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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诗剑山河(八)

  耶律锋接住水囊,指尖触到囊身粗糙的缝线,突然想起昨夜蜷缩时,隐约听见柴门外有脚步声徘徊——周承渊的佩剑在月下轻响,李墨的诗稿被风吹得哗啦响,还有孟河来数铜钱的叮当声,像一圈无形的屏障,把乱世的刀光剑影挡在了外面。

  他拧开水囊,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进脖颈,带着点清甜的凉意。

  “人总归是要向前走的。”耶律锋抹了把脸,率先走向柴门。月光落在他肩上,少年的身影虽单薄,却已没了昨日的踉跄。

  “我叫耶律锋,”他声音嘶哑,第一次主动承认这个名字,却又像是在告别,“但从今天起,我只是阿钱。”

  孟河来突然凑过来,用手肘撞了撞他:“早这样想通多好。等躲过这阵风头,我带你去南国州府,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弟,保你混个户籍,比当北境兵强多了。”她嘴上算计着,却悄悄把自己攒的几枚铜板塞进他手里——那是她本想攒着买“解毒丹”的。

  李墨笑着拆台:“孟小姐诶,你面子这么大呀!”

  孟河来一个恼羞成怒,少见的一跺脚,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惹得周承渊也忍不住的嘴角扬了起来。

  “不买“解毒丹”了?”李墨打趣她。

  “你就别逗他们了,那不是毒药,就是简单的茯苓丸。”周承渊看着他们说着。

  孟河来的脸“腾”地红透了,攥着铜板的手猛地拍向李墨胳膊:“好啊你!合着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骗我!”她嘴里骂着,眼里却没了怒意,反倒有着十分愧疚的茫然——原来一直只是自己在算计他们。

  “谁让你动不动就想下药。”周承渊收起笑意,指尖在剑鞘上轻轻叩着,“这乱世里,信错人可比中错药危险多了。”他这话既是说给孟河来听,也是说给阿钱听,目光扫过少年时,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后半夜的密道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四人的脚步声。周承渊提着剑走在最后,临行前他拍了拍李墨的肩膀:“我去东边断崖引开他们,半个时辰后在江边芦苇荡汇合。”说罢身影便消失在岔路口的阴影里,只留下剑穗扫过石壁的轻响。

  阿钱握着周承渊留下的匕首走在最前,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像北境雪地里的云杉。他不时用刀柄敲击岩壁,侧耳听着回声——那是北境斥候探路的法子,此刻却成了保护众人的依仗。

  孟河来落在队伍中段,手里的火把明明灭灭。经过一处拐角时,她突然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飞快地在岩壁上蹭着——那里有个她前日刻下的三角记号,是给叛军的“安全通道”路标。石屑簌簌落在她手背上,像极了爹娘下葬时,落在她发间的坟土。

  “这记号刻得倒是利落。”李墨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火把的光晕在他青衫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他手里把玩着半块北境的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琵琶纹——那是他娘的遗物,青楼女子常用它来记弹唱的调子。

  孟河来的手猛地僵住,指甲缝里的石屑硌得生疼。她猛地抬头,看见李墨正用北境语轻声念着记号旁的划痕:“‘东行’,叛军教你的北境字,倒是学得快。”

  这句北境话带着青楼女子特有的软糯尾音,孟河来突然想起叛军营里那个北境翻译的粗嘎嗓音,眼眶一热:“我爹娘死在北境骑兵刀下时,手里还攥着给我攒的铜板……他们说只要我能摸出周承渊的虎符,就给我一百两,我就能不用再睡破庙,不用再被野狗追……”

  “我娘以前总在青楼的窗台上刻记号。”李墨打断她,骨牌在指间转了个圈,“红漆是‘有贵客’,白灰是‘今日歇业’。她总说,这世道想活,就得懂点见不得光的法子。”他突然用南国话笑了笑,“但她也说,记号能改,人心也能转。”

  密道前方传来阿钱的低喝:“快走!”火把的光在拐角处晃了晃,映出少年警惕的侧脸。

  孟河来突然抓起火把,将剩下的桐油泼在那处记号上,火苗“腾”地窜起来,将三角烧得焦黑。“我看见阿钱被他们追杀时,就想起我弟弟。”她声音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才八岁,就因为偷了叛军一块饼,被活活打死……我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李墨望着那片焦黑的岩壁,突然从怀里掏出张油纸,上面用北境语写着几行字:“这是我娘教我的假消息写法,北境人信这个。”纸上的字迹像他这个人一样框架苍劲细节婉约,“你可以告诉叛军,周将军要带虎符去北境投诚,约在鹰嘴崖交接——那里是净水湾村民设的陷阱。”

  “你就不怕我骗你?”孟河来接过油纸,指尖触到纸上凹凸的纹路,像摸到了某种滚烫的信任。

  “我娘的骨牌背面,刻着南国的‘生’字。”李墨掂了掂手里的骨牌,火光在他眼底跳动,“她说南北的字不一样,可活着的念头是一样的。”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何况,你要是骗我,阿钱那小子,怕是会把你偷偷塞给他的铜板,全换成石头砸你。”

  孟河来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她想起阿钱别扭地收下铜板时,耳根发红的样子;想起李墨写的诗里,总把北境的雪和南国的花写在一起;想起周承渊虽冷着脸,却总把最干的饼留给她……原来这乱世里,真的有比银子更暖的东西。

  “走吧。”她擦了擦脸,将油纸塞进怀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墨望着她快步跟上阿钱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骨牌。月光从密道顶端的裂缝漏下来,照亮背面那个歪歪扭扭的“生”字——那是他娘用最后一口气刻下的,也是他在这乱世里,一直往前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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