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文的生活,平淡地如一杯白开水,要说偶尔的新鲜,或许只有神经质时的所谓“写作灵感”以及室友对校园新奇地带的冒险。
陈子文怀着同样的心情,来到驾校,和昨天一样,晴天,就连汗水也和昨天一样,只有汗臭味比昨天要浓一点。陈子文嬉笑着面对教练李逵般的脸,知道今天是雷雨天气,刚走进学员候车室,看到昨天熟悉的队伍里,新来了两个人,左边一个女生身着浅红色短袖,衣领是白色的,圆圆的小脸,白色的皮肤微微泛黄,她的耳朵和她的人一样娇小,白色的发卡压着黑色的头发,眼睛并不算大,鼻子也不是很高挺,樱桃小嘴并没有十分红润,幸得她的旁边站着另一个女生,两人在说笑,她的笑容正如春天里绽放的桃花,陈子文并没有被她的容貌所惊艳到,但他死寂的内心的确是激起了浪花。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很动听,陈子文的脚步不自主地朝她走去。
陈子文看起来很礼貌,他尽量做到礼貌,微笑着问候:“你好。”
女孩礼貌地回应:“你好。”
陈子文对她身旁的女生问候到:“你好啊。”
女生身着蓝色短衫,小小的眼睛像月牙,蓝衫女生:“你好啊,你也是杨教练的学生吗?”
陈子文:“是啊,你们是今天刚来练车吗?”陈子文回答着蓝衫女孩的话,一边转头看向粉红色的女孩。粉红色的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陈子文尴尬地说道:“哦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陈子文,陈年旧酿的陈,孔子的子,文章的文。”女孩腼腆地回答道:“我姓郭,右耳郭,单名一个霖字,上雨下林。”蓝衫女孩笑道:“王越,越王勾践倒过来写就是我的名字。”
陈子文哈哈一笑:“柳永的雨霖铃,也有你的名字。”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他实在不懂得如何搭讪,如何与女孩聊天。郭霖礼貌性地回应着:“嗯。”陈子文实在尴尬极了,旁边的王越看不过去了。
王越插话道:“你来多久了?”
陈子文:“去年来的,没考过,直到昨天才再来。”
侯薇正巧来了,喝了一口水,问道:“教练在喊人了,该你们哪个了哦?”
陈子文有些不知所云的样子,胡乱诌道:“我刚来的时候,他们就来了,应该是轮到他们了吧。”说罢,指向阿姨和大哥,阿姨笑了笑,看了一眼郭霖:“那我就先去了哈。”郭霖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哥也似在征求郭王二人的意见一般:“我也先上去了哈。”二人的回答很一致。
待二人出门,老唐恰好进来了:“你们站着干嘛啊?坐着等呗。”陈子文似乎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对哈,坐着等。”
陈子文假装地很大方,很随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和众人攀谈起来,不再刻意地挑动郭霖的话茬,她看起来很怕生。王越心知肚明,侯薇大大咧咧地并不清楚其中微妙,众人聊得很开心,陈子文很久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开怀大笑了,他今天笑的次数几乎是上一个月的总量。
又是一轮上车,陈子文如愿以偿地和三人坐在一起,陈子文的前面,坐着大哥,正在开着,陈子文一到车上就不敢多说话,美丽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不少。
躁。
少年的心在躁动,教练的脾气依旧。教练叼着一根烟:“要换教练可以趁早,想清楚哦。”陈子文笑道:“杨教练慈眉善目的,教的又好,换啥子哦。”王越也附和道:“教练教得好,人才会多噻,那些一天开得到好几圈的,肯定没得教练教得好,学员才会少。”杨教练转过头,没好气地看了王越一眼:“小女娃娃,嘴巴硬是会说诶。”王越笑道:“我说的是推论嘛。根据实际可以推理得到的。”陈子文听得也是心里发笑,他的眼角瞟了一眼后视镜,郭霖也在憋笑,突然车子停了,停在了弯道中央。是教练踩的刹车,怒气冲冲地训斥:“看看你开到哪里去了?”陈子文悻悻道:“脚踩滑了。”杨教练没好气地冷笑一声:“我还不晓得你在想啥子哦?好生开,一年没来,这两天把科目都过一遍先。”陈子文:“好嘞!”
