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他依然单纯,而我已历尽沧桑
本以为我爸要在BJ等体检结果,他却忍耐不住寂寞自个儿坐高铁回了天津。也挺好,我可以直接搬走了,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了。
我从衣柜里收拾出更多的东西,准备搬走。贤超让我住在大房子里,我拒绝了。我打开冰箱,看到爸爸又带了中药过来,我把中药全部丢在了垃圾桶。
回到昌平,第一件事儿,我找了一位师傅帮我把空调清洗了一下。有空调的生活真好啊!我太累了。我把自己摔倒了床上,其他的事情不要响了,我要先睡觉。爸爸妈妈那边,等过几天再说……就这样我慢慢睡去了。
每天吃吃睡睡,连门也没有再出,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想,我不能继续在家里呆着了,我得上班去。
上班的那天早上醒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花岗岩一样冰凉。原来,我竟然被空调直吹睡了一晚上。不管身体怎么样,一定要去上班了,不然我就成了咸鱼了。我强忍头疼,在家里翻找早餐,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吃的,我把仅有的一盒牛奶热了喝下去,便去上班了。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我闻到了贤超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去否定自己的嗅觉,我一边锁门一边想着:“我曾经太爱他了,我爱他太多年,我已经喜欢上了他的味道。”
是啊,爱怎么能那么快就消失呢?要消失总要一些时间,我要对自己仁慈一点,我不能再逼迫自己了。
到了公司,博然第一个和我打招呼:“欢迎回来。”
胜义最高兴,他哇哇大叫:“可可姐,你可回来了!我要被折磨死了,赶紧把活儿分走点吧。”
而娅楠立刻就跟我说了一个八卦,俊杰有离职的打算,有人听说他在面试。
公司里的热闹让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我坐了下来,看到博然在对我笑。
我看着他,也笑了。然而,我知道我的内心正在发生变化。
你看到这里,可能会说,我离婚了,我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所爱了。
但是,我想说,人是一种复杂的东西,我刚才说,我感觉我的内心正在发生变化,就是我感觉自己哪里出了毛病。
或者说,离婚是一个大的手术,这个手术割掉了肿瘤,却留下了一个虚弱的身体。我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困扰。
我有几次想打字给博然,告诉他我离婚了。我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打了又删除。我告诉他这个干什么呢?我问自己。
我是告诉他我终于离婚了,我们可以谈恋爱了吗?还是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娶我了?
我想到这里,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是流沙,我很快要被流沙吞没了。博然的笑还是那么清澈,但是,我已经历经沧桑。他越好越单纯,我背上的十字架越重。
下班的时候,博然一直在观察我,等我要起身走的时候,他跟着我一起走了出来。
“可可,你还好吗?”他问我,他的眼睛充满忧虑,像是在询问。
“我……”我不知道如何说,面对他温柔的脸,我的心更加沉重:“我……自由了。”
他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有了一点点惊慌的神色。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十几岁的时候,看到别的女孩头上有皇冠头饰,我也闹着要,当爸爸托人趁出差从广州带一个后,那个皇冠失去了价值,我觉得我有没有皇冠,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一份感情因为障碍会变得越来越炽热,可是,如果别人给的障碍没有了。感情里面本身的责任、烦恼和纠缠也会让没有准备好的人,望而却步。
哎,博然和我都是孩子气的,我们很难倚靠对方。且不说博然,我的肩膀就太柔弱,
我想到这里有点辛酸:“博然,我得赶紧回家休息了,我很累。”
我确实很困,从下午3点多,我就开始发困,那些稿子我是硬撑着看完的,现在真的太头疼了。
看得出博然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可是我的状态太差了,他只得说:“好。”
博然把我送回家,这虽然是他第一次来我家,我也没有力气倒水给他了。我直接倒在床上说:“博然,我得睡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
“对,昨天睡觉空调太冷。”我说完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博然从沙发上走过来看着我,眼神里意味深长且不胜困惑,他好像一直在等我醒来,他像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我坐起来。
“可可……”果然如果所料,博然说:“他……贤超哥,来过。”
“什么?”我一下子清醒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
“嗯。”博然温柔地点头。
