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现在很好。”
梁宁低垂着眼眸,喃喃道。
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多好,如果齐昧小时候的生活和记忆,太苦太恐惧,她现在,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梁宁和秦礼,都是她的哥哥,都对她这么好,真心呵护着。
“下周一期中考,考试结束,就会分科,你怎么想?”
再一次转换话题,齐昧却提不起精神来,她到时候看老班的意见吧,反正一时半会儿老班也不会走,交接手续,怎么也要一个星期。
“再说吧。”
屋子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奶奶过来敲门,喊两人去吃饭。
梁宁只是在这边吃饭,并不会过夜,吃完饭,坐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学习了一会儿,刷了几道题,才送梁宁走。
早前就说过,齐昧和宋丘是住同一个小区的,还有易琳。
怎么这么巧,刚走出小区,迎面撞上宋丘和易琳,还有他们的家人,特别像一家人吃完饭后,约着出门散步。
夜晚的风是凉的,月亮是弯的,路边的灯昏暗无光,刹那间,小区门口的巨型白炽灯,亮到刺眼。
齐昧转身就走,还不忘拉上梁宁。
“干嘛干嘛?”梁宁被拉的一个趔趄,齐昧抓的紧,走进楼道里,衣服都皱了。
楼道更是无光,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看不清谁,借着外面一点微弱的光,齐昧勉强能看到一个表情,一个嘲笑的表情,谁让梁宁的那一口大白牙太晃眼。
“走了吗?”齐昧问。
梁宁刚要往外探头,被齐昧拉回来,“你别出去啊。”
梁宁一笑,“我没出去,我看看他们走了没。”
又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梁宁先出去,半蹲下,躲在一颗低矮的树后面,看到那几个人绕过小公园,往后面那栋楼的方向去了。
“出来吧。”他往后伸手,像鱼尾一样摆了两下。
齐昧走出来,看到院儿里没人了,才放心。
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听梁宁揶揄她。
“你说说你啊,至于吗?”
“是挺不至于的。”齐昧低着头说。
“不至于你躲什么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齐昧猛地抬起头,看着梁宁身后,穿着白色薄棉服的宋丘,离得远,看不清表情,只听语气就知道,脸有多臭,双手揣兜,拽的二五八万的。
站在原地不动,齐昧只顾着惊讶,反应过来以后,又开始抓梁宁的衣服。
“哎哎哎,别抓了,再抓就烂了。”梁宁使劲掰开她的五指。
宋丘走过来,特意放慢脚步,梁宁嘴角带笑,看向齐昧,“不跑了?”
齐昧瞪他一眼。
“行了行了,你也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吧。”
梁宁从两人中间走过,一声叹气,透露着无奈。
从前,齐昧从未以这种氛围,与宋丘对视,此刻,她只差一把刀,没有这把刀,她十分的别扭。
她只是出来送梁宁,没打算送多远,出了小区门口,就是一条小路,走到路口,往左走一点就是公交站,她只打算送人到路口,所以穿的单薄了些,脚下也只有一双凉拖,晚上的风又凉,吹在脸上,刺疼的感觉。
盯了一会儿,宋丘也不开口说话,在冷风站着,图什么呢?
“有事吗?没事我上去了。”齐昧指指楼上。
宋丘也看了一眼楼上,7楼,是她家,这会儿楼道亮着,估计是她家里人正等着她回去呢,他也知道,她是和爷爷奶奶住,偶尔,会见到齐昧的爸妈,他的爸妈与齐昧的爸妈在同一个单位,但是单位那么大,父母之间,也只是脸熟,他们总是互相威胁说,要给对方的爸妈告状,但其实,不常见到对方的父母,也远不如与易琳的父母那般熟悉。
他抓住了齐昧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动作太突然,齐昧条件反射般,把他推开了。
“你有病吧。”
齐昧大怒,刚才拉扯的过程中,她磕到了脚趾,很疼,但她忍下了。
“我也觉得我最近有病。”
“有病就吃药。”齐昧动了一下脚趾,皱起了眉,突然想起,宋丘不是比赛的时候,崴了脚吗?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脚。
捕捉到她的这一表情,宋丘问:“看什么?你关心我吗?”
齐昧欲言又止。
“没事我真的回去了。”她现下脚趾疼的厉害,不想在这里站下去了。
宋丘根本不放过她,“齐昧,易琳告诉我,说你喜欢我。”
“怎么可能,她有...她疯了吧。”齐昧立马否定,甚至根本不让宋丘再说下去。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宋丘抿紧了嘴巴,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还是接着问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去找老班,主动跟我当同桌。”
齐昧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答案,丝毫没有犹豫的说:“看你怎么学的,数学那么好,如果你的学习方法更有效,我就学过来。”
这句话的冲击,比上一句还要厉害,本以为,之前的交易,是他赚了,原来,齐昧早就打定了注意做交换,这也太可笑了吧,比250块钱还可笑。
之前他还在想,怎么追女生,尤其是齐昧这样的女生,也真的打算过,像易琳说的那样,告诉齐昧,自己是真心的,才送走一个梁宁,又来一个冯森,现在齐昧告诉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喜欢你。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齐昧的目光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他。
在这无法辨别清楚人类的细微表情的黑夜里,齐昧却从他的脸上窥见了一些东西,一些她从未想过,从不知道的东西,她不敢肯定,只能猜测,没有办法做到先自我承认,只有快速肯定的否认。
今天说给梁宁的那些话,也可以送给自己。
学生的一切,就是学习,刻苦努力的学习,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尤其是像她这样,从黑暗中走过,还没有真正摆脱黑暗的人,只有先自己成为了光,才敢去靠近温暖,接受温暖。
“我回去了。”
齐昧转身,顿了几秒,又回头。
“周一好好考试,尤其是数学。”她又加了一句。
得到的回应是:“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