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盆水倒过去,展子陌都没有醒,还得等香再烧一烧。
“你们倒是厉害。”江稚年戏谑笑道,“这麻药药效可真成。”
再几盆水过后,展子陌才终于醒了。
他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皮。
江稚年紧张地等着他睁开眼睛,好去看一看他的容颜。
江稚年的眉头越皱越紧了。当展子陌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了。在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象到了,当展子陌的下半部分脸用黑布蒙起来后,只剩下那上半部分的眼睛的样子。
和那晚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竟然是同样的样子。
而展子陌也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条裙子,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过当他往上瞧时,便逐渐发现不对劲,即便自己再痛苦,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幻觉,当看到脸时,他也怀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意识过来,这正是曾经,勉强也能算帮过自己的人。
要知道,当时他用刀抵住她的脖子要挟她不准出声,但是当时凌南已经到了窗口,即便她发出声音,也有很大的概率能被凌南这样的高手救下来,但是她选择表现出自己全然不存在的样子,说谎话的时候声音连一丝被胁迫和颤动都没有。她最后甚至和他说了一句什么?“记住我是江家大小姐江稚年,别忘了我帮过你一次。”
如果不是她,他如何炸得了军火库,可是......他始终在和江家对着干。现在她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凌南,展家是干什么的?”江稚年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他们二人对视着,展子陌看到她的眼中有震惊,绝情,还有失望。
“展家多以刺客而闻名。”凌南在一旁答对。
“哦?刺客。”江稚年的声音很好听,声线有一丝犀利但是很清脆甜美,她的语气中有些自嘲的笑意,“这么说他们确实会飞檐走壁,而且穿着黑衣四处游荡了?”
她的目光仍紧紧盯着展子陌。
“没错,大小姐,他们就是这样的。”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所有人,我要单独和这位展公子聊聊。”她说。
“小姐,他太危险,您千万不能……”凌南焦急阻止。
“那你们就去告诉我爸啊。”江稚年打断道,“凌南大将军,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既然现在我负责这件事就请你不要插手,按我的吩咐做。”她语气决然。
“是,小姐,但是您一定要和犯人保持十尺的距离。”凌南嘱咐。
她纤手一挥,所有人便撤离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退离此处百米外。”
“所以,是你。”江稚年说。
展子陌默然不语。
“是你,炸了我家的军火库,又抢了我哥哥的未婚妻。”
展子陌仍然默然不语。她没想到江越清晕倒后,她会出现,他并不想面对她。
“好,不说话是吧。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既然承认了,那我也不必再替你隐瞒了。我看为今之计,你也不打算说,恐怕我也不能帮你,我现在就去告诉我父亲,烧掉了我们家的库房的人就是你。”
展子陌的眸光震动。
江稚年笑了:“怎么样?我想,你一定不想让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吧。如果不想,那就赶紧告诉我把我哥哥的新娘藏哪了。我到想知道,到底是你家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
展子陌此刻就像站在一根尖刺之上,左右为难。他怎么也不曾想到,居然被这个女人撞上了。
“小姐,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事到如今,展子陌只能不承认。
“哼,你猜猜,我父亲会相信谁的话,他又会不会怀疑,即便你不承认,我想你一定有相关的证据就在你家里,如果我们突然赶到你家,你猜猜能不能来的及,销毁你的那些秘密证据。展,少,爷?”
“不过......”江稚年继续说,“如果你肯说出她的位置,我就保证不说出是展家炸毁我家的军火库,你看,我也不想再继续折磨你了,你的伤已经够重,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不会像我哥哥那么狠。我哥哥非得知道那女孩的下落,你何不先说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否则我恐怕你没法活着出去了,难道不是命更重要吗?”
“哼。”展子陌似乎是觉得好笑,说,“你凭什么帮我?”
“少爷,我江小姐帮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江稚年凑近了展子陌,轻声慢慢道。
“你以为,这种话,我会信?”展子陌看着她说。
他们的脸凑得很近,空气中似乎有了一丝怪异的气氛。
“可惜你没有选择,你只能选择信我。”江稚年一笑道,“我给你提供了一条可能的路,招供,然后我放了你,趁我哥哥没醒,我父亲不知道,下人也全部被我散开。这是少爷你唯一的机会。”
展子陌看着她的眼,不由得觉得她的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他想通过这样去看,去洞悉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意图,不过怎么看,他都看不透,特别是,看不到欺骗的感觉。
“不过当然......”江稚年似乎看出展子陌处于相信的边缘然而仍然在怀疑,于是她追加,“这一切是有条件的,我帮你,你,展少爷本人,欠下我江稚年个人一个人情。”
“你是江家的女儿,居然会不和你的家人说实话?”
“也许,你欠下的我的人情,比我实话告诉他们,用处更大。”江稚年说,“这可是一个巨大的人情,而且这回我知道找谁去还。你没有别的选择。”
展子陌仍然沉思。
“少爷,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日出之前,如果你还不说出来,或我哥哥醒了,我恐怕,你就没机会了。所以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让人来拷问你。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先保命。”
江稚年的倩影消失在了走廊处。
展子陌一个人思索着,他的身体现在已经疼的有些难以忍受,他看看自己的躯干,更是有些失血过多,肿胀,溃烂,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突破此处的铁索,再加上周围还有守在一旁的士卒。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自己只剩下了这样一种选择。可是欠下江稚年一个人情,她未来又会如何要挟他呢?
他还无法做出决定,他还有一丝希望,他现在有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时间。有可能展家人已经发现了端倪,会来找他,他一定还得拖延时间,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