“在哪里?”我下床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看。我闻到门口又出现了那熟悉的薄荷味道,薄荷味道让我的精神好了很多。
博然看着我,没有说话,他的表情里却有一点点失望窘迫。
“他去哪里了?”我急切地回头看博然。
博然又温柔的笑了:“他没有进来。我出去买东西,发现他在门外。”
我愣住了,那熟悉的薄荷味道,是他来过的味道。
“他说什么了吗?”我掩饰不住的欣喜。
博然有一些犹豫和警觉,他给了我一杯热水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我在诧异和激动中喝完了热水,博然和我说了厨房里自己买的一些食物,然后一样一样帮我放进冰箱。
“我要回去了。”博然的声音里都是温柔,甚至忽然颤抖。
我抬起头看他,看到他正笑着看着我,我赶紧垂下眼睛。
“我走了。”他又说。
我稍有尴尬地扬起手和博然说再见,博然有一些担忧又有一些欣慰的轻轻握住我扬起的手,然后在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再见了。”他深情而平静地说,“你能照顾好自己。”
博然走了,我怔怔地站在原处,回味着他那一句“再见了”。
我敏感地懂得了博然的心情,他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变得有一些失望,或者受到了什么伤害,是什么事情?我把事情怪罪到了贤超身上,张贤超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我又困了,好困,不得已我又躺下睡觉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原以为这种难受的感觉会慢慢消失,但是,我依然每天焦虑不安,忧心忡忡……也许是睡眠不好,我的身体每天都很疲惫,上班打瞌睡甚至忽然睡着已经成了经常的事情。
胜义小声给娅楠说:“可可姐这次休假回来,感觉变了一个人。”
是啊,我是变了,我没有了原来的倔强,因为我现在力不从心。
周末的一天,我又在浓雾一样的睡梦中醒来,我无力的躺在床上,头疼欲裂,我真的生病了吗?
最近邻居做饭,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油,总是一股味儿渗透到我家,熏得我想吐。
我怎么生病了呢?要是……不要想了,没有要是,现在没有人照顾我。
我起床随便吃了几粒消炎药,但是刚咽下去,我就把药吐了出来。我蹲在厕所,感觉自己要把整个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我的眼泪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我想我妈了。因为离婚,我将近有一个月没有和妈妈联系过了。人,到最无助的时候,真的会想到妈妈。
我拨通妈妈的电话,克制住自己的哭腔和妈妈说话。可是我妈这次说话有点奇怪,我们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妈妈很快挂了电话。
是我的错觉吗?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太累了,得赶紧睡觉。
痛苦得睡了将近1个小时,敲门声音把我吵醒,我艰难地下下床,弯着腰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淡淡的熟悉的薄荷香把我包围起来,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整个人瞬间变得窘迫又激动。
果然是贤超,他站在门外,一阵过堂风从他身后刮到房子里,我不自觉的打了寒颤。
看到我的这个寒颤,他眼睛里本来闪烁的神采奕奕的光消失了,眼神变得暗淡甚至有点谨小慎微。
我看到他的时候本能地想哇哇大哭,但是看到他的眼神,我卯足了最后点力气站直腰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说你打电话了。”他进来,把手里提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我爸妈又寄来了东西,是我爱吃的酱牛肉。
“哦,我正准备找机会和我爸妈说。”我指的是离婚的事情。
“不用急,爸……身体不好。”他搓了搓手。
我心想,他应该改口叫我爸妈叔叔阿姨了。一边想着,我一边顺手打开盒子,一股恶心的肉味冲入我的鼻子里,我从凳子上被弹起来,跑去厕所又开始呕吐。
“你生病了?”贤超关心的询问。
我歪在沙发上,无力地点点头,眼泪流了出来。
“多久了?去医院了吗?”他走进我,双手按住沙发的扶手,附身看我。
我赶紧把头扭到一边,不和他目光接触。他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不得体,依然保持原有的姿势,附身看着我。
我的天呢,你快走开吧!贤超。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这个病人呢?我是想让我控制不住扑到你的怀里痛哭吗?你是想让我冲动的抱住你期待你吻我吗?
我闭上眼睛,我的心在砰砰跳,汗珠大颗大颗地从脑门渗出来。
“走,去医院。”他用一只大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的脸都蜡黄了。”
他拉着我的胳膊,我不知不觉的用手拉住他的手臂靠近了他,我的脸涨的通红,我的心里甚至有一些高兴。
我很怕他看到我的表情,如果他看到,他会明白我在想什么,我赶紧低下头。
幸亏他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只是着急地带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