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回旋

　　其实我惊喜地发现，老猿这次并没有消极颓废。

　　这兴许跟他在国外磨练有关。

　　“时光像按了加速键，一晃眼青春都流走了。”老猿感叹，“有些梦只能藏在梦里，有些人只能深埋心底。”

　　我与老猿走着走着，在早市碰见了萨克斯。

　　萨克斯光着头，光着膀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昨天走了一天路，还崴了脚。”萨克斯说。

　　“老萨，你也不小心些。”我说。

　　“可得注意了。”老猿道。

　　“老萨，你大早上穿得这么赤裸？”我说。

　　“哈呀，这几天可把俺热疯了。”萨克斯道。

　　“咋了？”老猿问。

　　“家里空调坏球了。”萨克斯说，“今天下午让师傅修修。”

　　“我多少年，家里不安空调，照样安度夏天。”老猿道，“心静才能凉啊。”

　　萨克斯说他正要买些活虾给香椿芽补补。

　　我知道，他这是为他和老婆的结晶整活儿。

　　我看见萨克斯的白癜风比先前更严重了。

　　“醋香缘快黄了。”萨克斯道。

　　“创业嘛，九死一生，别灰心。”我说。

　　“比起那些沉沦与堕落的人，咱们强一些。”老猿道。

　　“这个世界上神经质太多了。”萨克斯道。

　　我想起我们这些年来的曲折，连日来的打击，有些伤感。

　　我走不出往事的怪圈。那年我还是不羁少年，那年我一无所有但好像拥有一切，那年我刚刚上班，那年他用笔把无聊的日子填满……

　　那年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一连失眠了十天。果不其然，所有假设全都应验。那天我酩酊大醉，骂了老板。

　　我一无所知，只剩灵感，我早已陷入自己设置的怪圈。

　　这个世界上没有涅槃。

　　与其涅槃，不如顺其自然。

　　既然什么都无法改变，那就只能堕入晦暗。

　　从那时候起，我让自己用写作把生活填满。

　　我想梦想肯定实现，只是需要时间。我跑到了湖边，一个劲地转圈……

　　往事的硝烟还没有消散，险境却接踵而至。

　　老猿的爱被风吹远。

　　萨克斯的梦被风吹散。

　　我的电影梦尚未泛起波澜。

　　可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运。

　　时间仿佛是魔术师。

　　“梦中了了醉中醒。”（苏轼语）

　　萨克斯慢走进超市，吼道——“有没有枸杞？俺要枸杞！”

　　萨克斯握着枸杞，对我和老猿道：“俺是好学生，半夜起来搞养生。”

　　我知道这家伙纯属是瞎乐观。

　　我们至公厕小解，公厕外充着电摩。

　　走进里面，看见个小平头老头，他在打扫公厕，有些面熟。

　　天，是山大爷，他剃了胡子，显得挺有精神。

　　“这是我的新营生。”山大爷说。

　　山大爷在老伴仙逝后，未续弦。

　　他找了活计，就想通过辛苦的劳动来抗衡心之伤痛。

　　刚出公厕，就看见廖大头他司机倒车。

　　狗日的廖大头在后排，气焰嚣张，把手伸到窗外。

　　他算哪门子成功人士，真他妈恶心。

　　堂而皇之大肆敛财，偷蒙拐骗，无恶不作。

　　我对着他的方向竖了个中指。

　　他似乎没看到我。

　　我对萨克斯和老猿说：“我们真的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这等货色，咱们要苦练本领，自己拼，自己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