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5班，第八节课。
小语无聊地旋转着钢笔，心思一直在阿泽深情唱歌的画面上，场下的女生掀起一阵狂潮嘶叫，演唱会里的疯狂也不过如此。
莫小语，你居然被一个招蜂引蝶的男生吸引住了，说你勇敢还是傻？
手指还继续在旋转着钢笔，扑的一下，钢笔飞到了岳波的书上，下一刻就收到了他凛冽的冷眼相待。
“不好意思，钢笔调皮了。”她悄悄地拿回钢笔，胆颤心惊地问，“我追你有多少机会？”
岳波惊了一下，不紧不慢的，“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有百分之九十九了，是吧？小冷。”小语决心会会这个冷酷无敌的同桌。
“……”岳波白了她一眼，“小冷？难道你比我还大？”
“小冷比大冷温暖一点，至少是这样。”小语没有正眼看他，“每天吃你的小冷都受不了，还吃大冷，胃吃不消。”
“上次不是给人上思想课？现在……”
小语轻轻地笑了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追上你的冷有多少机会。”
“无聊。”岳波怒视。
小语直视他，“如果是我，每天对你板着一张脸，你有何感想？”
“不要试图改变一个人。”岳波低怒一声，脸色已黑成煤炭。
“我才没有那么多管闲事，无非是给自己争取一点福利而已。况且，我哪有本事能改变你，但有一个人可以的。”小语继续旋转着钢笔。
岳波来了兴趣，语气也稍温和了一点，“谁？”
“你。”小语看着他说，“别人能影响你辅助你，但改变不了你，能改变你的只有自己。当然，改变一个习惯，一个思想，一个意识，都不会很容易。只要你想修改，久而久之效果就会明显了……”
“你有什么目的，直说。”岳波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希望你每天多笑一笑，这过份吗？”小语本想渐渐步入主题的，没想到冰人脸似乎看穿了她的用意，只好暂时转移用意。
岳波拿书搁在她的面前：“记住，不要探讨我的事。”
小语反而不怕了，撂倒他的书，“微笑可以感染身边的人，而冷空气也会。”
岳波放下书，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不再搭理她。
小语的脸凑过去，将自创的小漫画拿给他看，“你看看这些图，我没学过画画，只凭着自己的理解能力，画了这些曾经触动过我的事。”
他转回身子，接住小漫画看起来，第一页是两只鸟儿展开翅膀飞行在下雨的天空中。
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乡村画面，小语凭着记忆描绘出来，也许就她可以看懂。
“他们在干什么？”
“老爷爷和老奶奶在割稻谷，太阳很大，空气中弥漫着热气，他们那么老了还在农田里干活，即便生活很苦，他们依然跟路人有说有笑……”
翻到了第三页，小语继续解释，“一个女孩挑着东西，看她的背形可以看出她肩上的东西很重，虽然她东倒西歪的走着，但她的步伐走的很稳重。”
“这个是什么？”
“几个好朋友将脚伸到小河里，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聊着他们对生活的见解以及他们的未来和梦想。”
岳波指着一个拐杖的老人家，十几笔轻描出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微笑的脸庞又显得她怡然自得。
“老人家叫莫老娘，别看她驼着背，扶着拐杖，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从小丧母，10岁那年成为孤儿。是好心的婆婆收留了她，虽没有给她读书，但让她跟她后来的丈夫去过学堂，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因为天天忙于农田地里，连最简单的几个字也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她丈夫因病过世，她一个人抚养四个年幼的孩子，种了十几亩田地，一个人背着打谷机来回，从不要人帮忙。
好在她的孩子们长大成人，也混的不错，她的辛苦也得到了回报。”
岳波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放学铃声一响，教室内外一片喧哗，岳波手指着走廊上，小语看过去收回视线，站起来：“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回家看，要求保密，因为它们画的太丑了。”
“图简意赅。”岳波接住小漫画。
“学会笑，你会发现生活有不一样的色彩。”小语说了最后一句话，开始收拾书包，心想躲阿泽是躲不掉了，总要想个办法面对他。
“小语，你和阿泽先走吧，今天我值日。”陈平敲了敲小语的椅子。
“好，周一见。”说完小语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来到走廊上。
两人一起下楼，出了校门口，来到了两河口的河边。
李泽递过来一个苹果，“很甜，尝尝。”
“谢谢。”小语自然地接住了苹果咬了一口，轻轻地咬了咬，“好甜。”
“有没有甜过初恋？”李泽满脸欢喜地问，并且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初恋是什么水果？你吃过？”小语急转弯地应付。
李泽一脸黑线，突而笑了笑，“那我试吃一下，看甜不甜？”说着他张嘴要吃她。
吓得小语蹲下来抱住自己，“你吃错了。”
“你是我想要的初恋。”李泽也蹲下来，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小语，一开始我只是想看见你，后来看不见你，我就控制不住地想你。我知道，你不会谈恋爱，我就是袒露自己的心声，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考上大学就在一起好吗？”
小语闭着眼睛，低垂着头，害怕的一幕还是降临了，还好是以后的在一起。
“你抬头看着我。”李泽扶起她的头，“你不喜欢我，你早就拒绝了，就像拒绝江城和唐潇铭一样，对不对？”
