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他们快乐极了,劳模家芊也破天荒的调了小长假专心陪他,为了两人的婚事忙着。选了订婚戒指,选了订婚服装,每天都去婚房里监工,一起吃了她早就觉得不错想要分享的美食。有他在身边,终于她又卸下坚强成熟的外壳,回到最初的样子。
家芊的父母坐飞机来到BJ,在双方家长的共同合力下,五天后他们订了婚,按照习俗交换了喜帖。家芊穿着红色旗袍,舒晚穿着黑色系西装,在简单的只有亲人订婚宴上,完成了传统的订婚仪式。
舒晚找朋友拍了照片,两人发到朋友圈上,瞬间像点燃了一般,点赞和留言已经数不过来。点燃的,大概是见证过他们感情每个人的青春。
恰逢陈清冬和顾嘉的婚礼,两人一起携手参加,谁能想到曾在一个教室奋斗的几人前后脚都有了喜事。陈清冬在清华的精密仪器专业博士刚毕业留了校,有了事业基础才敢娶她进门。
听他们在舞台上讲着感情的伊始,原来英语演讲比赛那会儿,她下了车就朝他奔去,故事也就开始了。或许有的人就是如此,一旦遇到了,只一眼就确定是他。
清冬的父亲母亲都已过世,顾嘉的爸妈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他的确是个不卑不亢、温润如玉的人,对待学习事业一如既往的坚定,和顾嘉也是患难与共多年,能从那样悲惨的家庭走到现在,思想和境界早就不同于常人,家芊也暗暗佩服顾嘉。
寒门贵子和公主的故事,后劲儿如此十足,听她娓娓道来,让在场的行业精英们为之感动落泪。
顾嘉依旧是落落大方,轻而易举掌控全场的那一个,她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干练短发到了精致盘发,只不过现在在丈夫面前变得小鸟依人些,有了确定的依靠,这个女孩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待敬酒环节时,顾嘉看到许久不见的舒晚和家芊,甚是感动,她把捧花直接给了家芊,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他又因为一个课题坐上了回程的飞机,飞往离她12小时时差的地方,只不过这次有了盼头,等三个多月毕业后就回到她身边,这次的期限是永远。
两人约好,等夏天到了,她的生日时就领证。中指上有了戒指,仿佛也把那份承诺具象化。她期盼着天气尽快变热,期待着一切成真。
同时,舒晚忙里偷闲,也在密谋着一件大事,他希望给他们的青春画上一个圆点,让她有段更为难忘的回忆。他们的爱情早就是一百分,可还在此起彼伏的惊喜中不断加成,活成别人理想中都难达到的模样。
在二十九岁的某一天,他终博士毕业荣耀回国,拒绝高薪聘请,一天也不要再等了,每时每刻只想拥有她。
飞机一大早就落了地,目的地是两人共同的家乡,家芊以为是他怀念了,想要在那座小镇里再找找共同的回忆。
等他回家把行李换好,还去取了快递,是两身校服,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我真是服了你了,真有情怀。”面上有些拒绝,可是身体很诚实,两人很快换好。
镜子前的两人,早已褪去当年的稚嫩,好在身材都算清瘦,从背影来看还是少年模样。
家芊把头发扎成丸子头,将整个额头露出来,补了补妆,虽然再也画不出当年的样子,可依旧让他看出了神,努力把这一刻的她和当年的那个她重合在一起。她现在眼神坚定,爱意浓烈,如今别具气质的她,全都拜他所赐。
驱车来到区立一中门口,正值学生们放假,十分安静,舒晚和门卫交流了几句,便顺利进入了校园,停车场上倒是停了不少车。
上次回来只是在门口开车路过,也是托他的福,还能再次进来看看,一些回忆扑面而来。在这个见证了他们成长的地方,发生过太多难忘的故事。
原先那个土路的小广场,如今也成了塑胶跑道的操场;大操场又扩出去了一部分,原来的秋千被拆掉了;实验楼旁又建了一座全新的小楼,据说里边有了更大的会议室,倒是显得有些陌生了;宿舍外墙被淋过多少次雨天,才变得如今的斑斓;餐厅和通往餐厅的小路倒是一点没变。
家芊对一切熟悉的过往都充满了好奇的探索精神,可舒晚总是在敲打着手机。
她趁他不注意跳到他面前,“不许玩手机了,再忙也不行,专心陪我。”她嘟着嘴,依旧可爱至极。
“好。”这才把手机放在兜里,用右手拉着她的左手,陪她浏览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走到篮球场的时候,舒晚一个箭步踏了进去,走到了她的前面。
他的背影,依旧是干练潇洒的,仿佛一下子穿越回了很久之前,她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当时的千言万语咽在心底。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拉着着她来到原先的高一18班,那个让他们情愫开始的地方。
原先觉得四楼那么高,自从这几年坐惯了通往五十多层的电梯,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曾经觉得操场那么大,现在在四楼的小窗前看,一手都能覆盖过来一般。走过了天南海北,眼界开阔了,一切都变得渺小。
穿过走廊,快要走到教室的时候,她听到了些许的动静,回头看了眼舒晚,有些疑惑。
“什么情况?”
