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商场走到附件的街道，在人流往来中攥紧了彼此的手。
郁周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热，在寒流中紧紧包裹，传来丝丝缕缕的温暖。
她好像知道他们关系是什么了。
只不过还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两人坦然接受的契机。
程眠停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停下，弯腰询问：“想吃吗？”
郁周放下心中的想法，看着程眠，笑道：“吃。”
“这边晚上会热闹些，以后带你来看看。”
“我之前来这边打架——咳，来这边见网友，结果被人放了鸽子，我们三——我、李治还有林老三，联系不上那个网友，就在这边转了一圈，发现了很多好玩的地方。”程眠一手牵着郁周，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提及往事，自己也哑然失笑，“往后带着你一个一个去看、去玩。”
两人走得很慢，程眠给郁周说了很多自己曾经的光辉事迹。
说到最后自己也懒得再去修饰，美化。
初一的时候他就瞒着老师和父母自己一个人坐绿皮车到隔了两个市的C市和人家一个职高的刺头打了一架。
程眠颇为骄傲：“他开始还看不起我，让我回家和泥巴，哼！后面被我打的躺地上起都起不来。”
“他没骨气，居然报警了！害得我被我爸当沙包练了一个星期。”程眠现在想起来仍然气得牙痒痒。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他又跑去给人打一顿，那时候自己一只胳膊还打着石膏。
就这，他们一群人都没打过他。
呵，垃圾。
“又挨了一次打才服，有病。我让他和了一千个泥珠子作惩罚。”
程眠叙事的声音越来越小，转而盯着郁周：“我就是这么混蛋的一个人，郁周，我才没有你看得这么好。”
“疼吗？”郁周听得眼中泛起泪花，只轻声问。
程眠愣了很久，一把将郁周抱在怀里，把脑袋埋进怀中人的脖颈里，“不疼，早就不疼了。”
“你不怕吗？”
不怕我吗？怕一个走在街头都要被人拎出来教育自家的孩子“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学这种人！”的人。
是街坊邻居饭后聚在一起时，不提他的名字、不唏嘘几声，然后在装模做样的为他父母叹一声“家门不幸”就没有话题可聊了。
那还真是吃饱了撑的，他父母对他可满意了。
“怕什么？程眠，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打人。”
程眠搂紧了人，慢慢解释：“我跟李治初一就认识了，他是从C市转来的插班生，做我同桌。刚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整日闷得跟个哑巴一样。后面稍微熟了些才知道，是在C市遇到了校园暴力，被打到榕城来了。”
“他们学校也挺有意思的，高中部和初中部居然放在一起。”
“我就去，帮李治出口气而已。”
“那群垃圾送泥珠子来的时候，我让李治把那一千个珠子全扬他们身上了。”
“那群垃圾瞪着眼睛，屁都不敢放一个。”
“后面李治就一直跟在我身后，还报了我爸的拳馆，学了几年拳。”
“自己又偷偷回去给人教训一顿。”
程眠看着郁周，小心翼翼：“郁周，我其实也不是很坏，对吧？”
郁周满眼都是他，眼里的泪花闪烁。
在人流往来，灯影憧憧中像是给他也披了一层光，“眠眠不坏，眠眠最好了。”
程眠笑起来，笑得像个傻子。
他牵着郁周的手，大步迈前。
前方是人声喧嚣，是无边灯火。
是此间春色。
隆冬中开出的一片春色。
郁周想，这就是程眠。
从十四年前他摸着自己的头说：“哥哥以后保护你啊。”
从他攥着短短的树枝，将她护在身后，不断驱赶着恶狗的时候；从他忍着哭腔大喊“粥粥快跑”的时候——
眠眠在她这里就永远不会是坏人。
在这世上会有许许多多个程眠，但她的眠眠只此一个。
叫她如何不知珍惜？
——
两人的关系从商场一别后似乎又到了瓶颈期。
程眠不会主动给她发信息，但是每周周一，几人一定会一起去接张月半。
郁周和许务卿从火锅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今天是许务卿的生日，她们一整个宿舍的六个人一起出来给许务卿过生日。
地点是郁周定的，从上次和程眠吃过一次牛油火锅之后，郁周心里一直记着。
郁周吸了吸被冷风吹红了的鼻子，从口袋里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交给许务卿，“呐，祝我们卿卿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胡说，姐姐永远十八。”许务卿将包装精美的白色礼盒三两下拆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小小的、金色的小马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郁周顺手从许务卿手中接过去，小心给人戴上。
许务卿摇了摇右手腕，里面一条手链露出来，一只同样的小马闪着光芒，“去年的马是‘马到幸福’，今年的马是什么？”
郁周没得表情：“林三月。”
林三月是许务卿网恋男友的ID名。
许务卿：……
说的也对，是她的马。
个屁。
许务卿拉紧了身上的大衣，一把将郁周圈进自己的胳膊肘底下，大喊“郁周！”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家奶茶店蹭空调。
郁周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感受着热流回暖身子。才抬起头听坐在对面的许务卿嘀咕：“他送了我一条围巾。”
“丑到震惊我三年！他居然还颇为骄傲地说是他织了一个多月的，数条中最好看的一条了。”
“研二的学霸动手能力就这么不行？”
郁周哑然失笑，想了想昨天许务卿拍给自己的图片，确实不怎么好看。
红白配色，底端一大团勾线，据说是一只小马。
许务卿伸着昨天刚涂上的大红色指甲油，衬得手指愈发纤细修长，白皙无比。
“我要是戴我就是条狗。”
“姐还要不要脸？”
“201大姐大不要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