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昧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连看一眼宋丘的力气都没有。
“刘薇!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宋丘使劲踩了几下那男生的脚,确认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威胁,才奔着齐昧而去,手上的结是死结,根本解不开,他只好回头去抢那男的手里的刀。
刘薇正要带着另外一个女生跑的时候,齐昧喊了一声。
“刘薇!”
刘薇立马往楼下跑,想也不想的松开了那女生的手。
这时候,齐昧已经被放开,刘薇也没能跑成功,被宋丘紧紧抓住手腕。
嚣张女,刀男,文男,以及被丢下的那个矮个子女生,站成一排。
这边宋丘抓着刘薇,齐昧揉着手腕,恢复清明之后,与刘薇正面相对。
“刘薇,你欺人太甚,我齐昧可不是个圣母。”
嚣张女给旁边俩男的使眼色,文男不动,刀男此时也不敢动,矮个子女就更不敢动了。
没有一个人敢动,嚣张女也只好乖乖站着,虽然她的内心攥了一团火,憋屈着,很想发火。
“手机。”齐昧说,这句话是跟宋丘说的。
宋丘把手机给她,顺便问她:“你还好吗?”
齐昧接过手机,熟练的输入一串数字,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好。”
电话很快接通,奇怪的是,这个声音离他们很近,就在楼下。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齐昧看到了正在上楼梯的梁宁,和身后跟着的好几个人。
只是,每一个人都狼狈至极,他这才好好看了一眼宋丘,原来,他才是最狼狈的那个人。
头发、衣服、鞋子,全都淋湿,衣服上还有脏臭的烂泥,一双洁白的鞋子,此刻脏兮兮的就像是故意造成的脏脏鞋。
“齐昧!”梁宁率先过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摇摇头,快速把衣服脱下,还给梁宁。
“你们可以都先出去吗?”她说。
梁宁疑惑,其他人也是,只有一个人,他回头,喊:“走!”
这个人,是秦礼,他后面的人都出去后,他走上来,越过齐昧,去抓那几个惹事的人。
“五哥,别,我什么都没干。”拿刀的男生求饶。
秦礼充耳不闻,一手抓着他,一手拽着耳洞女,佛男自觉地在身后跟着。
经过齐昧身边时,她伸手拦下。
“她不能走。”她,说的是嚣张女。
秦礼毫不犹豫丢下了她,终于腾出一只手,他挽上梁宁的手臂,把人带下了楼。
嚣张女在看见秦礼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害怕了,整个楼村,谁不知道秦礼,大家都叫他五哥,虽不知道为什么,但都是这么叫的,谁见了五哥都要乖乖问声好,五哥的地盘没人敢惹事。
整个二楼,只剩下齐昧,刘薇,嚣张女,和宋丘。
宋丘准备放开刘薇下楼的时候,被齐昧拽住衣服。
那一小片脏的布片,被齐昧抓在手里。
她说:“你留下。”
一堆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外面下着大雨,现在已经快七点,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整个天空暗沉到像被幕布遮住,比寻常夜晚更加黑暗。
“怎么回事啊?”
问这个问题的,是个女孩子,蜜茶色的大波浪,头发上别一个大号蝴蝶结,蓝白色,纯净清雅,她叫付敏,是秦礼的朋友。
她正在问那个文男,毕竟是他通风报信的。
他在看到齐昧脖子后面那道疤的时候,猛然想起了,小的时候,阿秀理发店门口的小女孩,后来被秦礼捡回家,整天护着的那个小女孩,越看越像,秦礼喊她喊七七。
“刘薇给非姐打电话,说冯森有了女朋友,叫齐昧,今天会过来,让非姐教训教训。”
“冯森是谁?”付敏问。
一把蓝色的伞下,一个人拿了张照片出来。
“就是他,姐。”
付敏看了他两眼,指着他的照片骂道:“长得是还行,但也不能为了这么个人欺凌别的小姑娘啊,这样的人我可知道,烂桃花满大街的飞,好好处理一下不行吗?看看招惹的这叫什么事儿。”
这时候很巧合,天上响了一个大雷。
付敏还在说:“现在的小孩子,动不动就这样,为了个男的,至于吗?”
现下站着的,有一大半都是男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的事实如此。
“行了,你们先回家等着,我和梁宁在这儿等着就行。”秦礼把伞给了旁边的一位男生。
男生接过伞,问:“要不你也跟我们回去吧,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上面不是还有个人陪着吗?”这位男生,就是梁宁口中的,周北的哥们儿,今天的主角,秦南。
“不了,我等她。”秦礼拒绝。
秦南离开时,梁宁告诉他,杂货店旁边的修车店门口,有一袋他买好的东西,帮忙拎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这些人,都是秦礼的朋友,也有秦南的朋友,都是为了送他去学校来聚一聚的,事情搞成这样,谁也没想到。
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惦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要不你先回吧,家里总得有个人招呼。”
梁宁一手撑着伞,一手把秦礼拉进伞下,伞不大,两人撑一把伞有些挤。
“没事儿,有秦南在。”
“嗯。”
“梁宁。”
“我在。”
“快十一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
“嗯,我知道。”
救齐昧的那年,秦礼也才16岁,爸爸杀了人被判死刑,妈妈绝望的跳楼ZS,跳下时,还带上了刚出生四个月的妹妹。
他在学校被欺凌,被谩骂,回到家以后,没人心疼他安慰他,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找了一份工地的活儿,就在齐昧家的后面,天天能听到齐昧的哭声,那个女人打在她身上的巴掌声,整个街道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有病。
那一年,他16岁,她3岁,她只有一个小名,七七。
秦礼是在一个巷子口捡到齐昧的。
齐昧的头发从没梳理过,披散下来盖住半边脸,稍稍盖住嘴角的淤青。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不喜欢她,欺负她,折磨她,每天都要打她,一生气就把她扔出去,从一开始的哭泣,到后来的沉默不语,齐昧渐渐的接受。
“饿吗?”秦礼摘下烂了的白线手套,蹲在地上,动作轻柔,帮齐昧抹掉眼泪。
齐昧点点头,秦礼把她抱回了家。
从那以后,齐昧便没回过那个女人的家里,和秦礼相依为命地,待在了那件破旧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