他的笑意味深长,拉着她的手走近教室,家芊推门而入,惊喜万分,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高一18班的所有的同学,竟然都穿着校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一刻她恍惚了。
曾经离开后无数次梦到的场景,在这一刻,在班主任的见证下,得到了真正光明正大的祝福。
黑板上写着很大的几个字:“张舒晚爱姚家芊”。
要不是班主任的皱纹渐显,要不是同学们大多已婚已育身材开始变形,她真的以为自己穿越了。大家不断欢呼着,不断祝福着,他独特的求婚仪式令她终身难忘,他为穿着校服的她戴上戒指,他们在讲台前深深相拥。
张舒晚和姚家芊的故事印刻在每个人花季雨季地记忆里,印在高一18班的永恒的历史中,不只有爱情,还有坚毅、勇气和奋斗。
邹然依旧是摄影师,家贝拍着桌子充当着气氛组,小乔拿了一大束花献给她,豆西不停的拿纸巾擦着感动的眼泪。
原来他最近忙碌地安排着工作的时候,还在联系着同学们,只为了这场别致的求婚,同学们也十分给力,有的从全国各地飞来,有的放下手里的事情,在这样特别的一天相聚在老地方。
大家一起去操场玩闹,拍了很多照片,在学校的各个角落三五成群找着原来的感觉,女生们还回到了宿舍,只不过现在只能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看里边,以前天天想走读回家,现在好想再在这里睡一晚,开个深夜茶话会。
中午一点多,同学们一起去了早就安排好的海边酒店,包了整个大厅,弥补了谢师宴的遗憾,各科老师悉数到场,大厅的屏幕上播放的是舒晚和家芊过往经历的照片,这是邹然和舒晚一起做的,邹然那里有太多的素材。
在她心里,那一天就是一场特殊的婚礼,她已经嫁给他了。
大家穿着校服,喝得畅快,反差感十足。有的一杯酒冰释前嫌,有的感怀着老师当年的某句醍醐灌顶,有的抱在一起后悔着当年的不努力、如今的徒伤悲,有的分享着孩子和家庭,还在不断催生自己的好闺蜜,更有的打听着当年的某某,如今又如何如何。
人间景色尽收眼底,这么多年过去,有不变的情感,可也有变化的百态。
班主任老师的孩子也已经考上的大学,她拉着家芊的手,叮嘱着些人生经验,还像当年一样,对她比常人多一份慈爱。后来她又教过那么多学生,可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对她的未来一眼望不到头,充满前途变幻的希望。
小乔已经怀孕,家庭幸福,她偷偷把好消息告诉了最好的家芊和豆西,两人惊喜万分说好要当孩子的干妈,没想到三个人当中她是最早结婚最早生娃的。
家芊最放心不下的豆西,如今她也有了新的爱人,和朋友们分享着两人的照片,男生是名机长,比豆西小两岁,两人正爱的浓烈,豆西感谢家芊当年的话,她说的对,要不是及时悔改怎么会有现在的他陪自己在飞机上看万家灯火呢。
不过当天被众人感慨最多的,还是舒晚和家芊,他们是不容易的,在大部分人都找到心上人,有了归属之后,他们才在婚姻上有了眉目。他们心若骄阳,正因为有着各自不可放弃的事业,才在对方眼里更加珍贵。
之前每每小型班级聚会的时候,总会有人提到,张舒晚和姚家芊怎么样了,他们的名字再也没分开过,可也一直没有好消息发生,直到今天,一切光明正大尘埃落定。
活动结束时,舒晚已经醉倒了,这样的欢愉的时刻实在是不多,而今天作为焦点,他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等家芊安排老师和同学都安全离开后,带着他到酒店楼上的包房休息,被喂了一碗醒酒汤,很快昏昏睡去。
家芊也小憩了一下,梦里深入虎穴调查黑作坊,掉进一个坑里也就吓醒了。
等黄昏渐近,她起身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暖暖的风缓缓吹了进来,映入眼帘的是紫色和琥珀色混合的晚霞,如彩墨画一般美不胜收,这个季节的海边落日,是难得的浑然天成的自然馈赠。
