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第一次约会的公园,弹唱吉他的广场,充满回忆的学校……然而直到第二天晚上,他除了触景生情回忆起了一些过往,其他的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我还真是天真,”周远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即将按下删除键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的不甘强迫他想起了这件往事。
人总是在快要割舍离去时,去曾经的地方看看,怀念着曾在这些地方留下的回忆,以及当初陪伴在左右的那个重要的人。
…………………
周远回到家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手机屏幕在枕头亮起,他打开一看,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徐心。
“我在那个木椅前等你,有些话想对你说。”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问候,也令周远的心情瞬间从高处跌入谷底。
虽然不知道徐心会说些什么,可为什么足足过了一个月才回应,她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真的无关紧要吗?
周远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质问,可并没有选择在电话里,于是他回了一句,“好。”
匆匆洗漱一番,周远穿着棉袄赶了过去,外面天气很冷,即使没有下雪,但无数寒风仍争先恐后的往身体里钻,可终究比不上心中的悲凉,直觉告诉他徐心待会说的话很重要,或许说完以后,不用自己动手删除,徐心就会和上一世一样,无情的斩断与他之间那微弱几乎没有的联系。
半个小时后,周远抵达了,只是当他看到徐心穿着单薄的外套坐在木椅上时,心中的想质问的冲动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周远有些复杂走了过去坐下,然后看着前方的马路问道,“为什么穿的这么少?难道不冷吗?”
徐心似乎在想事情,眼神恍惚,过了许久才回道,“还好,已经习惯了。”
周远很想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觉得这个举动不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可以实现的,于是他脱掉了棉袄,想着要陪她一起忍受这刺骨冰冷的寒夜。
“你这一个月去哪了?”沉默许久,周远还是忍不住问道。
徐心突然语气颤抖的回道,“我在家里……每天都家里。”
木椅旁的路灯忽的亮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中,周远好似看到了一张已经被映射的悲伤的脸。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腐烂的树叶从树枝上掉落下来,落在两人之间的木椅上,仿佛这是一个信号,于是深夜的天空下起了漫天纯洁的大雪。
“我每天给你打电话,你那边一直显示手机关机,我也学校等你,整整等了一个月,可依旧没见到你,”周远目光黯然的轻声诉说着。
他本以为自己会大声质问,甚至竭斯底里把这些天的痛苦发泄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是身不由己的只是安静说起这些天的事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徐心捂住脸,声音很是哽咽,她真的不想这样,可又不受控制的无能无力,整天被关在不见光明的房间里,麻木的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
周远沉默了,心中没由来的涌现出一阵悲伤,于是两人就这一直不说话,四周也越来越安静,仿佛被隔离在喧嚣的城市之外。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我一直在等你,在每个夜晚抱着手机彻夜难眠,或许在你眼中这是不值得,可在我看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其实你今天找我,我还是挺开心的,至少你还是在意我的,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真的累了,也想离开这座城市。”
周远笑着说着,渐渐就被沙子迷了眼睛。
徐心抬起头,目光有些黯然的看着他,“谢谢你周远,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一直在意我,等待我。”
周远很想点上一根烟,这多天的迷茫落寞都没有要抽烟的想法,可他现在就是想抽烟,因为知道徐心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般说完以后还会再说一句,你真的很好,但我们就这样吧之类的话。
那一句一直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或许已经被飘落的大雪覆盖住了,然后随着第二天早上阳光升起,融化出了一个名为遗憾的字眼。
“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周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至少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坚强。
“你以后还去学校吗?”
其实他想问,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徐心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应该不去了,我家人会把我转到另一个城市的学校。”
“是嘛……可惜我没把吉他带来,不然可以给你弹唱一手送别。”
“你可以唱给我听,”徐心看着他,说出了此刻想说的话。
周远笑了笑,在脑海里搜索了出歌词后,轻声唱了出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地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歌声从周远的嘴里飘荡出去,充满了祝福,可他并没有弄懂祝福的代价仅仅只是黯然心伤和遗憾收场,但他却知道,成长的代价是那些已经在回忆里流逝死去的爱情。
一首歌结束,徐心依旧如从前那些轻轻鼓掌,“谢谢你的祝福。”
周远却是有些怅然的笑了笑,都是一曲之后,就是送别的时候。
“我该走了……”
果然,徐心站起来身上,也不顾身上覆盖的白雪,只是言语颤抖的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会被发现……周远,再见。”
最后两个字徐心说的很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仿佛还在期盼着什么,甚至在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周远好似还看到她眼底的深深不甘。
但周远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两人进行了一场有声却胜似无声的离别,过后,会随着分道扬镳转身远去,而成为青春里一个逐渐模糊的记忆点。
“再见。”
周远用僵硬的微笑挥手告别。
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徐心站在原地犹豫很久,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最后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去,直到这时,周远才注意到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和那时候的一样,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只不过那时是靠近,现在是远走。
周远目送着徐心渐渐消失,心里也跟着被逐渐掏空,然而在最后一刻,她突然转过身来。
“为什么一直不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啊?!”
浓浓的悲伤从徐心口中飘散出来,很小很模糊,却仿佛猛烈的惊涛骇浪,震的周远全身颤抖,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心,看着她被白雪包裹,看着她飘荡在空中的晶莹泪珠。
“我喜……”
周远猛的冲了过去,同时想喊出的说出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然而这一刻他却像是深陷泥潭无法动弹,身体也犹如处于海底深处,被蓝色的海水所淹没,窒息的无法开口。
终于,世界宛若一面破裂的镜子,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在最后的时刻里,周远看到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徐心,看到了过去的一切,也看到从镜子里倒映出了,自己脸上的不甘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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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黑暗笼罩了整个天空,在这个深夜的城市,有人互相依靠彼此温暖对方,有人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有人迷失在街头,仿佛走进了真实与虚晃的幻象。
站在门口的周远回过神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自己刚刚下班回来准备开门,却突然在原地发起了呆。
“可能是最近上班累了吧……”
周远摇摇头,然后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