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乐君所谓的家生子就是甘劭经营的商铺掌柜膝下的孩子，从出生到成家都靠甘劭提供的银子，这种人验出来就是为了管理账目，也是钉在铺子里的钉子，大小事情一概不会隐瞒。

　　否则甘劭的生意如何运转的这般红火。

　　“不必这么麻烦，墨月山庄都是一些婢女丫鬟，平日的开销都有蓉郡主帮衬，我一个姑娘家也不懂做生意的事情，除了和京城的权贵公子们聊聊诗词听听曲儿，也做不了别的。”

　　林舒委婉的拒绝，在她看来墨月山庄一个外人都不能进入。她和蓉郡主花费不少心思才将墨月山庄进行‘大清洗’而且这个山庄俨然成为了进程权贵们交换信息的场所。

　　如今的京城被二皇子魏毅和魏若蓉一分为二，双方势力制衡，还要分出精力来对付落山新帝这个对手。

　　自从落山‘黑斑病’以及伤到恢复之后，战事愈演愈烈。

　　情报成为了最关键的东西。

　　“我还约了李大人家的二公子，先失陪了。”林舒难得遇到了甘劭和萨乐君，自然要尽快抽身传递消息，好永绝后患。

　　可前脚走，‘飞记’的人后脚就跟了上去。

　　“我听说蓉郡主又要筹备军粮和军资，估计和落山的一战很快就要开始了。”甘劭压低声音说着。

　　“那你倒霉了，魏若蓉肯定又会来找你要银子了。”萨乐君幸灾乐祸。

　　甘劭却不以为意，“这银子是为了换成粮食和粮草，购买马匹和兵器，我把银子交给蓉郡主，她还是要重新拿来买我的东西。这一来一去，稳赚不赔，毕竟她不知道我现在还做铁器买卖。”

　　萨乐君点头，“没错，这银子拿到手里，怎么花出去才是魏若蓉要担心的问题。”

　　“苻湛和子豫这次出门谈的事情就是将落山新帝的兵器库给拆分，然后将那些火铳和投石器给拆解晕倒京城，然后……”甘劭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萨乐君，“然后倒手卖给燕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萨乐君问，“这是谁的主意？你能想到做兵器的生意，却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甘劭点头，“你都猜到结果了，何必还要问我呢？”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萨乐君觉得苻湛如今真是不可估量。

　　“他的办法挺好的，用燕军的手除掉落山新帝。”

　　甘劭很理智的分析，“你们复国最大的敌人不是落山新帝而是兵强马壮的燕军，要抓住燕军这几年出现的内部分裂，攻其不备，至少拿下京城的主动权，也可以打压二皇子魏毅和魏若蓉。”

　　“复国不止是我和苻湛的事情，是我们这个联盟存在的意义。”萨乐君觉得甘劭说的‘你们’有些刺耳。

　　她继续说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复国成功之后，自然会论功行赏，有我在，苻湛做不出鸟尽弓藏的事情来，你没必要担心这个。”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正好我也吩咐了子豫将银库里的银子套出来，京城的东郊就是为你们日后复国建立都城而运转的。”甘劭也不打算隐瞒，“这是一场豪赌，不成功便成仁。”

　　在萨乐君看来甘劭是个生意人，却不甘心只做一个商人，他有着吕不韦的志向，所以他才会倾囊相助，帮着苻湛复国。

　　但萨乐君并不知道甘劭对她怀揣着什么心思，感激有之，利用也有之。

　　林子豫看的分明，甘劭对萨乐君的欣赏和钦佩是一回事，但是这种情分里更多的是权利的欲望。

　　甘劭对萨乐君的好是有目的性功利性的，他若是俘获萨乐君，变能够成为苻湛的‘亚父’，这是何等尊荣。

　　所以林子豫在洞悉甘劭的念头之后，曾对甘劭点到为止。提醒他慎重万分，别弄巧成拙。

　　今日萨乐君和甘劭两人并不是为了闲逛才来东郊的，借着巧遇林舒，顺藤摸瓜，让‘飞记’的人打探到了林舒离开后去见了什么人，聊了什么事儿。

　　晌午时，萨乐君和甘劭回到了暗桩，边休收到消息，急着来看看两人有没有出事，那表情倒是将萨乐君给逗笑了。

　　“有我在，甘劭不会出事，现在完璧归赵，你赶紧带他回去吧！”萨乐君笑着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有侍女回话，将苻湛和阿辽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萨乐君。

　　萨乐君点了点头，拾级而上，打发了侍女们之后，才将外衫解开推开了门。

　　昨晚醉酒后的失态，萨乐君记得一清二楚，她多少有那一点不好意思，所以才将守在廊下的侍女都打发了。

　　没曾想推开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酒味。

　　她看到苻湛身上穿着干净的袍衫，换下来的衣服都扔在了不远处的榻上。

　　联想到甘劭说的话，知晓苻湛和林子豫与对方谈这么大的‘生意’势必离不开酒桌，喝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苻湛的酒量伪装的很好，连阿辽都不知道深浅。此时的他靠坐在萨乐君的太师椅里，脸上盖着一条手帕。

　　萨乐君走近了才发现那帕子居然是她几年前用过的旧物了，本以为是丢了，没曾想居然在苻湛的手里。

　　“你回来了？”苻湛听到动静，将帕子掀了下来，垂眸看了一眼。

　　“事情谈得顺利吗？”萨乐君走到对面的位置落座。

　　苻湛将手里的帕子揣在怀里，并未留意到萨乐君的目光。

　　“还算顺利吧，如果阿辽没有中途出现的话。”苻湛调整了坐姿，不紧不慢地靠近萨乐君，手肘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探身看向她，“你知道他早晨溜出去干嘛了吗？”

　　萨乐君看着他半敛着的眸子，那里面带着隐晦的怒意和委屈。

　　扑面而来的酒味让萨乐君微微挑眉，她想也没想抬手捏住了苻湛的鼻子，“他又干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了？”

　　苻湛被她这么一捏，眼神都有点变化，低沉的笑出声音来，“别闹，你这是干嘛。”

　　“嫌弃你臭烘烘的，喝这么多酒。”萨乐君如实说完，又往后缩了缩脖子，和苻湛拉开了点距离，她莫名觉得脸上燥热，酒后的苻湛有点不一样，笑的声音带着点诱惑似得。

　　“阿辽逼得。”苻湛说：“我和子豫商量好了，要将落山新帝投入使用的重型箭弩也给弄来，结果阿辽说——”