不知他什么时候醒了,悄声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把脑袋落在她的右肩,轻轻亲抚在了她下颌的位置,玻璃窗上反射出两人的模样,还穿着校服,还延绵着最初的情感,浪漫隐藏在烈日后的晚霞里,如此动人。
“你醒了。”她握着他抱在腰间的手。
“我没醒,我好像还在做梦。”
她转过身,看到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摸摸他的脸颊环抱着他的脖子,他也抱得紧了几分。只要感受到她的气息,就会像本能一样拥在怀里。
很早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感恩眼前的这个爱人,治愈自己半生的颠沛。
爸爸早就安排好了大的包间,晚上没有见证两人订婚仪式的家人们悉数到场,大家知道舒晚是博士毕业回来,立马又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不断被长辈拿来当做楷模让小辈们跟着学习。
趁着还没醉,哥哥给他们拍了全家福,小朋友们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不听话。
大家想敬舒晚酒,都被家芊一一拦下,都被她把酒换成了加入解酒精华的水,尽管哥哥们打趣着她这么快就护着舒晚,她也便不再扭捏,像他一样爱得直白些,舒晚看她俨然有了妻子的味道,很是欣慰。
“舒晚,你过来。”家芊爸爸招了招手,他已经从主位移到了沙发上,趁着酒劲儿他有话想说。
舒晚看他微醺,赶紧倒了杯水。
爸爸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舒晚,家芊这么多年离家去闯荡,都是为了你,不容易啊,以后我把她彻底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对她,多包容她,一辈子很长,难免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你要多看看她的好,记得她为了你做过的事。”说着,爸爸泪水纵横,或许这是他早就想说的,从高中毕业后,他对他最爱的女儿就放手了。
虽然早已没什么可叮嘱的,也实在没有可以挑剔的,家芊能有现在,能找到这么好的爱人,是种运气,可总是觉得心里最柔软的位置被完整拿走了。
“爸,您和妈放心吧,家芊有我,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你们的儿子了。”他自行改了口,爸爸眼角微微抽动。
妈妈看着两人握着手,爸爸也俨然已经失态,赶紧走过去,“你爸他喝醉了……老姚,今天开心,别流泪了,让孩子们看到像什么回事。”
爸爸赶紧擦擦泪:“好,是应该开心,今天就像知道家芊考上北大那天一样开心。”
爸爸把舒晚的手放到家芊的手上,久久凝着,这份父爱沉甸甸的。
晚上妈妈和家芊在一个被窝里躺着,烂醉的爸爸被赶到了书房,舒晚也在家芊的小房间里睡去。
母女俩好久没有这样贴心长谈,“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摸着家芊的肩膀,女儿事业婚姻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自己刚退休不久,闲来无事又要被单位返聘。后悔当年没生个二胎,如今膝下连个说话的孩子也没有。
家芊有些动容,抱着妈妈,看着她耳边的白发,生长的速度如此之快。时间绝不会给人一个平衡,不能让她成长的刚好时最爱的人也年轻,上天总是让人在时间流逝中不断舍取不断选择,本以为步步为营,却还是不得已成长成熟渐渐老去。
抱着家芊睡去,好像抱着当年那个小女孩,妈妈也不忍不住落了泪,这是她的心头肉。
一直不强求要让孩子有多大的出息,多高的成就,一生平安顺遂就好,可家芊不断展翅高飞,越来越远,到了看不到的地方。爸爸总是人前感怀,作为妈妈便只能扮演一个坚强的角色,殊不知自己是最最不舍家芊的,从前觉得工作太忙有所亏欠,现在觉得想要补偿也已没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