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探望(下)
顾榛的病,影响了很多人。
钟嫽便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她简直脱胎换骨,以前放学时,她总会热情的与我聊天和把她喜爱的明星或最近谁谁谁的八卦再反反复复的嘲讽或带有敬意的说上几遍;而现在呢,夕阳落下了——或是根本就没有夕阳,几片黑云凑和着,堆积着,预示夜晚来临,我与她不是在湖边散步,一言不发的散步,就是去医院门口驻足不前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也觉得频繁去看望顾榛似乎有些不太好,但每隔三天去一回似乎真的太勤了。我这么想,但没有告诉钟嫽。
钟嫽的妹妹头显得有些无力,红色的眼圈与深深的,像是刻上去的泪痕她也不在意了,她的面色如死灰一般,嘴唇干裂,看上去像一具行尸走肉——那些雀斑才勉强硬挺着证明这是个大活人。
我心里不好受,她的心里更不好受。
夜色如水。
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这次楚东忍也希望和我们一起去探望顾榛。
我们同意了,他却有些惆怅。
“最近楚东忍怎么被顾榛影响到了?”
“你不知道?他们是发小!”
“什么什么,我来!”
“楚东忍真的是被江艾子迷的团团转。”
“就是,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了。”
只言片语只是这漫漫人生路上的剪影罢了。
又是那条走廊,我们早已轻车熟路。
“又是你们啊。”这次是顾妈在向我们问好了,她挤出来了一个勉勉强强的微笑,显得极其不自然,“你看起来和疏琳脸色一样差。”顾爸走了过来,对钟嫽说着,我便问了顾榛的情况如何,他们叹了口气。
“护士说已经开始出现植物人的特征了。”顾爸说着,主治医生却向我们狂奔了过来:“患者病情恶化,心率极为不正常!”
我们被吓了一大跳,顾爸顾妈急得手足无措,楚东忍胆怯着问了一句:“什么状态?”
“离死亡怕只差一步了。”医生吐出这几个字时,顾妈直接晕了过去,众人顿时急了。
繁忙与嘈杂。
手术毕后,顾榛仍直挺挺躺在病床上,仍一动不动;顾妈安了个临时床位,输着葡萄糖。
“你看你,得好好冷静一下,现在的低血糖又恶化了吧?”顾爸轻轻的责备着,顾妈苍白的脸撇在一边,两人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钟嫽趴在我肩上哭着,楚东忍去了厕所,至现在也没回来。
主治医生走了进来,我拽着钟嫽走上前去:“顾榛情况如何?”
“比之前好不了多少。”主治医生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恶化,这个时候,”他剑眉一挑,“则是决定生死的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有人便轻声哼哼了一下,众人都撇过脑袋去寻找……
是在翻身的顾榛,他睁开那显得十分大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大家:“你们是在开贵格圣教徒沉默大会吗?”
大家都笑了,顾氏夫妇惊讶的喜极而泣,楚东忍红着眼睛进病房门时一头雾水。
整个场面温馨而又可爱,医生也惊叹从未见过生命力如此顽强的少年。
顾榛则浅浅一笑:“我只不过就是‘夏眠’了一小会儿而已,就相当于睡了个长觉。”
第二天我们把这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告诉了同学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于老师也笑了。
凶手的是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顾榛也没有看见凶手的面目,只记得眼前一黑和几声谈话罢了。
不过几天,顾榛便能下地了,顾妈也平稳了许多,顾榛在有一天竟指名让楚东忍好好陪陪他。
“他可是我的好兄弟呢。”
房间除了一个男孩在床上,一个男孩在床边,一片寂静。
~江艾子不知道的分界线~
“楚东忍,”顾榛说,翻了个身,“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还用说吗,顾榛啊。”楚东忍未免觉得有些奇怪。
“不,我的本名并不是顾榛,是时候告诉你了。”顾榛看了一眼窗外,“我叫添书陌。”
“添…莫非……”楚东忍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认识添雪斋?”
“何其止认识,她,”他顿了顿,“是我的妹妹。”
“什么?”
“我三岁那年,妈妈被爸爸逼着离了婚,妈妈悲痛欲绝,残忍的抛下了我,后来,爸爸找了个新妈妈,继母很讨厌我,但却偏爱他们的结晶添雪斋,尽管他们恨我是那么深,但雪斋不同,她很喜欢我,乐意悄悄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还带我去见她的好朋友——她,或许在当时,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一天,继母发现了她给我带玩具,残忍的第一次打了他,又觉得我是个祸害,把我硬生生赶出家门;父亲不在,继母便谎称是我走丢了。”
“父亲也大不在意‘丢了就丢了吧’。”
“我当时在街上大哭,只见一对好心的叔叔阿姨收养了我,也不在意我的来历,只是给我取了个新名字:“顾榛”。”
“从那以后,我便隐姓埋名,除了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便没有第三个人了。”
“后来,添雪斋失踪时,他们夫妇使劲找啊找,最后,车祸致死。”
“他们活该。”楚东忍恶狠狠的说。
“关于你前女友的资料,我收集了很多,我说给你听吧。”
“好,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