,就那么望眼欲穿的等你下楼,要和你说说心里话,”我转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又低下了头,在努力的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就这份执着就足以让一个有人性的人感动,而你这个缩头乌龟,偏偏躲在屋里不肯出来。你凭什么浪费人家这份感情?就算分,你也总要跟人家说清楚吧?你现在痛快给我滚下来!”可能是因为激动,也可能是气的,一串话说的又快又硬,骂了他我的心里居然也好了些!

  “你不知道这其中的事!”电话那边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爆怒,原以为要准备和他对骂的,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的脾气居然“这么好”,相反,还传来了隐隐的啜泣声。

  “我本来就对你们一无所知,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难道你就真的想再让她在你的楼下坐一夜吗?”他的哭泣让我没理由再骂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就缓和了许多。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只是传来了更大的哭声,

  “是男人就马上下楼,把事情说开,难道你还怕见女人吗?”

  “谢谢你,你骂的对,好,我马上下楼……”

  “他马上来见你,你现在还要不要和他说些什么?”我转头问那个女孩,女孩摇了摇头,满面泪水的他充满了感激之情,我挂了电话。

  “我能帮你的也只能是这些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我要走了,祝你好运!”我一脸轻松的朝她笑了笑,而后挥手告别。

  “唉,你、你等等!”女孩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转回身问。

  “你、你还没有告许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校的!”我想她是想报答我,但是以前听到的故事告诉我,做了好事是不应该留名的。

  “我只是一个过客,现在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名字并不重要的,呵呵,你还是想一想,你们见了面之后怎么来和他谈吧!”我转身离开,可她又一次拉住了我。

  “唉,等、等等。我真的很想认识一下你,不管我和他将来怎样,我都应该谢谢你!”

  “没有这个必要的,如果你真的很想报答的话,那你以后就生活的快乐些,这样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白废了,不是吗?”

  “嗯,谢谢你,我会好起来的,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她说的很是诚肯。

  “这样啊!总是唉唉的叫起来是不好听啊,呵呵!”我调侃她。

  “扑……”她终于被我逗笑了。她笑的好美——那不经意的一笑扫去了她脸上的愁云,而那还挂着泪水的笑脸,更像是带了露珠的牡丹,映着夕阳那柔和的光,红光相互的辉映。那笑还带有羞涩,像一株含羞草,怕被人看到却又难以隐藏她的可爱。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叫我什么,那就叫我‘奇人’好了,那是我的网名。”

  “奇——人——”她一字一字的重复着。

  “再见了,记住,谁都是一边受伤一边学坚强,明天,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来的!”我一边离去,一边摆手告别。

  “谢谢你,奇人,祝你快乐!”她在后面摆着手,目送着我离去。

  迎着夕阳,踏上归程,心情格外舒畅,夕阳也给了我一个笑脸,我的脸应该是红红的,有太阳的光芒,也有自己的光芒……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尘土不染的过客,

  正步轻轻的离开。

  夕阳绽开的笑脸,

  把希望洒向人间

  那映着霞光的泪珠,

  是否已把尘封的记忆洗礼?

  那简短而又鲜明的邂逅,

  不像是巧合,

  而更似前生的注定,

  织旧了彩霞似的梦。

  梦中我年少痴狂,

  梦后我回味侠迹,

  轻轻的摇动着素手,

  告别她和我织就的梦。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尘土不染的过客

  一路潇洒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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