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府
赫连韵早早的就起了,她昨晚想了半宿,既然已经退婚,香囊也被退还,那簪子她也不应该留,若是他又有了心爱的姑娘,万一送个簪子多膈应。
所以,起床也没喊清荷,倒是出门才给清荷说。
清荷昨晚也半宿没睡,但是是担心赫连韵今天出不了门,她没法交差,得想个办法,不过后来想着想着实在是困意上头,昏昏沉沉的就睡过去了。
所以一时半会听到这等好消息像是被大奖砸了一样。
赫连韵明显感到清荷反应与平时不同,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蹙了蹙眉,“走吧,办完事情,运气好的话还能吃上聚珍阁里的冰莲酥。”
“小姐,你真好,知道奴婢爱吃冰莲酥,特地带着奴婢去吃,您真是同百姓所说菩萨心肠。”清荷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挂在眼角,又抬手用帕子拭了去。
陆府与赫连韵的住处离得不近,仍需马车,是以清荷利索的从偏院将马车调了出来,还有赶车的马夫,林大。
林大今年五十有二,在府中做事已三十余年。
见到来人,赫连韵喊了一声林伯,林伯不会说话,只点头示意她上车,自己则是坐在帘子外准备赶车。
一辆马车低调的从奢华的赫连府的偏门出发,向着陆府的方向。
林大所负责的这辆马车并非是府中常用的马车,而是以防万一的备选车辆,但往日两架马车足够用,所以外人没有见过也并不知晓这是京城商贾的马车。
赫连韵坐在车里不安的搅着帕子,预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无非就是又不允她进门。
若是一连七天,他心疼了,或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让她进府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清荷将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拆开,拿出一个递给赫连韵,“放心吧小姐,陆府的人肯定会让小姐您进去的。”
待赫连韵接过,又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嗯!好香啊,既有米糕的清香,还有桂花的浓郁,协调的刚刚好,小姐,余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听清荷这样说,就像是被下了一剂镇定剂,也就莫名相信了今天能进去陆府。
放下心,又看见清荷塞的两颊鼓鼓的,便忍不住叨叨几句:“你慢点儿吃,你的肠胃不好,上次是谁吐的昏天黑地的?”
“十盖太好七了。”含含糊糊说出几个字,赫连韵也没听清楚。
一路上要穿过闹市区,这正是出来逛铺子的时间,乌泱泱的都是人,马车的速度也慢下来许多。
车内清荷安静的吃着糕点,独她一人透过帘子缝隙,看看这热闹的景象。
茶馆里有闲谈唠嗑的,有独自一人安静品茶的,还有侧身倾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的。
街边支满了铺子,胭脂水粉,奇异玉石,冰糖葫芦,还有刚出炉的热包子。
“看看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出炉的白面包子,不好吃不要钱啊!”
“哎呀,可算等到你们开张了。”说话的是个富态十足的妇人。
“哟,刘婶儿,又来了。”身材瘦小,嗓音尖细的妇人用胳膊肘碰了两下说道。
“可不,我家闺女啊,就爱这口,天天都得吃。”刘婶爽朗一笑。
刘婶家的闺女是出了名的爱吃。
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刘婶闺女薛宁爱吃,会吃,吃得出名堂,自己天天琢磨吃的,单她的一张菜谱就被聚珍阁出到了五千两的高价。
薛宁现已是双十年华,却并未出嫁,一是二老只有一个女儿不舍得,二是在薛宁眼中,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赫连韵看着包子铺前排起了长龙,二人的交谈声愈来愈小,只能看到脸上挂着笑容,那是一种没有战乱、亡国、贫瘠之忧的笑容,是一种处于稳定国家里的安心的笑容,而这一切都是历来上战场厮杀的将士们争取来的。
想到陆淙桉与他们也是同僚,赫连韵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马车缓缓停在了陆府门前。
清荷率先下马,打量着陆府,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陆府,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挂上白幡,灯笼吗,怎么什么都没有?
“清荷。”马车内传来赫连韵的声音。
她连忙把手伸过去,扶赫连韵下车。
“小姐,陆府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门口的小厮竟然一个都不在。”清荷嘴上说,心里想的却是,小姐啊,你来的路上就没发现没人谈论陆将军吗,这么多日不见你是为了什么呀,唉。
“先进去看看吧。”赫连韵抬脚进了陆府,陆府很大,进了门还要再走好长一段长廊,长廊分布在两侧,中间是湖,眼看着夏季马上过了,湖中的莲却是开的更灿烂了。
此时的景再美好也吸引不了赫连韵,越往深处走,诡异的氛围越将她裹得紧,冷清,是她首先冒出来的想法。
不过,陆家并非一脉单传,陆淙桉有两个伯父,到了他这一辈,人丁更是兴旺,大伯父所出两儿一女,二伯所处一儿一女,陆淙桉还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妹妹。
除了大伯二伯的女儿已过适婚年龄出嫁有几年了,剩下的也有成家却仍在府中。
怎么会这么冷清呢。
一个小厮端着盆水慌慌张张的从拐角处跑出来,低着头没注意到往后院走去的主仆二人,一不小心就要撞向赫连韵,清荷眼疾手快的将赫连韵拉到身后,才堪堪避开了被泼一盆水的窘相。
“你这小厮,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
往日赫连韵常被邀来府中同老太太闲谈解乏解闷,因此,府中不少下人都知晓她。
见来人是以前差点就成了的三少夫人,小厮连忙下跪请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虽说到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和自家主子成,但在老夫人那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无碍,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麻烦带我去见陆淙桉。”
“这……”小厮脸上染上了一层厚厚的悲伤,“赫连小姐这是在为难我一个下人了,您明知道……”
“知道什么?”赫连韵拧眉。
“陆将军都牺牲了……”小厮在说牺牲两字的时候格外艰难,就好像他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赫连韵的一声惊呼。
“怎么可能?”
“他明明还派人将香囊送回来了。”
清荷站在一旁出声了:“陆将军派人送回来的,又不是陆将军亲自送回来的。”
赫连韵看向清荷,突然就有个疑问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