郭霖和王越就一直坐在车上看,陈子文开完两圈,效果可谓是烂到没边儿,教练却破天荒地没有骂他,陈子文眼乖:“教练,你杯子没水了,我去给你接一杯嘛。”杨教练睁开一只眼:“去嘛,我硬是没敢看,心脏受不了。”陈子文笑着挠了挠头,看起来像个捣蛋的孩子,郭霖也开心地笑了,开口问道:“教练,我们也要下车了吗?”教练“哦”了一声:“你们先不着急,他等会儿去喊下一批人,你等下一批开完再走。”陈子文笑道:“我去喊人。”教练摆了摆手,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心肌梗塞了一样,难受的话都不想多说,两眼一闭,又躺下了。
中午十一点,太阳正在头顶,说来有些奇怪,春天的太阳,有着夏天的温度,陈子文在学员候车室里一个人玩手机,不多时,侯薇和阿龙回来拿东西。侯薇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啊?”陈子文笑着说道:“等你们一起走啊,一个人好没意思。”阿龙不怀好意瞥了一眼侯薇,玩笑道:“这话没毛病。”侯薇拿好包,正迎上回来的郭霖和王越,阿龙拍了拍陈子文肩膀:“该走了。”侯薇:“走啊。”陈子文:“走起走起。”
一路上,陈子文滔滔不绝,也不知说的是什么,晚上室友聊天的时候,再回想路上的话题,尽都想不起来了。
阿龙和侯薇住在老区,下了长坡不久就分别了,路上就剩了三个人,一个尬聊的陈子文,一个默默听着的郭霖,一个偷笑的王越。王越很识趣地说道:“我还有点事,我要先去老区外面一趟,你们先回吧。”龙山分别之后,郭霖和陈子文两个人走在一起。
陈子文:“你是哪里人啊?”
郭霖:“我是四川的。”
子文:“哦。”
郭霖:“嗯。”
陈子文:“我也是四川的,我泸州的,你哪里的啊?”
郭霖:“我是南充人。”
陈子文:“哦。”
郭霖:“嗯。”
陈子文:“今天太阳好像有点大啊。”
郭霖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伞柄:“所以,还是带上太阳伞比较好。”
陈子文意识到郭霖可能以为自己想要和她一起撑伞,于是急忙解释道:“我禁晒,农村的,喜欢晒会太阳。”说着,刻意撩了撩衣角,象征性地打整一下衣服。
郭霖:“哦。”
郭霖就走在子文的左侧,子文却不知说什么好。他的脑中闪过千万种画面,每一种都是被拒绝后的惨烈壮景。陈子文时不时看看天空,仰望云朵,偶尔摘一两片叶子,直到中区的体育馆门口,一路上,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如果说,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他也不会有更深层次的紧张感。
直到最后一刻,陈子文终于鼓足了勇气,面对着郭霖,深情地注视着她,随后闭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头问道:“你到东九是吗?”郭霖茫然地点了点头,子文抬起他的右手:“我就到中区,明天见哈。”子文用那沉重的右手挥了挥两下,作别,郭霖也挥了挥小手:“嗯,明天见。”说罢,子文头也不回地潇洒进了体育场,他不知道郭霖的神态,他不知道郭霖是否回过头,他不敢看。
子文抬起头,看着天空,深深地吸气,重重地吐出,似乎了却了一桩大事,他必须用一种庄严的仪式来告诉自己,他完成了,做到了。但他到底做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听到路过的女孩嘻嘻地笑,闪过一句悄悄话:“长得还可以,咋这么矬呢。”女孩的闺蜜回应:“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二货吧。”女孩:“嘘~”两个搭着肩膀,快步离开了。
子文收起了拥抱天地时张开的双臂,合上了吸收天地精华时张开的嘴,睁开了感受乾坤运转时闭上的眼,吐出了踏入凌虚时悟道的浊气,展颜大笑。
自言自语道:“吾心之所向,终得上苍垂悯。”
正当他自言自语时候,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嘿,你在干嘛呢?”子文:“我在致谢,你今天也有空?”俊杰笑道:“我哪天没空?”子文冷笑一声:“得了吧,今下午要上课,你以为我不知道。”俊杰:“走走走,去吃饭,吃完饭上课去。”说着,将手搭在了子文的肩膀上,子文:“走啊,去吃啥?”俊杰:“不等你沫哥和净哥啦?”子文道:“他们还在宿舍呢,给他们发个消息不就好了。他们下来,我们上去,正好!”俊杰:“牛皮牛皮,算得真准啊。”
子文:“你从新区跑回来的?”俊杰反问:“我还想问你呢,咋从这儿进去。从上面不好吗?”子文撇了撇嘴:“我出来散步,买点东西。”俊杰笑道:“我刚刚走过来,看见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你看见了吗?”子文听他这么形容,顿时明白了几分,除了郭霖,还能是谁。子文嘲讽道:“你还诗情画意上了?丁香一样的姑娘?”俊杰“诶”了一声:“真的像,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往那下边儿走的,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子文确定他说的就是郭霖了,再看俊杰的眼神,他似乎是在试探自己,子文咳嗽了一下,岔开话题:“追她干啥?你以为我戴望舒啊?戴望舒也不追啊。吃饭要紧,想想等会儿吃什么吧。”俊杰:“害~六毛钱的饭,一根烤肠,一份儿茄子,够了。”子文:“那我打烧白吧,再来一份辣鱼干儿。”俊杰还要说话,子文快步进了食堂,远远就看到李沫和蒋净的位置了。