“阿泽，我……我不敢喜欢你，你太优秀了。”小语颤抖着声音说，“我不会触碰没有未来的感情，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喜欢我，我想要的是一辈子，不是一时的迷恋，而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我也要你一辈子，永远不要回忆的那种，我们会一直在进行时。”李泽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
小语一想到自己的出身，以后定然还是要回到家乡的，她答应过母亲将来不远嫁，不会让父母白养了她这个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她鼓起勇气说，“对不起阿泽，我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我不属于这里，终将会离开这里。”
“你回到哪里？我可以陪你回。”李泽着急了，抓住她的手臂，“我愿意陪你到天涯海角。”
“你是独生子，你父母需要你，我父母同样需要我，所以我们都不能自私地顾着自己。”小语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么遥远的事，可能是想家的原因吧。
因为路程遥远，回家要等很久，还要计划很久。而她也懂得了，为何父母辈的人反对女儿的远嫁。
“你暑假回家，就是回自己的家吗？”李泽小心翼翼地问。
小语抬起头来，望着河中，“对，我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之前你见过的叔叔阿姨是我爸妈的朋友。我家境不好，父母供我和哥哥读书很费劲，好心的叔叔阿姨支助我并让我来城市读书，我考上大学，将来毕了业，肯定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的。”
“等我们大学毕业结婚了，可以将叔叔阿姨接到城市来住。而且，你还有一个哥哥，也许他以后也会在城市定居，叔叔阿姨跟着哥哥走，将来交通便利，我们也可以常回家陪他们。”李泽拉住她的手，“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可以解决，你说呢？”
“问题是，你对我会始终如一吗？”小语收回视线，看向河中央，“何一平说你长大了会娶陈晓颖，可还没长大，你就变心了。”
“我说我娶她，是大人们和孩子们互相打趣的一种交流，不是出于真正的喜欢。你明白这种情况吗？”
小语自然是知道这种大人之间的口头交流，但她还是不放心招蜂引蝶的他将来不会变心。她想要的是一段平等的和没有包袱的爱情，至少她现在没有这个条件。
“阿泽，我觉得现在的相处是最好的状态。我们一起讨论学习，一起练跆拳道，有的时候结伴出行，有这样的回忆，我感到很满足了。
我从来不奢求与我不匹配的东西，也不敢去自讨苦吃。”
“你很优秀，你可以拥有。”李泽看着她，“你配我绰绰有余。”
小语迎接他温柔的目光，真的吗？阿泽。如果真是这样，为何还是如此感到不安。
“我可以等你，等你心里的天平不倾斜。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就此与我疏远，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轻松相处，没有包袱的同行。”李泽等着她的回答。
“嗯嗯，谢谢你阿泽！如果我们都能上大学，你没有变心，我们就在一起，那时候的我们不用面对别人的猜测，更不会害怕大人和老师。”
“好。”李泽喜笑颜开，“我们一定会携手到老的，相信我。”
小语坦然的笑了。
夕阳西下，天空很美，两个人的心情也很美。
坦白了心声，就像交付了彼此的一生。
……
莲花小区，508号房。
王顾气势汹汹地指着邓秋叶一顿大骂：“你个贱人，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家庭好好的，就是你给破坏了……”
邓秋叶坐在沙发上，任由王顾数落。
回到家里，岳波抓住王顾直指母亲的手，“你有事找老岳撒野，休得在我家里乱咬人。”
“小波。”岳母急忙走过来拦住儿子，“你先回房间。”
“小野种长大了，会护着狐狸精了。”王顾猛然甩开岳波的手掌。
“请你离开。”岳波送去一个冷眼，“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给我闭嘴。”王顾气得两眼直翻白，“别以为他疼你，就会得到一切财产，我儿子才是法定继承人。”
岳波发出鄙夷的声音，“我妈从不像你一样算计他的财产。”
“是吗？不要说的自己很高尚，表面上楚楚可怜，不知其内心有多肮脏多狠心。”王顾连着“呸”了几声，“不冲着财产，你们会忍气吞声的过生活？”
岳母抬高声音，并命令道：“小波，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先回房间。”
“妈。”岳波看着憔悴的母亲，将声音压了下去，“请你离开。”
“顾姐对不起，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我生了小波才知道老岳早已结婚生子。我们的人生一团乱，可不能为难两个孩子，他们将来还要很长的路要走。”
“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样的争吵，岳波是看烦了，也听腻了。他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结束这该死的生活。
不知王顾撒野了多久，不知她为何有这么多的精力骂人，直到她的手机响了，接了一个电话，摔门而去。
母亲破坏别人的家庭在先，即便别人无理取闹的骂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在外人眼里，小三见不得光，小三生下的孩子也是暗无天日。
这些年的躲躲藏藏，让岳波极其的厌倦和缺失安全感。他从来不敢张扬，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世，怕别人唾骂他的母亲。
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是处处小心翼翼，不敢交朋友，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