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湛故意停顿了一下，对萨乐君卖关子。

　　萨乐君挑眉，“阿辽说什么？”

　　“我渴了。”苻湛看着萨乐君，勾起嘴角。

　　“祖宗你三岁吗？”萨乐君翻了个白眼。

　　苻湛轻轻笑了笑，“你缠着我讲睡前故事，唱曲儿听的时候是几岁呢？”

　　这下萨乐君被苻湛的话给烫着了，她完全可以肯定面前的苻湛一定是喝醉了，否则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事实上萨乐君的猜测很正确。

　　不止是苻湛，连林子豫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若非苻湛撑着一口气，怕是没办法带着林子豫回到暗桩了。

　　这也是为什么边休看到甘劭回来时，反应那么大的原因，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林子豫喝到这种程度的。

　　“生气了？”苻湛微微抬起下巴，冲着萨乐君说道：“我真的口渴了，你还要不要听？”

　　萨乐君抿了抿嘴角，哭笑不得起来，“我懒得和醉鬼生气。”

　　她端着茶杯递给苻湛，瞧他手都有点不稳，索性直接将茶杯递到他的嘴边，“喝吧，别再洒身上了。”

　　苻湛神色一动，薄唇轻启，慢吞吞的抿着茶水。

　　等他喝饱了，自然也没有再隐瞒萨乐君，“阿辽说若是想要重击箭弩就要喝光酒桌上的酒以示诚意，这些晋国旧臣安插的耳目都是兵痞子，一个比一个能喝。”

　　“我和林子豫不能太着急，容易落入下风，于是也就拉上阿辽一起，三个人喝光了酒桌上的十几坛酒。”

　　“林子豫是第一个喝趴下的，你猜谁是最后的赢家？”

　　萨乐君看着苻湛这幅炫耀的模样，突然就乐了，仿佛之前那点小别扭也都消失不见，她从未见过苻湛酒后的一面，居然和她昨晚有些许相似。

　　莫非这才是苻湛最真实的样子吗？

　　“你，你是赢家，对不对？”萨乐君很配合的竖起大拇指。

　　苻湛抬手攥住了萨乐君的拇指，被她的这个动作取悦了，说道：“我厉害吧，阿辽都被我喝趴下了，你知道不，阿辽还介绍了落山新帝身边的‘钱袋子’开盐山采铜矿，仅次于甘劭了。”

　　萨乐君闻言倒也没在意苻湛摩挲她指尖的动作，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个‘钱袋子’给吸引了。

　　要知道，甘劭如今的生意盘根错杂，来往于五湖四海的客商只要进入京城东郊，就进去了他的‘网’里，唯一的弊端就是，离开这个限定的范围就会是受到影响。

　　所以，甘劭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打通落山、京城以及牵涉到港口的商道马道，如此一来这张‘网’越铺越大。

　　如今有了‘钱袋子’的加入，对他们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于是萨乐君又将话题围绕这个‘钱袋子’问了不少话题，苻湛醉酒后倒是有问必答，只要他提出的某些任性小要求萨乐君帮他完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萨乐君知晓了‘钱袋子’的一切情报。

　　萨乐君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甘劭，于是她试着安抚苻湛的情绪，让他躺下好好睡一会儿，还破天荒的满足了苻湛的要求，对着他哼了一首不成调的曲儿子。

　　苻湛在彻底睡着前还说了一句，“这是什么曲调，听好听的。”

　　萨乐君才不会告诉苻湛这是来自几千年之后的古风歌曲《烟花易冷》，她等苻湛彻底睡熟之后，抽出了被对方攥着的左手，掩上门朝着甘劭的小院赶去。

　　“你不来，我都打算找你去了。”甘劭正要带着边休出门与萨乐君正面迎上了。

　　边休说：“苻湛是唯一清醒的，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怎么一个个都醉成这幅德行了。”

　　萨乐君不用问也知道边休和甘劭也见过醉昏过去的阿辽了。

　　“子豫和阿辽他们还好吧？”她问了一句。

　　“死不了，喝了醒酒，估计要睡到天昏地暗才会醒过来。”边休强调，“你赶紧说正经事。”

　　“急什么，总要让我坐下谈吧。”萨乐君瞥了边休一眼，绕开他落座，甘劭还主动给她倒了茶。

　　等萨乐君将‘钱袋子’的事情和箭弩辎重的事情叙述完之后，甘劭也沉默了，边休更是神色大变。

　　“这个阿辽果然是个人物，不动声色为复国一事做了不少准备，看样子他在落山遭遇了一次生死劫难，所以才看淡了一切，打算不遗余力帮你们母子。”甘劭感慨。

　　萨乐君却强调，“不是帮我和苻湛，是帮我们大家在乱世中找个安稳的避风港而已。”

　　“事不宜迟，既然你已经掌握了‘钱袋子’的事情，我们计划一下，早点接触对方。”甘劭说，“阿辽作为中间人，也都协商好了，只要你露面，对方也会配合行事的。”

　　“恩，那我们现在就去吗？林舒那边查到的事情，你也别拖沓，交给边休处理好了。”萨乐君调理清晰，“我们出门都要小心点，‘黑鸦’的人也盯着呢。”

　　甘劭给她宽心，“别担心，有我陪着你出门，‘黑鸦’的人就算看到你，也不敢动手的。”不是甘劭盲目自信，而是他如今就有这种力量，让人不敢撼动他身边的人。

　　萨乐君吹了一下口哨：牛逼plus！

　　恨不得在心里给甘劭这种财气爆棚的富商鼓掌呐喊了。

　　这才是豪门该有的气魄！

　　两个时辰之后，萨乐君和甘劭已经见到了‘钱袋子’本人，并且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双方商量的结果都挺好的。

　　区别于萨乐君联想到的商路纵横网络，这位‘钱袋子’和甘劭玩得方式有点特别。

　　京城的东郊是不可能再别的地方复制出来的辉煌存在，所以既要囊括权贵商贾，又要这行当赚钱，只能从低俗里玩起来。

　　青楼、赌坊、牙行、典当铺子等等，要知道这种生意都是犬马声色场所，换做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黄、赌没有毒！

　　权贵人士喜欢捧青楼的花魁，玩骰子牌九，买卖奴隶、仆人会去牙行，过得不好就会典当产业，房屋田地无所不用其极。

　　这意味着那些权贵富商都要给开青楼、赌坊、牙行、典当铺子的老板面子，否则那么多把柄留在对方手里，等于是催命符！

　　“这下倒是解决了我们的一个担忧，下一步我会让子豫按照这个计划，在沿途打点，将这些铺子都开起来！”甘劭在返程的时候，和萨乐君聊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