两个人打完饭,将盘子往李沫和蒋净面前一放,子文率先开口:“等会儿几点的课?”蒋净一向是个好学生,必不可能逃课,连下课了都要复习的人。子文自然问的是蒋净,三兄弟心照不宣,净哥答道:“等会儿两点数控。”子文与李沫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咋说?”净哥无奈一笑:“浪嘛。这可是专业课哦。”俊杰顿时明白三人在说什么了,插话道:“你两打算待会儿干啥去?”三兄弟笑而不答,子文挑了一块烧白给俊杰:“吃一块儿来。”李沫:“咋不给我挑呢?”子文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蒋净笑道:“来,我给你挑。”说着,将自己的鸡肉挑了两块给李沫,子文哈哈一笑:“来,我哥,我这儿也有。”说着,将鱼干儿挑了些给李沫。李沫笑道:“哦,这才对嘛。等会儿带你上分。”子文回应:“这是让你吃饱点,等会摸鱼方便,莫遭别个打得头昏脑涨,分不清南北了。”四人哈哈大笑。
食堂的氛围很浓,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约摸一点半,俊杰抱着课本来到宿舍,问道:“真不去?”子文:“啊哈,这课我看了,学分就两个,简单得很。”李沫笑道:“俊杰好生学,期末来指导我们复习一下。”俊杰:“净哥已经走了?”子文:“净哥一向积极。”俊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答个到?”子文:“不用不用,净哥会给我们答到的。”俊杰无奈:“好吧,我走啦?”子文嘱咐着关门的俊杰:“你莫给我们答到哈,不然就遭了。”
李沫:“咋说?”
子文:“你中还是上?”
李沫:“看你噻。”
子文:“那我中嘛。”李沫做了个“哦克”的手势,班长推门而入,他就住我们对面寝室,班长问道:“咋子哦?你们又不去啊?”李沫一向和班长要好,他们之前就是一个宿舍的,大一的时候是室友,就像俊杰和子文一样。此时李沫摆了摆手:“班长大人再见,小弟就不去了。”班长白了一眼李沫:“你浪嘛,子文你也不去唛?”子文笑道:“老大,你懂的。”班长无奈,对门寝室他的室友在召唤了:“走了,再不去就晚了。”班长:“这么好的天气,还是出下门嘛。”李沫拱了拱手:“让您费心了。”班长叹气关门,留了两个网瘾少年在寝室疯狂。
从阳台上吹来一阵风,吹起两个少年的长发,李沫摸了摸头:“晚上理个发?”子文将手抓进头发里,抹了抹头发:“还没得我手指长,不着急嘛。”李沫:“你这非主流,要不要我送你一根儿橡皮筋?”子文:“送来。”李沫惊了一下:“真要?”子文笑道:“你送我的,咋可能不要?”李沫:“我还真想看看你扎头发的样子,想不想放牛的王二小。”子文:“哪个说我要用来扎头发?”李沫:“那你用来爪子?”子文邪魅一笑:“你猜。”李沫:“那算了。”
美丽的新区,美丽的霓虹灯,喧闹的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穿过,子文和李沫的目标一致,自然少不了一个净哥,他是被拖来的。子文:“哪一家好点?”李沫:“那哪个晓得?你告一下噻?”蒋净笑道:“来,我来给你们理发,免费。”子文:“那我还不如当一回试验品。”
“美轮美奂”的店里,净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子文正在和理发小哥聊天,李沫在洗头。小哥:“怎么理呀?”子文对理发一窍不通,他操着十几年来的语气,经验丰富地用手指着脑袋:“就照这样剪短就行了。”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怎么理才最适合自己,也从没有一个理发师告诉过他,每次理发时,和理发师最熟悉的话题,就是他那该卷不卷的头发。
当理发师用他的剪子搭在头顶上时,他的心里就浮出了一句话:“你的头发好厚啊,要不要打薄点。”没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的头发好厚啊,要不要打薄?”子文平静而简洁地答到:“不用。”当理发师的剪子搭在了他的额前,子文的心里浮出了第二句话:“你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呢?”于是他听到了第二句话:“你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呢,不太适合留长发,要经常理。”子文没好气地一笑:“我也想。”理发师连忙接话:“那要不要办个会员嘛?后面来剪,有优惠,再加个联系方式嘛,有活动我通知你。”子文悠悠道:“我也想干你们这一行,当个理发师。”理发师就当没听见,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我们这儿办个会员,只要三百块,每次来理发都可以打九折,烫发染发八折。”子文被他气笑了:“我想理光头。”理发师愣了一下:“光头不太好哦。”子文:“确实,那就正常理吧。”理发师微笑着问道:“帅哥,要不要办张会员卡嘛?”子文接着说道:“不用了,就正常理吧。”理发师顿时明白了,坐着的这个人,回答了他两次。他再也不推销了,连放在镜子前的小瓶护发素,也只当没看见。
