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过了难受的额外“补课”，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候，同学们早已经按捺不住。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中午放学的时候天色依然灰暗，一阵寒风吹过，鹿盈盈不由得把棉袄的领子往上拽了拽。踩着泥泞的雪水，她背着素雅的背包往外走。孙晓翎和李光洛在对面的土豆粉店等她一起吃饭，然后李光洛陪着她们一起去车站。

　　两个姑娘要坐两程三个小时的车回家，路途上难免会聊到孙晓翎和李光洛之间的事情。孙晓翎说李光洛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憨厚，其实是个很狡黠幽默的人，但是对她确实是不错。

　　鹿盈盈靠着车窗听她说觉得男生似乎并不表里如一，披着羊皮的狼并不少见，所以一定要小心。感受着冰冷玻璃带来的凉意，她想那个玩世不恭，流里流气的家伙已经是条大尾巴狼了，真的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么？

　　恰好后座的大爷咂吧咂吧干涸嘴唇上的白酒，口齿不清的乱哼哼：“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她噗嗤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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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春节的气息逐渐渗透到四周，小超市的生意每天都很火爆，来来往往的顾客打扰了小美的睡眠，楼下隐约传来它烦躁的叫声。

　　鹿盈盈坐在二楼书桌前对着数学作业发呆，QQ提示音响起，是张峙问她要历史笔记抄，这家伙也吊儿郎当的，自己辛辛苦苦的记了笔记结果考试还是差他很远，好在这次寒假前的月考成绩还算过得去，鹿妈妈并没有叨叨太多，矛头全指向成绩下滑的弟弟。

　　把历史笔记一页页拍照发给张峙，点开私下拉的班级群，班上的女生正叽叽喳喳的聊着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电影，男生们似乎很少参与群里的讨论，田欣和曾全倒是乐在其中，频频冒泡。

　　她退出聊天框，点开和赵长生沉寂几日的聊天框，两个人从加了QQ之后断断续续的聊天，基本也都是没营养的话。她问孙晓翎平时都和李光洛说些什么，孙晓翎只是咯咯咯的乐着摇头。犹豫了一小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题。只好发出一个小狗的表情包，然后问他有没有时间，做没做数学作业。

　　许久时候，对面蹦出一条消息：“在和亲戚喝酒。”

　　她轻轻叹气，把手机甩到邓伦的抱枕上，一头扎进棉被里。

　　昏昏欲睡间手机又是一响，她急忙翻身查看，是张峙。

　　“嗯，写的还凑合，下回记得主动发我。”

　　她回复他：“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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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灭手机屏幕，张峙夹了根竹笋塞进嘴里。他和娇哥正在一家名为“江东”的烧烤麻辣烫店吃饭。临近春节，街上没什么意思，加上连日的下雪，也不能打球踢球，于是两人一下午都窝在小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记得上次你找我打听周露的事情了，有进展么？”

　　“早就没想法了。”娇哥面露鄙夷。

　　“怎么了？你不是还对赵长生有点敌意么？”

　　“我听说吧，那女的人不怎么样。”娇哥猛吸了口烟，摇摇头。

　　“人不怎么样？我看挺火辣的啊。”今天辣椒有点放多了，辣的张峙直吐舌头，看着娇哥往他变态辣的麻辣烫里倒辣椒，他感叹人真是有差距。

　　“我那会对她有意思，然后一开始听她说你们班那个赵长生对她不好嘛，结果后来听不少人说她自己就不本分，到处勾搭。”

　　“这样啊，还真和我想的不一样。”张峙咀嚼着嘴里的鱼丸，感觉稍有错怪生子。

　　班级群里的消息忽然就嘈杂起来，张峙打开手机看，原来是曾全发了自己在“全家K歌”软件上的喊麦，引来大家的“鼓励”，李光洛很快跳出来嘲笑他是精神土狗。张峙给娇哥放元旦联欢会时，田欣和曾全一起喊麦的视频，像是“熊出没”里的熊大和熊二，逗得娇哥哈哈大笑。那时候半大的他们时常嘲笑中年人们的迂腐，又似乎很容易被这些所谓俗气的事物吸引，再过个几年想起那时候对这些俗气事物的迷恋，仿佛咀嚼风干的柠檬。

　　“我前天晚上在操场看见有个女的挽着你胳膊啊。”娇哥竟然在喝他变态辣麻辣烫的汤汁。

　　“啊......那是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那会班级里有个和周露般成熟得女孩常常对张峙表示好感，又是挽他得胳膊，又是当着很多人得面约他吃饭。明晃晃的表达让张峙觉得这姑娘只是单纯想调戏他这种木头一样得学生，让他哭笑不得。后来女孩慢慢就不再开这种玩笑，再后来就形同路人了，不管是因为她只是单纯的调戏，还是张峙认为他们并不是一路人，这确实只是那个冬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那你就没对谁有想法？”娇哥顺着话题接着说。

　　张峙想起她平日里的目光，最后还是用鱼丸掩饰沉默。

　　“嗯......没有，哥们咱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信。”

　　“你爱信不信。”

　　两个人从“江东”出来，天色已经将黑了，路边有人在放烟花，映亮半边天空。娇哥团起雪球追打他，手臂在寒风里甩动，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