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周远放下了手中的第五瓶酒,点上一根烟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从嘴角飘荡出,很快就被身边的电风扇给吹散了,在迷茫落寞的生活中,他想起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过完今天,我已经三十岁了,没想到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周远看着桌子上的酒瓶,又看了看手机,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给他发信息,已经醉了,眼睛有些看不清了,于是将手中的烟按在烟灰缸后,他回到了床上。
叮咚—
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周远拿起看了看,发现是一个十分久远的号码,久到他已经想不起这个号码主人的样子。
“明天我结婚了,有时间的话,能过来参加我的婚礼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既陌生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周远似乎还听出了一丝哽咽。
周远想了一会,终于想起关于这个人的一些记忆。
徐心,高中时候的同学,也是周远后来意难平的一个人。
回忆突然不讲道理的涌现出来,尽管两人曾在一起八年,可终究没能逃过现实的残酷,只在一个美好的下午说出了那句彻骨铭心的我们分手吧,从那以后开始每天深夜买醉,直到过了三年,才从她的影子里走出来。
周远点上一根烟,目光恍惚了片刻,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她,却在她突然发了一条信息时,被毫无征兆的打个措手不及。
“好,”周远回复道,在对方说出了地址后,他挂掉了电话。
周远瘫坐在床头,窗外的风忽然卖力的吹了过来,吹散了房间里的弥漫着的烟雾,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终于在回忆的不甘骚扰下,因为醉酒而沉沉睡去。
…………………
…………………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周远才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上衣柜里压箱底的西装,又刮掉胡子梳了个精神的发型,这才打车匆匆赶了过去。
举办婚礼的地点是个五星级的酒店,也是周远第一次来这种高级的酒店。
“周远?!”
正在周远和一众宾客等待迎亲的车队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他顺着声音看去,没想到竟然是高中时候的好兄弟宋迁!
宋迁相比以前要成熟不少,一身西装显得挺拔帅气,他小跑了过来,然后直接给了周远一个拥抱。
“我们得有好几年没见了吧,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一晃你我都已经三十岁了。”
马路对面的长椅上,宋迁点上一根烟感慨道。
周远也被他的话拉回到了以前,想起了在学校时的无忧无虑,每天逃课打游戏的时光,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是啊,转眼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周远脸上充满了怀念。
“你也是徐心打电话邀请来的?”
“嗯。”
宋迁深吸一口烟,有些惋惜的道,“说实话周远,我真的没想到你跟她竟然没走到最后,毕竟当时你们可是谈了八年,我一直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运不饶人!”
周远却是自嘲的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天造地设,现实的巨大鸿沟,早就在两人之间划分出了一条界限。
他微微一笑,显得很释然,“我和她已经过去了,分手的时候也很体面,倒是你,我记得高中那会你不是女朋友叫江什么……”
“江芸,”宋迁替他说了出来。
“没错,江芸,那会你俩不是在一起的吗,怎么今天没把她带过来?”周远疑惑的问道。
宋迁突然猛的抽了几口烟,像是在发泄什么,然后他才有些怅然的道,“我们早就分手了,高三毕业以后,我们去了不同城市的大学,刚开始还天天黏在一起,有空出来见一面,可后来联系的越来越少,最后感情淡了就分手了。”
周远叹了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体内那种无奈又遗憾的心情,如果时间能一直定格在高中的时刻,或许现在的他们还在教室与那时候最喜欢的人相互嬉闹。
迎亲的车队终于来了,周远的视线忍不住的看向最前面的婚车,一个英俊成熟的新郎从车上走下,然后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用公主抱把里面的新娘抱了出来。
于是周远看到了一身洁白婚纱的徐心,她依旧那么美,如记忆中的一样,无论身在何处,永远是人群里最瞩目的焦点。
………………
婚宴上,周远和宋迁坐在同一桌,其中还有一些高中时的同班同学,许久年不见,当初的人的又重新聚集在一起,难免多喝了几杯。
宋迁已经两瓶白酒下去,明显是喝醉了,拉着一个同学一顿吹嘘自己曾经在学校时有多风光。
主持人在台上怂恿着徐心和新郎做着亲密的动作,台下的宾客纷纷起哄附和,只有周远默默看着,酒却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看到了徐心脖子上镶嵌着钻石的项链,突然想起了高中有一次过生日时,自己也送过一条蓝色的水晶项链。
那时的徐心说很喜欢,一直保留了很久,直到分手那天下午,她还戴在脖子上,如今新物换旧物,是不是也代表着有一个男人取代了周远,替他陪伴着徐心走完剩下的余生。
当看到台上两人互换戒指时,他想着应该是的。
终于,在主持人的恭喜下,全场所有人都热烈的鼓起了掌,周远也站起来鼓掌,直到那对徐心和新郎走过来敬酒时,他才放下手掌举起了酒杯。
“结婚快乐。”
周远笑了笑,多年不见,没到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这是一句。
徐心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回应道,“谢谢。”
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醉了,周远在她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很多深埋藏的情绪,似有不甘,有遗憾,有痛苦,有挣扎……直到徐心挽住新郎的胳膊去往下一桌时,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
………………
婚宴终于结束了,宾客们也陆续散场,和宋迁又勾搭着背聊了一会后,周远独自离开了酒店。
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点上了一根烟。
当浓浓的烟雾从嘴里飘散而出是时,灿烂的阳光映射出了一张落寞的脸,已经是故事的结尾了,或许说这也是周远人生的终点。
恍惚中,他好似又看到了曾经的一幅又一幅画面,过往的回忆从脑海里缓慢的流淌而过,他也看到了与徐心之间死去的爱情,直到最后,这些点点滴滴的记忆化身为四处散去的力量,将他撕扯的支离破碎。
“该走了……”
将手中的烟头扔入垃圾桶里,周远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离开了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