三兄弟在店里的话茬,只在三人之间,笑也是,骂也是,直到走出理发店的门,理发师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子文没有听到那句熟悉的:“下次再来。”有些意外地离开了,带着笑容。
回宿舍的途中,李沫时不时挑逗着子文:“感觉如何?”子文摸了摸脑袋:“还行吧。”蒋净笑道:“沫哥说的是刚才那个美女。”子文“哦”了一声:“没看见。”李沫和蒋净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李沫故作惊讶地问道:“这种级别的美女你都没看到?在想啥子?老实交代。”子文:“今天在我们驾校,看到个妹子,还行。”蒋净催问道:“刚才那个美女你都当没看见,就在想她?”子文:“没有,我在想,明天该咋个搭讪。”李沫和蒋净喜出望外,李沫一向爱吃瓜,连忙追问道:“咋了?今天没搭讪?”子文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李沫不屑地讥笑道:“怂!”蒋净也摇了摇头:“你是真的怂!”子文推了推二人,李沫在前面唱歌:“怂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子文没好气地骂到:“妈的,你不怂,你不怂咋个现在还不耍。”李沫不管不顾,只是唱歌,蒋净快步走上前:“怂!莫说你认得到我。”子文追了上去:“好嘛,我怂,你们说咋个办?”李沫收起了歌喉:“上啊,你脸皮那么厚,不是比城墙还厚?”蒋净笑道:“嘴强王者,拿出你网上打游戏泡妹妹那套。”子文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网上说说笑笑,一辈子见不着面,随便开玩笑,不越界就行。”李沫:“有啥子不一样吗?”子文严肃地说道:“我不喜欢耍朋友这个词,你们晓得的。”蒋净也不再笑了:“想清楚就行。”李沫也不再嘻哈,沉思了一会,随后说道:“你决定好了,记得把她带给我们看看。”子文愣了一下:“你们不给个建议唛?我咋个追嘛?”蒋净认真地说道:“相信你。”李沫道:“用心就行了,你之前不是说,渣男的方式,暖男的心?”子文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问道:“哪里是东九?”李沫:“她住东九啊?”蒋净笑道:“我们找一下不就行了,这里是东七到东十二,就五栋,分开找。”子文点了点头,三兄弟分开找,不多时,蒋净找到了,汇合之后,来到东九楼下。
子文深吸了一口气,李沫慌忙将子文拉开:“你疯了啊?认识还不到一天,来这儿表白?”子文:“啊?我没说我要表白啊。”李沫:“那你在爪子?”子文笑道:“我在感受她的气息。”两兄弟顿时“啧啧啧”,蒋净:“猥琐!”李沫:“恶心!”李沫和蒋净对视了一眼,李沫问道:“我们咋跑这儿来了?”蒋净茫然道:“我也不晓得。”李沫:“走走走,回去了。”蒋净点了点头,两人快步离开。子文追上:“等等我。”蒋净看了一眼子文,又看着李沫:“在喊你?”李沫摆了摆手:“我以为你认得到。”蒋净:“咋可能,我以为你们认识。”李沫对子文说道:“你找哪个?”子文叹息一声,双手合十:“我的哥。”蒋净:“你是他哥?”李沫:“怕不是你哦?”蒋净:“你怕是头一天认识我,走了走了。”李沫“哦”了一声:“回去了回去了,睡瞌睡,打脑壳得很。”
子文憋着笑,一路跟在后面回到宿舍。
熄灯前,李沫讲了个笑话,李沫对蒋净说道:“净哥,给你讲个笑话。”蒋净笑道:“说。”李沫道:“我讲完了。”蒋净大笑:“这个笑话好!”子文一脸懵逼:“不是,沫哥,你讲了个啥?”李沫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蒋净跟着大笑:“我也给你讲个笑话。”李沫配合地说道:“净哥,你讲。”蒋净悠悠道:“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前面的你填的起不?”李沫配合地问道:“我填不上,该咋个填呢?”蒋净笑道:“离离原上谱,一岁一枯荣,批脸丢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罢,李沫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儿,子文只当没听见,假装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