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他与程非遥几乎是完全冷战的状态,高三是全部都要住校的,他便失去了中午跟她一起回家的机会,她为蒋逸而翻墙受处分的事也是那年。
高考过后,他断断续续的从江夏口中得知,周北以省文科状元的分数靠上B大,比几年前的秦南还厉害,秦南只是市里的。
他高考志愿填的南京,江夏留在凌阳,听江夏说,程非遥的朋友们,也并没有都在一处,许子笙在本省读省大,付敏留在凌阳读师范,秦征和蒋逸去了BJ,后来林苏河也考到了BJ。
他上大学的前两年,江夏还跟他提这些,和喻非分手之后,她便不提了,也许是心情不好吧,与他开始不聊天不见面直到不再频繁联系。
长大了,不是年少时喜欢凑到一起的时候,谁都更希望有自己的空间,何清远没有再去追着江夏问这些事。
到现在为止,从秦征口中得知周北的事,令何清远惆怅不已,他更加懂得了,珍惜当下,不要再给自己的人生留一些不必要的遗憾。
饭桌上,司言问起秦南,秦征对这个哥哥颇为头疼。
“他现在根本逮不到人,疫情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固定的地方,今年年初,他还去当志愿者,我们全家人都为他担心着,但谁也没劝过他,任他去折腾,折腾着我们才有一点他是鲜活的感觉。”
周北车祸之后的第二年,秦家全家都搬去了BJ,逢年过节会回凌阳看看,秦征去年结婚是特意回凌阳办的,毕竟大部分的宾客都在那边。
“永远都是,留下来的人才最痛苦。”何清远说道。
“不说这个了,聊点儿别的吧。”司言说,“我看你俩还真的挺熟的,朋友圈子还能合上。”
提到这个,何清远问:“秦征,你刚才看到我好像并不惊讶。”
秦征转了一下菜,说道:“我们家那位一直有关注你,你朋友圈每一条他都看,虽然你发工作相关比较少,但我看一眼大概了解,知道你在司言这里也是在你朋友圈,3月份你去参加展会发的那条,挂的工牌上写了你的单位和职务,这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许子笙一直关注着他,那看来是从未在程非遥面前提起的,程非遥对他的感觉太陌生了。
边吃边聊,时间过得也很快,秦征这次回来主要是帮助司言准备凌阳分部的事,帮着策划一下具体的发展方向。
吃饭间隙,秦征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里面是秦南给司言准备的资料。
“这么厚?他这是把凌阳来来回回翻了个底朝天吧。”司言掏出来,拿在手里掂量一下。
这文件确实厚,得有上百页了,是怎么做的这么细的工作的。
司言大概看了一下,分出一部分给何清远,秦征在一旁吃着菜,这文件的电子版他早已看过。
可以说,秦南为了司言的分部,方方面面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都告诉他了,就连办公地点选址,招聘细则都要写进去,秦征看完回复的什么来着,“自己的公司能不能这么上心?”
公司的新型号机器上市前都没这么操心过吧,秦征熬夜开大会修改机器的相关配件时,这位自己的亲大哥在给别人无偿打工呢。
“我看你才是他亲弟弟,在你这儿付出的心思比我们自己家的都多。”秦征语气略酸的说。
司言哈哈大笑,“秦南哥他就是这样的人,能帮的绝对会帮,而且有多少能力就出多少能力,所以他才有那么多的追随者,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决策走,你不应该自豪吗?”
“自豪?操心吧。”秦征说。
司言把文件放一边笑起来,何清远陪笑了几声。
秦南这个人是操心的很,以前略有耳闻,不过对象大多都是...周北。
三个人,一桌子菜,自然是吃不完,何清远不怎么沾酒,另外两位就更不喝了,一位家里不喜欢酒味,一位家里有孕妇。
说起来,许子笙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秦征,大笙预产期年前年后?”
“预产期是腊月二十八,不过上次检查,医生又说在年后了,可能正月初六前后。”
“这样啊,怎么样?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何清远关心的问道。
秦征叹了一口气,包间外面吵吵闹闹的全都是说话声。
秦征说:“难受的很,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在家还好,我不在家的时候她晚上能失眠一整晚,有时候睡不着觉就起来坐着,坐一会儿觉得好了再回去睡,白天也吃不好,厉害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去,闻到味儿就想吐,我就想啊,孩子啊赶紧出来吧,我太心疼你妈妈了。”说着喝了一大杯水。
司言跟着说:“听你说的我更不想要孩子了,盛捷的身体早些年不太好,一直也没调理过来,这要是怀孕了,我看折磨的不是她,是我。”
何清远听着两人说这些,只是笑笑,孩子的事离他还远着,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也是会尊重她的意愿,她愿意,怎么样都行。
这一次饭局,司言和秦征明明都知道程非遥和他的事,却谁都没提一个字,好像他们也都清楚似的,又像是不敢提。
吃完饭,司言送秦征去酒店,何清远自己回去,来的时候坐的司言的车,这会儿,他得打车回去了。
不到十点钟的城市,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有的店铺也已经开始关门,天气寒冷,比不得夏夜,夏日晚上的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上了车,何清远只说让师傅先开着,遇到红绿灯一直左转就行了。
车平稳的开着,何清远望着窗外的夜景,猛然想起,高三那年,他追着程非遥翻墙而出时,也是坐在一辆出租车上,那天他还没带钱,好说歹说和师傅交换了联系方式,师傅才放他走,不像现在,有一部手机拿着,就能解决这些事情。
“师傅,麻烦您往北开,去北红路和环庆街交叉口。”
“好嘞。”
北红路和环庆街的交叉口,那是他和程非遥重逢那天,下车的地方。
那天,在公交车上,程非遥一上去他就注意到了,虽然带着口罩,但那双眼睛他绝不会忘,那是他无数次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的眼睛。
没有第一时间确定,害怕不是真的,害怕是自己太惦念她而看到的相像的人,何清远没有打招呼。
直到下车,何清远拉了她一把,近距离观看,才确定了,是她,这双眼睛就是她,不会认错。
想了那么久的人他无法再逃避,地铁还有很多趟,他可以等下一班,下下一班,可是如果这次抓不住程非遥,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然后他回头了,走过去了,很坚定的站在她面前告诉她,程非遥,我是何清远。
虽然那天没说什么,但后来,得知相亲对象就是程非遥的时候,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的恩赐,多年后的重逢,相亲对象的巧合,都在告诉他,抓紧,一定要抓住了,你这辈子所有的好运大概都用在这里了,不要再让这份感情,变成你心里抹不掉的遗憾。
所以,此时下了出租车的何清远,站定在路口前,看着前面的红灯,给程非遥发了一条微信
清晨: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